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诡伐木入棺房鱼王召将来

虽说直觉告诉游我意这人没憋好屁,果然——

伐木道:“不若俺们再回到那个棺材房去,幻境碎片既然从只能那里看到,要不再回去看全,也好知道破解之法。”他挤眉弄眼地看着游我意,方才被陷入幻境的只有他一人,这意思是让他再去涉险。

砯凌老母鸡护崽似得护在游我意身前,“不可!”

杨谔冷着脸道:“这不成,棺材里到底是什么我们还不知道,而且进入幻境时间越长越不易苏醒过来,神识也会受到重创,你就是想让这臭小子冒险,安的到底什么心?”

伐木道:“这孩子身上有那么强大的鬼仙,你们还觉得这孩子是普通人吗?”他盘腿坐在地上,丝毫不惧,开始耍无赖,“寨柳妹子简单跟区区说过这孩子的来历,一阳来复之日被水涝鬼抓入水底而不溺死、净街前骤然昏迷、跳悬崖毫发无伤、青阳幻境只有他一人可进、鬼仙上身灭尽鬼怪,这些事儿都发生在他一人身上。这他妈都快成天道之子了,冒个险怎么啦?!难道他会死吗?”

众人沉默,这说的的的确确是事实。

“要不信,捅他一剑看看他会不会受伤不就好啦!”

游我意将佛珠一抛一接,道:“大叔,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回去呀?”他非但不生气,反而嘻嘻笑着,“你的故事还没讲呢,这么着急让我去看,你知道我身上有鬼仙护佑,该不会你知道这鬼仙的来历,与他有仇,想借幻境除掉他吧?”

杨谔:“言真!”

游我意心有疑惑,脑子转得飞快,试探问道:“你是不是根本不是伐木前辈?”

砯凌被一语点醒,“确实,前辈前后行为做派实在是大有不同,伐木前辈嗜酒如命,三句话时间便喝一口酒,我们虽相识不久,但爱酒之人怎会将自己的酒壶随意丢到地上不闻不问?您可能的确不是真正的伐木前辈。”

言真剑将“伐木”包围其中,乐正洛大致能猜到出了何事,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抱着乐正祁站在最后。

气氛焦灼,伐木脸上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这老头说的不错,这小孩借用一下,放心,无论活着还是死了,都会全须全尾的给你们带回来!”一墨绿鞭子破空而来,瞬间卷起游我意,身侧还跟着一柄匕首,吁吁带风、强劲至极,将杨谔和砯凌的攻击抵挡下来。

是神栐职和神煦虾,神煦虾执鞭将游我意甩到装有棺材的屋子的方向去,那鞭子有灵性,脱手自动寻找目的地。神栐职挡在姐姐身前,拿着匕首,这时来看,他的眼睛与二位姐姐有一点不相像,略微下三白眼,像一只奸猾的狼。

“臭乞丐,见到我高兴吗?”他瞪着乐正洛,“放心,留你和你儿子全尸。”

“好了小树,真想我们成为众矢之的吗?”神慈若按住少年的肩,微微拱手,“吾与几位都曾有过一面之缘,想必不必再介绍。今日借这孩子一用,来日必当有所报答。”

杨谔追去,神煦虾阻拦。

“把我哥还回来!”游禄恨恨道,被“伐木”拽住,游禄看见人后瑟缩一下,“伐木”眯着眼睛看着他,气场完全不同,道:“原来你就是伐木想要收的弟子。”

“你究竟是谁?”砯凌催使地阿嫲偷袭将游禄抢回来。

“陈,陈微我。”

鞭子的力量几乎能把游我意勒死,“哎呀痛痛痛痛痛——你就不能小点力气绑我,勒死了你怎么和你主子交代?”

鞭子似是听懂他的话,略微轻了一些。不过很快就又回到那间棺材房,鞭子破门而入,金色锁链闻声震动,黑气蠢蠢欲动。鞭子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将他丢进去,随后逃离等在门外。

游我意:“……”这鞭子挺势利。

黑气挣脱锁链限制攻击过来,游我意灵活闪避,可一直躲避不是办法,破窗而出不可能,那鞭子守着,而且这黑气也不一定能放他出去。

身上的鬼仙不能依赖,毕竟不知图谋为何,是敌是友尚分不清。

乐正洛大叔是在他降落的空间得到佛珠获救,来到这个空间,那么在这个空间中得到的佛珠,也可以破局!

问题是怎么用?乐正洛大叔在生死一线之间使用,是不是说明他如果在生死一线间也能突破?他的体力无法支撑他继续躲避,黑气的攻击速度也来越快,蔓延开来至半间屋子,周旋不了太久。

赌一把!

游我意硬着头皮迎着狰狞的黑气将珠子放在身前,在那相遇瞬间,佛珠吞噬着黑气,游我意感觉整个人被佛珠黏住了似得,放不开甩不掉。佛珠贪婪地吞吃着黑气,竟带着游我意一同飞进棺材里。

“不是!啊啊啊啊啊——救命——”只留下这一句,他就彻底被拖进棺材里了。

游我意曾偷听过游夫人李稚训斥芙蓉李氏的子弟,究竟为何他也记不清,只听到几句关于鬼仙的话。鬼仙上身是有事相求,能关键时刻救人一命,但是若是完不成鬼仙的愿望,被上身的就活不久。

“那个……大仙,你在吗?”游我意被禁锢在棺材里,这底下似是万丈深渊,他重重地往下掉落,或许是因为不到短短一日,这种下坠的感觉经历多次,竟不怕了,“您若是还在,劳驾说句话。”

没声儿。

“您上我的身肯定是有事要我帮忙,但我一小孩儿,能帮上的实在有限,您帮了我,我肯定全力帮你!但是……您好歹得让我知道您想让我怎么帮你啊。”

死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死,还是得看这位大仙想法。游我意惴惴瞎想,想破了头皮也不知道就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能帮上大仙什么忙。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似在游我意耳边,又似在远处,游我意看不见事物,但那声音犹如光芒一般点亮他的心间。

“我要,你的五感。”

什么?

掌心搔痒,游我意凭触感感受到这是头发,那头发有灵性,温柔地缠住他的掌,一端打个结系在尾指处,一端则钻进他的眉心,仿佛灵魂被这发生生剥离一般剧痛起来。游我意在这剧痛中猜测,这鬼仙想要的,绝对不只是五感。

“从此刻起,你我五感互通,我有你无。”

什么意思?长发消失似从未出现过,这鬼仙性格难琢磨不便再问,等到了地上再说。游我意思量着,骤然发觉自己听不见声音,往下坠呼啸在耳边的风声消失了,而身体还处于下坠的状态。

原来如此,“我有你无”的意思就是他有听觉这一感时他没有。游我意思绪飘远,看来这鬼仙也不好当,形、声、闻、味、触都感受不到。

这佛珠被他牢牢握在手里,这佛珠撕裂房间的空间,这个空间处于未知状态,虽有鬼仙相护,也不能掉以轻心。能感知到的听觉已经没有了,他救了他几命,五感算作报酬,未来不知有多少险境,还是得好好巴结这位大仙。

死死不了,游我意索性放松了身心,这里不可能一直黑暗,一定会到达某个地方,于是游我意掌握空中降落势态后,尝试将自己“站立”在空中,这样下方若有情况,自己能在听不见的情况下迅速反应——尽管自己可能做不了什么。

半刻过后,一片火红出现,游我意从小打鸟偷蛋练出一双极好的眼睛。那是一片火海,滚烫的岩浆从其中喷涌而出,一旁还闪涌着一个个小黑点,是人,也有鬼。

此地惨状,超越那悬崖下的尸山千万辈,汹涌的血气和腐臭气冲入鼻腔,游我意不禁迫切地想让鬼仙大人拿走自己的嗅觉,胃里翻江倒海,许久未进食,连吐都吐不出什么东西。

鱼灯引魂开地府,夜夜晶光射幽户。

有长三米的鲜红纸鱼灯开路,身后跟随着只有鱼王一半长的纸鱼,鲜红的身子上用黑色墨水点上两只眼睛,鱼王做工精致,那双眼睛像是有了生命似得盯着游我意,鱼鳍似在水中游动似得来回摆动,它分三节,每一节都燃着青灰色光芒的蜡烛,看上去更添几分可怖。

身后纸鱼做工粗糙,但粗糙更有粗糙的恐怖,它们的眼睛被随意地点上,参差不齐,张开的鱼嘴里便是风烛残年的青白色蜡烛,它们呈螺旋状朝游我意“游”来,像是要将他吞食掉。

那鱼王以飞快的速度游到游我意身边,冰冷的感觉随之而来。随后鱼王向下一沉一翘,竟将他驼在背上,还……颠了颠。

“是您干的吗?”游我意在脑海里试探性地问道,并没有回应,但游我意觉得八成是,这位鬼仙的神通这般大,没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不。”那声音出现,只道一字,他只能听见这一字。

游我意接着摸向佛珠,难道是这佛珠?

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所谓,佛珠至关重要,万万不可丢失。

纸鱼群一圈一圈围着,像是护住什么尊者般。越往下走地下场景就越清晰,也越血腥。

岩浆里俱是尸骨,无数的血肉之躯还未被烧尽的人都在里面哭天抢地,痛苦非常,不过游我意听不见也就罢了。血肉骨髓烧尽,人的三魂七魄重新变成人形,从这里面一跃而出,不带一点留恋地离去。

这些鬼魂所奔向的地方都是一处。

忽地,一道剑光从里面砍出,瞬间将几十只鬼魂粉碎,残肢断臂满天飞,甚至围在游我意身边的纸鱼也遭此横祸,青白色蜡烛从纸鱼嘴里滚出去,燃起鬼火,鬼火中钻出厉鬼魂魄,嘶叫着奔向袭击者。

鬼火渐渐散尽。

这蜡烛里竟是厉鬼,小鱼的厉鬼看上去凶悍非常,游我意看着坐下鱼王,这东西若能为己用,也是极为强悍的杀招。

鱼灯引魂开地府,夜夜晶光射幽户。(出自古镜词【明】刘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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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诡伐木入棺房鱼王召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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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岭之花堕落手札
连载中侠不羡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