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在南门,街道上霓虹灯闪烁之光,有很多摆摊卖宵夜的,晚上出来买饭的人来来往往。
初秋,傍晚凉意重。
下了车柏沅低着头,眉眼厌厌地跟在阮知恩身后走,步伐散漫,漫无目的,始终保持两三米的距离。
原本还好,但吹了风后,整个头脑开始发涨,意识一片混沌。
校园马路的灯把两人的身形拉长,影影绰绰交叠在一起,阮知恩跨过小片草地,顺着教学楼拐进一条小路。
身后没动静。
算了还是等会儿吧。
阮知恩停在原地,正想着准备说点什么,就听见沙沙地脚步声,愈来愈近,后背结结实实撞上一个胸膛,随即耳旁传来声音。
“阮同学。”
柏沅也后退半步一脸抱歉,冷淡的嗓音中带着点沙哑,像是加了冻酸奶的冰沙果茶,听上去有点缓慢的迟钝感。
“你走错路了。”
“。”
阮知恩回头,看着室友冷峻毫无波澜的脸,以及干净又认真的眸子,显然不是故意找茬的。
不是,这人到底醉了没有。
无言僵持半晌。
“我这是抄的近道。”
虽然这条近道确实偏僻了点,但能省一半的距离,齐元宝开学第一周特意混了论坛,里边汇总了学校所有小路。
柏沅也垂着眼沉默,然后从喉咙里蹦出单音“嗯”,但人却站着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
阮知恩笑了,又问他:“你能找到路吗?”
柏沅也看着他摇摇头。
两人对视一阵子,近在咫尺。
阮知恩发现对方好像盯着他的嘴巴看,不对,好像是脖子,再准确点是喉结,盯的很死。
那双眼睛侵略性太强了。
小勾子一样,挠人心痒。
阮知恩心跳都快了些,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看不见的黑暗中脸颊和耳朵也迅速烧了起来。
很快,旖旎的气氛被石子被踩响的声音打破。
两三个女孩子穿着花睡衣裹外套,手里拎着各种小吃烧烤。
小路两边都是黑乎乎的绿植,谁也不知道会突然蹿出来什么鬼东西。
要不是邋遢出门必遇帅哥定律,她们怎么会走这乌漆麻黑的地方。
几个女生盯着脚底下走的很小心,怎么视线好像突然暗了,猛地抬头,看见前面跟堵墙似的高大黑影。
不知道谁先惊呼了一声,剩下两人马上低下头,嘴里念着阿弥陀佛跑走了,等到了有路灯的地方,才有人发出疑问。
“……差点吓死,刚刚那个人好眼熟。”
“别管了,求你快走。”
“我也觉得很眼熟,好像是法律系的柏沅也是吧,怎么在这种地方约会……”
“那另一个是谁,太黑了,没看清楚。”
“……”
等到了宿舍门口,阮知恩反射性摸口袋,结果口袋空空。
哦,钥匙好像被他随手放桌上了。
“柏哥,找钥匙开门。”
柏沅也微偏着头靠在墙上,双臂环抱,蹙眉半磕眼,眼睛周围的皮肤全是红的,看上状态不怎么好。
阮知恩一直以为一杯倒是形容词,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记忆深处好像也有那么个人,太久远了记不清细节。
大概是对方吃了他的酒心巧克力,倒头睡了一下午,他当时还以为把人给毒死了,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哭那叫个伤心。
只可惜那人是个缺心眼的,狗东西,不值得他挂念。
“得了,那我自己找了啊。”
见柏沅也没有开口的意思,阮知恩靠过去,直接伸手摸进对方运动裤口袋。
身体被迫贴得很近,呼吸,微热的体温,那点酒气早被风吹散了,鼻尖绕着很淡的琥珀木制调味道清新好闻。
阮知恩本来就比柏沅也矮半个头,这个姿势一不注意,就要蹭上对方的下巴,头顶翘起来的几撮头发,不听话地划过柏沅也的鼻尖,若有若无的痒意。
柏沅也下意识伸手虚虚抓了两下,视线落在阮知恩鼻尖上。
左摸摸,又摸摸。
又摸摸,左摸摸。
没有。
阮知恩抽回手准备摸另一边。
这次很顺利,指尖碰到钥匙片的同时,柏沅也突然扣住他乱动的手,腰身绷的很紧,表情微凝,保持冷漠的眼神带着警告的意味。
“不要乱摸,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
陆陆续续有学生回寝室,路过的忍不住看向他们,那眼神里带着探究和不解……以及,宿舍里搞这么刺激?
腕上像是被火炉桎梏,挣脱不开,阮知恩手指捏住钥匙片,刚刚脸上下去的热度又蠢蠢欲动。
就喜欢强势的,他压低嗓音,故意道:
“不是,哥哥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谁要乱摸你了,我很害羞的好不好。”
说完阮知恩眼尖发现柏沅也的表情不太自然,慢半拍松开了他的手腕。
高冷男神原来这么纯情吗,挺新鲜的,玩一下是可以的吧?
“你看你给我捏的。”阮知恩故意撸起袖子,灯光下白皙的皮肤上几道红手印子,可想而知,作俑者用了多大力气。
在阮知恩控诉的目光下,柏沅也沉默地看向别处,喉结慢慢滚动了一下,装聋作哑。
真好骗,阮知恩歪着头看他,忍笑忍得全身发抖。
兜里手机振动。
谭智发消息过来,大概是问他们安全到寝室没有,又说没早课,晚上可能住外边不回来了。
身上沾了点火锅味,不太好闻,阮知恩进屋开灯脱外套,然后坐下回消息。
柏沅也一言不发拿着盆进了浴室,很快哗啦啦水声传来。
没一会儿,浴室连续发出动静。
喝醉酒好像不能洗澡,这人不会晕厥一头栽地上了吧,阮知恩走过去敲了敲门:
“柏沅也,你没事儿吧,需要帮忙吗?”
短暂的沉默。
浴室里,柏沅也头脑清醒了很多,他扶起不小心碰倒的洗发水,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今晚因为那杯酒已经失态,不想再麻烦新室友。
“没事。”
话音刚落,浴室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湿漉漉的地板砖上残留着泡沫,柏沅也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朝着正前方摔过去。
好在手疾眼快扶住了门把手。
“……”
阮知恩又一次好心开口:“真不用?我日行一善,免费服务不收钱的。”
柏沅也:“谢谢,我没事。”
“……”
拒绝的斩钉截铁。
等柏沅也出来的时候,阮知恩正在玩一款热门竞技手游,带着耳机神情认真,操作利索,全程头都没抬一下。
“打野哥哥,我看得出来你很有手法,能切一下对面输出吗?”
“哇塞,直接无视野预判,哥哥好厉害!”
“拿龙一波了……”
“……”
柏沅也很轻地皱了下眉,神色冷淡,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像是很嫌弃这种行为。
玩个游戏怎么还叫人哥哥?
对有所人都可以这样吗,还刻意捏着嗓子说话,卢乐不是说阮知恩很厉害么。
话到嘴边又忍了下来。
算了,跟他没关系。
很快阮知恩又开了下一把,好像还跟刚刚那人组队了。
柏沅也擦干头发,拿杯子去门口饮水机接热水,许是寝室太过于安静,路过阮知恩身后时,他似乎听见了耳机里的男声。
很普通,应该也是大学生。
很快,柏沅也意识到自己的关注点有些反常,他把这一切算在那杯酒头上,不再胡思乱想,决定早点休息。
“对面法师漏视野了,哥哥这都能反杀一个,不亏的……”
“好巧,我也玩吃鸡。”
“加好友?等打完这把吧……”
原本已经躺好的柏沅也,突然想起还没贴膏药,虽然肩膀已经差不多好了,但扔着也是浪费,免得复发。
第二把游戏结束,手机电量告急,阮知恩摘下耳机找充电器。
转头看见柏沅也正自己艰难地贴狗皮膏药,这人长的可真扎眼,除了身材,脸也秀色可餐。
“你……”
阮知恩刚开口,又因为这人不怎么理会他的示好,生生停下来。
“嗯,麻烦你了。”柏沅也表情很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
阮知恩莫名看他一眼,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好像让别人帮忙是件很困难的事,还是说不擅长社交,不会跟别人相处?
他接过膏药:“总那么客气做什么,你好像很怕麻烦别人。”
柏沅也坐直身体:“耽误你打游戏了。”
“没。”阮知恩弯下腰凑近,用指腹在柏沅也肩膀那块按了按,他观察的很仔细,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
“是这里痛吗?”
“下边一点。”
柏沅也喉结滚了滚,阮知恩的指尖很薄很凉,划过皮肤一下一下,非常轻,被触碰到肌肤发麻,生出种细微又滚烫的痒意。
“这里?”
“嗯。”柏沅也侧着头,不知道在看哪里,沉默了会儿,他突然开口问道:
“阮同学,你是京市本地人吗?”
“叫我知恩吧,一个寝室别那么生疏。”阮知恩边撕掉上边的贴纸边说:
“我算不上土生土长的京市人,小时候大部分时间待在国外。”
“怎么了?”
“随便问问。”
柏沅也眸光微闪,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更多,那点复杂情绪很快被他压下去,没有再开口。
膏药贴上去后,阮知恩又用指尖抚平了,独留一点很淡的中草药味道,指腹都是清凉的,他把手里的垃圾捏成纸团,扔进垃圾桶里。
“好了,举手之劳,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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