“这份新策划,写得还不错。”
谢淮礼微微后仰,修长的手指放下陶瓷杯,袖口微微上滑,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黑咖啡的余温在杯沿氤氲出一缕白雾,顾晏阳的视线不自觉地追过去,在对方抬眼时仓促移开。
果然,谢淮礼的右手腕上有一颗红痣。
——和由衣好像。
但这绝对是巧合。
像谢淮礼这么高冷禁欲的样子,怎么可能穿小裙子,还拍那种照片?
顾晏阳光是想象一下都感觉罪过。
谢淮礼目光淡淡扫过顾晏阳的脸,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下午三点半的会,这份策划的PPT,你来做。”
顾晏阳一怔,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么急吗?”
谢淮礼没接话,只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喉结微动,杯底落回桌面时发出一声轻响。
他垂眸翻看文件,声音清冷:“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
这份策划案是顾晏阳熬了两个通宵才写出来,他才休息了一晚上,现在眼底还泛着青黑。
可当谢淮礼的目光扫过来时,顾晏阳却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摇头:“……没有。”
只是个PPT而已,自己努努力肯定能赶出来!
中午,顾晏阳正咬着泡面叉子赶PPT,忽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哟,这不是谢总监的‘得意门生’吗?”
策划部老员工王磊斜倚在隔断上,手里转着工牌带子,目光像蛇信子般扫过顾晏阳的电脑屏幕。
“听说你才转正一个月,就能独立策划设计宣传方案?”
“我们这些干了五年的都没这待遇呢。”
“谢总监亲自带的呗!”
有人阴阳怪气地笑,“上周半夜我回公司取东西,看见他办公室灯还亮着呢……”
“人家后台硬啊,”那人用气音说着,指尖意有所指地敲了敲总监办公室方向,“上周谢总监当众驳回了我们组全部方案,转头就——”
泡面汤溅在键盘上,顾晏阳没说话,手指悬在Delete键上方,关节微微发白。
“看来各位都很闲。”
一道冷冽的声线划破沉默,谢淮礼不知何时站在了走廊转角处。
那几个嚼舌根的员工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方才说得最起劲的王磊额头沁出冷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谢淮礼目光扫过顾晏阳桌面上泡面,眼神有瞬间软化,很快又恢复原状。
“既然这么关心别人的工作,”他唇角勾起没有温度的弧度,“今晚下班前,我要看到你们组上季度所有项目的复盘报告。”
——那至少是三十份报表的工作量!!
王磊的脸色瞬间灰败下来,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萎顿下去。
顾晏阳却只觉得快意,还想仔细看多两眼,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谢淮礼的目光。
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三分锐利的眼睛,此刻竟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像冬夜湖面偶然掠过的流光,惊艳得不可思议。
可没等顾晏阳确认是否看错,谢淮礼已经转身离去。
顾晏阳顿了顿,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三小时后,高层会议室。
深灰色的自动门无声滑开,公司高管们鱼贯而入,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毯上,连脚步声都透着压迫感。
顾晏阳僵在投影仪旁,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面,拘谨地把自己缩进电脑屏幕的阴影里。
财务总监锐利的目光扫过来时,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就是新方案的主讲人?”
总裁落座时随口问道,西装袖口的铂金袖扣在灯光下晃过顾晏阳的眼睛。
谢淮礼坐在长桌尽头,闻言轻轻点头:“对,策划部新人,顾晏阳。”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介绍一份文件,可顾晏阳却看见他原本指腹摩挲钢笔的动作,在说话的一瞬间微微凝滞。
“哦?”
总裁好奇地打量了顾晏阳一眼,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真是年轻有为啊~”
尾音尚未落下,顾晏阳突然听见“咔哒”一声轻响。
谢淮礼的钢笔不知何时倒在了桌面上,滚到两人中间的位置。
两人同时俯身去捡。
顾晏阳指尖先触到冰凉的笔身,下一秒却碰到一片温热的肌肤。
——谢淮礼的手比他想象中要柔软细腻得多,像上好的雪玉,碰到的时候软软地陷了下去。
“抱歉……”
谢淮礼猛地抽回手,眼睫像受惊的蝶翼般慌乱轻颤,动作大得几乎撞到桌沿,白皙的手背瞬间泛起一片绯红,仿佛被什么烫到一般。
昂贵的钢笔再次跌落,在光洁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宴阳重新把笔捡起来放到桌面上。
“谢,谢谢。”
谢淮礼强作镇定地抬眼看向顾晏阳,绷紧了唇角。
“开始吧。”
顾晏阳却注意到,他的耳尖不知何时泛起了粉泽,可爱得不行。
原本紧绷的神经像被施了魔法般突然松弛下来,那些盘踞在体内的焦虑不知何时已烟消云散。
顾晏阳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会议室里清晰地回荡,比想象中要沉稳得多,每一个数据、每一页图表都流畅地从唇齿间滑出。
整个会议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
他知道这份莫名的安心感从何而来。
每当他翻动幻灯片,余光总能捕捉到谢淮礼几不可察的点头;每当他稍有迟疑,总能听见谢淮礼轻叩桌面的节奏,那是只有他们才懂的默契暗号。
当最后一个数据展示完毕,会议室里短暂地安静了一秒。
总裁率先鼓起掌来。
掌声像涟漪般扩散,很快充满了整个空间。
顾晏阳站在原地,恍惚地看着谢淮礼欣慰地勾起了嘴角,起身整理文件。
那人修长的手指将纸张边缘对齐的动作一丝不苟,西装袖口随着动作微微上滑——
顾晏阳呼吸一滞。
谢淮礼手腕内侧露出一截银色手链,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和前几天“由衣”晒出来的图片一模一样。
擦肩而过时,谢淮礼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轻轻拂过,若有若无的雪松冷香混合着几分蜜桃般的甜味,不由分说地钻入鼻腔。
“做的不错。”
“谢谢总监。”
顾晏阳的耳尖突然烧了起来。
他立刻低头假装整理文件,却发现自己手里攥着的,正是谢淮礼刚才不小心掉落的钢笔。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鬼使神差的,把钢笔塞进了公文包。
指针刚划过六点,顾晏阳就关掉了电脑,收拾东西下班。
感天动地,这是他转正以来第一次准点下班。
顾晏阳正想着晚上去吃点什么,转过街角的瞬间,一抹熟悉的背影让顾晏阳猛地刹住脚步。
谢淮礼修长的身影正站在一家复古风格的女装店前,橱窗里层层叠叠的蕾丝与薄纱在暮色中泛着柔光。
他手里拿着一个烫金纸袋,正低头和店员说着什么,侧脸线条在橱窗灯光的映照下格外温柔。
顾晏阳呼吸一滞,下意识躲进了旁边的行道树后。
看见谢淮礼正从纸袋里取出一条藏蓝色丝巾,指尖轻轻抚过丝缎表面。
他对着橱窗比划,嘴角扬起的弧度是顾晏阳从未见过的柔软。
谢淮礼怎么会在那里?
……该不会是在给女朋友买衣服吧?!!!!
这个认知像一桶冰水当头浇下,顾晏阳死死盯着那个精致的纸袋,视线几乎将纸袋子上的花体字穿透。
脑海里不禁想起上周五深夜,谢淮礼让他重做了几遍的策划表。
“让我周末加班,”顾晏阳无意识地攥紧拳头,“自己却在悠闲的给女朋友买礼物……”
想起母胎solo二十三年的自己,顾晏阳化悲愤为动力,喝酒喝到深夜才磨磨蹭蹭回了家。
他把自己摔进沙发,易拉罐拉环“咔”地划破寂静。
啤酒泡沫涌出的瞬间,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特别关注的提示音在空荡的公寓里格外明显。
“由衣更新了?!”
他手忙脚乱地点开动态,酒意顿时醒了大半。
由衣:“蓝色花期之约”预售延迟QAQ,先用新入的脖颈配饰解解馋~
配图里,“由衣”侧身对着梳妆镜,修长的脖颈缠着藏蓝色缎带,蕾丝边缘在精致锁骨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顾晏阳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分明就是今天谢淮礼在店里摆弄的那条丝巾,连边缘特殊的波浪纹滚边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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