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的。”司徒靖作势就要往下跪。
“别……我心领了……”江楚禾一把扶住他。
“可是,阿姎嘱咐我一定要带到的。”
司徒靖满脸正直坚定,让人难以想象他会有什么捉弄人的顽劣心思。
江楚禾暗道不妙,这人轴的要死,该不会当真要……
她果断提议:“要不……先存在你那儿?这玩意既然都能‘捎’,那……寄存一下应该也无妨吧?”
想来对方也觉得此言有理,司徒靖从善如流,道:“也行。”
说罢,又被她扯着袖子坐到石凳上。
突然的嬉闹暂时告一段落,江楚禾收敛起玩笑的心思,正色道:“说起来……此事当中,真正无辜受到牵累的人其实是你。”
她自认与此人的关系算不得亲密,现今两人的身份更是有如云泥之别,万万没想到他能这般卖力地帮助自己。
司徒靖见她如此客气,刚刚雀跃起来的心又沉了下去,“你无事便好,将来……也要多留心,莫再遭人暗害。”
他想到自己恐怕不过多久就得与她作别,从此天各一方,再难重逢,心中便堵的难受。
可江楚禾却误会了他此言当中潜藏的用意。
她嘟起嘴,假作嗔怪道:“其实你也觉得我有些爱管闲事吧?”
出乎意料的是,司徒靖立即摇了摇头。
“我敬佩你的正直刚烈,亦感动于这份真挚热诚,但若问我本心,唯愿你能平安顺遂。”
他的嗓音浑厚低沉,总有一种熨帖人心的魔力。
但此时听在她的耳中,却觉得心里就像被猫挠过一把似的。
江楚禾莫名觉得,自己若不做点什么来摆脱眼下这个气氛,事情恐怕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下去。
于是她一把抓过司徒靖的手腕,三指并拢搭上他的脉:“公子所言甚是令人感动,在下无以为报,便替你看看伤势吧!”
日前为他包扎时江楚禾已仔细看过,他那几处刀口深可见骨,虽然没有危及脏腑,但难免元气大伤,恐怕还是得好生将养。
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脉象强健有力,绝非重伤初愈应有的状态,只在轻按之下才能隐隐感知到细微的异动,像是有个杀手正潜伏在暗处,窥伺着向猎物扑去的时机。
莫非这“死契”竟还有助人伤愈的奇效?
江楚禾对此毒越发好奇,可惜外祖一家早在五年前便皆已葬身火海,她若想将其破解恐怕只能靠自己另想法子。
她犹豫片刻,又向司徒靖问道:“你手中还有解药么?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按虎贲军的规矩,信字营中的死士都会定期收到解药以延缓毒发,可外出公干者想来未必都能在各自的服药周期内及时赶回,那自然会多派发几份解药以备所需,若他手中正巧还有存货,直接研究解药可比瞎猜方子要靠谱多了。
可对方显然没料到江楚禾会问出这话。
他怔愣一下,有些疑惑地向她确认:“什么解药?”
“就……‘死契’的解药啊!你不用瞒我,那是我外祖奉皇命制的毒,我知道你们信字营的人都服过那个。”
司徒靖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他默了一瞬,坦白道:“此毒……并非‘死契’。”
“啊?”江楚禾大惊,脱口而出道:“难不成你是孝字营的?”
司徒靖一时没明白她这句话是基于何种因果关系,但仍在犹疑片刻后默默点了点头。
他想,毕竟孝字营是受他统领,此般也算不得尽是谎言。
但江楚禾却将这一举动所明示的信息延伸开来,形成了另一个猜想。
早在太子议婚之时,京中就有流言称其属意于太常寺卿晏玄之女。
据传这位晏娘子温婉聪慧、才貌无双,本该是上上良配,但在议婚的节骨眼上却突然爆发了“三王之乱”,不久之后,晏玄长子战死前线,国师起卦称其尚有一缕残魂逗留人间,唯有其同胞姐弟入观修行,方能得以超度。
晏玄一向醉心于黄老之术,对此自是深信不疑,他忙不迭地向圣上禀明厉害,随后就将自己尚在人世的一双儿女送上了观云山。
如此一来,这太子妃的名头才落到晏玄侄女,奉车都尉晏亨之女的头上。
而晏玄膝下的那对姐弟也就真的在观云山修起道来,直至多年之后,晏家二郎应征进入虎贲军孝字营,众人仍习惯于将其称为“晏道长”而非“晏校尉”。
也不知他如今还俗没有……
江楚禾看向面前之人,暗自思忖着。
算起来晏玄次子如今应与此人一般年岁,他既姓晏,又身在孝字营中,还浑身一股清冷自持的出家人气质,更自称是在家中排行第二,简直桩桩件件都对得上!
她劈头就问:“那你怎么没在观云山待着?”
如今晏亨一脉已尽数伏法,作为同胞兄弟,晏玄一家恐怕也难逃被株连获罪的命运。
她想,此人南下多半与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还没等江楚禾为可怖的设想添上细节,对方的回答便坐实了这个猜测。
“在下此行,是为家事。”
果然没错!
猜想既已得到证实,江楚禾不再纠结,横竖此人不会害她,若继续追问对方身世反而弄得彼此都尴尬,于是她话锋一转,问起了更要紧的事:“那你怎么中毒了?”
“一时失察,为贼人所害。”司徒靖垂下眼眸,有些沮丧地回复道。
当日他按迹循踪找到那伙神秘人在越州的落脚处时,对方已做好了遁逃的准备。
仓促之下他只能放弃等待援军的计划,与南樟分两道闯入,未曾想却在此过程中无意间吸入了丹房鼎器内残存的毒雾。
虽说他在第一时间以内力封住周身各处大穴,却依然没能控制住此毒的蔓延,也不知现今是否还有救。
正如此想着,突然有丝丝凉意攀上他的指尖,激得司徒靖立即回神。
江楚禾捏了捏他的手,坚定道:“别怕,我会帮你。”
她的眸中满是关切与鼓舞,让他说不出拒绝。
司徒靖抿了抿唇,对上那满眼的星光,低声应道:“那便有劳江九娘子。”
他这么说着,又在她手背摩挲几下,薄茧轻轻擦过她的肌肤,引起她一阵战栗,两人瞬间愣住。
幸好江楚禾反应迅速,她“嗖”地一下收回手,还没等他致歉就笑着说道:“我是医者,治病救人乃是天职,二郎别这么客气嘛!”
说罢,又朝他的前襟伸过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