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耍赖

然而,林恒也有一丝隐忧。

季栀的“疯”,是纯粹且不受控的,不像莉安,吓唬一下或认真规劝可以收回去。季栀的依恋如此直白、热烈,林恒隐隐感觉到,那是一把双刃剑,既能温暖岳沉,也可能在某一天,因为某种不可预测的“突发奇想”,带来更深的伤害。而岳沉,一个将所有情绪都压抑在冰山下的男人,一个不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此刻,被众人议论的焦点,这件办公室的两人对外界评论丝毫不知,他们陷入一种外人难以想象的僵局,或者说,岳沉的僵局。

季栀睡得很沉,甚至发出了细微的、小猫一样的呼吸声。岳沉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在执行一项最高难度的潜伏任务。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伴随着怀中人温热的呼吸和清晰的心跳声,重重敲打在他的感官上。

他的鼻尖萦绕着她头发上淡淡的皂角味,混合着训练后的汗味,并不好闻,至少不符合士兵卫生标准。可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厌恶。这种鲜活的生命气息,与他日常接触的血腥、铁锈和死亡的味道截然不同,像荒漠中突然出现的一小片绿洲,让他贪婪地、隐秘地汲取着。

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曲线,与他坚硬的肌肉线条形成鲜明对比。这种认知让他喉头发紧,某种陌生的燥热感从接触的地方开始蔓延。他试图在脑海中复习格斗术要点,或者思考下一次野外调查的路线,但思绪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回现在,飘回这个趴在他身上睡得毫无防备的女孩身上。

季栀没睡。

训练的确辛苦,但在岳沉怀里她心跳如鼓。最初,她的确很疲惫,在岳沉怀里也很安心,她的意识渐渐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朦胧状态,但是越是放松,她越能清晰地感觉到岳沉身体的僵硬,越能听到他比平时稍快一些的心跳,越能感受到他那只最初垂着,后来却小心翼翼环住她的手。

这让她心里像揣了只兔子,砰砰乱跳,却又涌动着难以言喻的甜蜜和得意。

她就是故意的。

从意识到自己对岳沉的感情,不再仅仅是依赖和崇拜,而是掺杂了更多让她脸红心跳的东西开始,她就迷恋上了这种“试探”。喜欢就要靠近,就要触碰,才不管什么规矩、距离或者他那张永远没什么表情的脸。

她想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她想知道,他会不会对她,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每一次靠近,每一次“突发奇想”的肢体接触,都是一次小心翼翼的冒险。她表面上大大咧咧,实则紧张地观察着他最细微的反应——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他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他避开视线的瞬间,以及,那偶尔、极其偶尔流露出一丝无奈,甚至纵容的眼神。

就像现在。

他明明那么不舒服,她感觉得到他的僵硬,却始终没有推开她。这无声的纵容,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她心动。

她偷偷地将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咪,寻找着更温暖的位置。她能感觉到他环在她后背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呼吸也似乎停滞了一瞬。

季栀在心里偷笑,胆子更大了些。她闭着眼睛,用梦呓般模糊的声音轻轻嘟囔:“岳沉……好暖和……”

这句话在岳沉的心湖里激起了层层涟漪。他低下头,季栀泛红的耳尖和一小截白皙的脖颈落在眼里。那声嘟囔像羽毛,轻轻搔刮着他的心尖。一种强烈的、几乎要冲破理智防线的冲动涌了上来——他想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密地拥入怀中,想低头亲吻她那头乱糟糟却异常柔软的发丝,想确认这份温暖和依赖……

但他不能。

他身处这个随时可能失去一切的世界。他背负着太多的生命和期望。他不能有弱点,不能有牵绊,尤其不能是季栀这样,如同流星般璀璨却可能瞬息即逝的存在。他给不了她安稳,甚至可能因为自己的存在,将她带入更危险的境地。

这种认知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心头刚刚燃起的火苗。褐色的眼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渐渐沉淀,回归到平日里的深邃与冷寂。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伴随着江野兴奋的喊声:“岳沉!新的样本数据分析出来了!你快来看……”

江野的声音在踏入办公室的瞬间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仿佛完全没有预料到椅子上几乎叠在一起的两个人,嘴巴张成了O型。

岳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推开季栀。但在他动作之前,季栀却像被惊扰了美梦,不满地哼唧了一声,反而更紧地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完全埋进他怀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干扰。

岳沉的动作僵住了。

江野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兴奋到极点的光芒,他立刻用手捂住嘴,防止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用口型无声地对岳沉说:“抱——歉——打——扰——了——!”说完,他以一种近乎滑稽的轻快步伐,迅速倒退着消失在门口,还“贴心”地轻轻带上了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被撞破的尴尬,以及一种更加暧昧不明的寂静。

岳沉看着怀里依旧“睡得香甜”的季栀,额角隐隐抽动。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丫头是醒着的。

“季栀,”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隐忍的沙哑,“人已经走了。”

季栀不动,继续装死。

“……”岳沉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近乎叹息的,低得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到底想怎样?”

季栀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感觉到他环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一点点,不再是那种虚虚的环绕,而是带着一点真实的力度。这细微的变化,让她勇气倍增。

她终于抬起头,脸上还带着刻意营造的睡意,眼睛却亮晶晶的,直视着岳沉那双深邃的褐色眼眸。她的脸颊因为长时间的埋靠和他的体温而泛着红晕,看起来像熟透的苹果。

“我不想怎样啊,”她歪着头,用一种天真又无辜,却带着明显挑衅的语气说,“就是这里睡觉最舒服。以后这里就是我的专用枕头了,岳沉。”

岳沉凝视着她。女孩的眼睛里映着窗外的残阳,也映着他的倒影。那里面有一种不顾一切的炽热,有一种他无法理解,却又深深被吸引的疯狂。他想斥责她,想告诉她这不合规矩,想让她认清现实的危险。

但最终,他只是抬起那只空闲的手,那指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柔,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笨蛋。”他低声说,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宠溺的无奈。

季栀捂着被弹的额头,却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她知道,她赌对了。至少,她在他的世界里,又刻下了一道属于自己的印记。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书房内光线昏暗下来。尘埃在最后的光束中飞舞,如同细碎的星光。他们维持着那个姿势,一个继续“赖”着,一个默许着“被赖”,在无声的僵持与涌动的情愫中,仿佛这样就可以直到世界尽头。

于此同时,不远处的走廊角落里传来江野尽力压低的声音,混杂着零碎脚步声:“秦渊!我就说他们是真的!给钱给钱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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