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虎和赵虎带着一群衙役闯入桃花村,动静不小,立刻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起初,村民怕惹祸上身,三五成群,不敢贸然上前。
但随着喧闹声越来越大,聚集的人自然越来越多,相互借着胆这才渐渐围了上来。
而赵五见状,心里更加得意,他此番前来,就是要朱净尘和阿婉身败名裂。
他东张西望手指不停搓动,浑身都是一股市井无赖的猥琐气息,高声嚷嚷道,“奉令捉拿逃妾!闲杂人等不得阻拦,否则格杀勿论。”
说完,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王珍珍,心里盘算好,等他先抓了阿婉,再收拾王珍珍,断手之仇,他怎么敢忘。
朱净尘在桃花村口碑极好,所以见是阿婉受难,心中愤愤不平,当即就想要冲上来帮忙,但都被身旁的人死死拉住。
民不与官斗,自是自古的道理。
更何况,赵五那架势实在吓人,万一他借机治他们一个“妨碍公务”的罪名,抓进牢里折磨一番,再逼他们交赎银,这种事以往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所以村民纷纷退避。
再看阿婉,她气度非凡,貌若天仙,怎么看都不像是逃妾的模样。
可正因为她如此出众,反倒让“逃妾”一说多了几分令人信服的理由。
毕竟,这样的人物,怎会甘心留在小小的桃花村?
王珍珍站在一旁,心里又怕又愧。
她腿一软,险些跌倒,幸好身侧的阿婉及时扶住了她。
“都怪我……要不是我,阿婉你怎么会招惹上这等祸事……”
王珍珍满怀愧疚地望向阿婉,却见她神色如常,临危不乱,泰然自若。
阿婉轻轻拍了拍王珍珍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随后抬眼看向赵五,淡声回应,“你口口声声说我是逃妾,可有证据?”
赵五被阿婉一问,顿时懵了。
他哪里知道阿婉是不是逃妾?原本就是随便找个借口,借机生事罢了。
衙役拿人,向来不管是非对错,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一贯以来便是如此。
按照赵五的设想,阿婉此时本该痛哭流涕,连连求饶才对。
“你问这满村的人,谁不知道,你是昏迷后被朱净尘偷偷带回来的。”赵五露了怯,胡搅蛮缠起来。
阿婉一听,原来是误打误撞,轻轻一笑。
反而更加从容坦然,“那你问这满村的人,谁不知道,我是朱净尘的远方表妹。”
“我原本就是来桃花村寻他的,他带我回家,不是再理所当然之事了吗?”阿婉反问。
两人态度对比鲜明。
赵五吞吞吐吐,显然没有证据,摆明了是想要强抢民女。
而阿婉不疾不徐,坦坦荡荡。
谁真谁假,一目了然。
赵五被逼得面红耳赤,双目圆睁,像极了怒目金刚,气急败坏地吼道,“他说你是他表妹就是他表妹?我还说你是我老娘呢!”
阿婉目光平和,轻启朱唇,淡淡回了一句,“我生不出你这么丑的好大儿。如是不幸如此,也早被我掐死在腹中了。”
这话一出,王珍珍差点笑出声来。
她还是第一次见人骂人都骂得如此清丽脱俗。
她忍不住心里琢磨,自己有没有得罪过阿婉,不然十个她加起来,恐怕也不够阿婉一个人骂的。
村民也被阿婉的气势镇住,纷纷在阿婉和赵五之间来回打量。
阿婉长得殊丽,其实确实有可能不是逃妾,毕竟那朱郎君也是玉树临风。
更何况朱郎君住在桃花村几载,人品如何,再明了不过了。
赵五气得跳脚,孙虎却一把推开他,冷冷说道,“没用的东西,被一个女子牵着鼻子走。”
孙虎转向阿婉,假意行了一礼,语气却带着威胁,“姑娘,我等奉命行事,还请你不要为难我们。随我们走一趟,若不是逃妾,自然会放你回来。”
阿婉抬眼看向孙虎。
他生得一副奸诈相: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尾上挑,目光闪烁不定,像是随时都在算计什么。瘦削的脸颊凹陷,颧骨高耸,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比起赵五的纨绔,孙虎更给人一种阴鸷的感觉。
就像是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吐着信子觊觎,伺机而动。
她可不信鸿门宴鬼门关还能有去有回的,所以阿婉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依旧从容。
“大人说奉命行事,我等平民百姓自然不敢与官府作对,与你走一趟也不难。”
阿婉佯装放下戒备,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只是青天白日的,我不能不考虑我的闺门名声,所以烦请大人拿出州府或者县令加盖官印的命令,若有凭证,我立马跟大人走。”
她笃定,她那好二哥,绝不敢明目张胆地下令抓什么逃妾。
他若敢,她的人就敢在武昭帝面前参他一本。
瞧孙虎有所迟疑,缓过来的王珍珍立刻站出来质疑,“怕不是你等假公济私,想要强抢民女吧?”
她一开口,村民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附和和指责。
“果然巧舌如簧!”孙虎脸色一沉,怒目瞪着阿婉。他原本只是听赵五说,阿婉不好对付,他一看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有什么难对付的,定是赵五这个纨绔成不了事。
但孙虎毕竟为非作歹多年,脸皮和胆量远非赵五可比,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这是州府大人的口令,你若不从,便是抗命!”
阿婉不慌不忙,反而微微一笑。
目光如炬,直视孙虎,声音清亮而坚定,“既然是口令,想必却无凭证。只是州府大人必也不会随意下令抓人,你们可有证据证明我就是州府大人下令要抓的人?”
“若无凭无据,便随意污人清白,这便是你们的为官之道?那岂不是借着鸡毛当令箭,今后这桃花村所有清白女子,都能被你们污蔑抓走,生死难料。”
阿婉越说越激昂,声势威严,连见过世面的孙虎也被她的气势震得一愣。
村民低声议论,纷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确实,今日抓的是阿婉,明日会不会轮到自家的姑娘?
想到此处,村民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上前围住赵五和孙虎。
而阿婉所说不假,孙虎也确实是打的这个主意。
阿婉貌美,就连县城春香阁的头牌,恐怕也望尘莫及。
赵五所说,这阿婉无根无基,他把她从桃花村掳走,之后还不是任他处置。
孙虎见状,脸色铁青,拔出腰间的刀,寒光一闪,逼得村民后退半步。
“我有权查验这丰收县所有人的户籍,阿婉姑娘,你若不是逃妾,可敢拿出凭证?”
真傻。
她刨坑,这人说跳还真跳。
阿婉耸肩冷笑,正中下怀,“等着。”
她转身进屋,很快便拿出来一份户籍文牒,高高举起,朗声道,“这是我的户籍文书,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姓名、籍贯和身份。我乃清白良家女子,岂容你们随意污蔑?”
村民们闻言,纷纷探头去看那文书,虽看不清具体字由,但见文牒盖着官印,心中便全信了。
不知是何人在人群中高喊,“阿婉姑娘果然不是那什么逃妾!我看赵五就是想要伙同那孙虎强抢民女!”
“赵老头,你家赵五和你这女婿是不是就是想要假借大人物之名,行欺压百姓之实。”
满身酒味来凑热闹的老赵头还没看个明白,便被东推一把西推一把,推到最前面来了。
老赵头打了一个酒嗝,舔着笑醉醺醺冲着孙虎说,“女婿呀,阿婉姑娘在咱们村住了好久了,你是不是弄错了?”
赵五见状,心中也有些动摇,低声对孙虎说道,“这户籍文牒看着不假,姐夫,看来我们今日是成不事了。”
孙虎狠狠瞪了阿婉一眼,眼中满是怨毒,让他这么下不了台。
推开赵五,扭头吩咐,“还楞在这里做什么?奉令捉拿逃妾,阻拦者就地正法。”
显然孙虎是不打算装下去了,破罐子破摔,不顾民愤准备强行将阿婉抓走。
此时王珍珍倒异常冷静,伸手挡在阿婉的身前,低声道,“阿婉,我拦住他们,你先逃。”
阿婉心中一暖,却摇了摇头。
倒不是她想要逞英雄,若是她的命能救,她甚至不在意牺牲这整个桃花村全村百姓的性命。
只是王珍珍一个人如何能拦住这十几个孔武有力的带刀衙役?
既是如此,她自不会牵连无辜,害得无辜之人白白牺牲。
阿婉往前迈出一步。
就在此时,隔壁的王大婶提着锄头,瘸腿的王大叔也拿着菜刀,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挡在阿婉的面前。
“阿婉姑娘,你先走,我们拦住他们。”
而桃花村受朱净尘恩惠的人无数,被王家三口感染,也纷纷站了出来,将衙役团团围住。
就连那醉酒的老赵头也仿佛清醒了一般,他去年醉酒掉到田里还是朱郎君救了他一条性命,于是举起酒壶也站在村民一边。
孙虎气极反笑,咬牙切齿,眼神如毒蛇般冰冷,“既然这群刁民不想活了,那就送他们一起上路!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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