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下课后，教室里陆陆续续地有同学离开，有些教室的灯甚至熄了，对面高三的整栋楼灯还是亮着的，还在自习。
木冬冬在等言巧收拾试卷和练习册。
负责关灯的同学问：“还不走吗？”
木冬冬：“你走吧，我来关。”
教室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安静地有些过分了。
言巧背上书包，垂眸看她。
木冬冬会意，和她离开教室，把灯给关了。
整栋教学楼的灯都灭了，楼梯没有灯，很暗，看不清台阶。她见言巧走得小心翼翼，直接拿出手机照明，也不怕被人看见没收。
木冬冬：“晚上你是怎么回去的？”
“走路。”
下晚自习后，很难赶上末班的公交车，木冬冬一般打车回去，偶尔他爸会过来接她，很少走夜路。
一个人走夜路，言巧不会害怕吗？
出了学校，门口堵了许多的车，街边的店铺大多数还没关门，摆摊的叔叔阿姨也有不少。
木冬冬：“我去买点吃的。”
言巧点了头。
木冬冬买了两串淀粉肠，递给了言巧一根。
言巧：“谢谢。”
她们沿着街道边走着，渐渐地人变得稀少，暖黄色的路灯也没给这夜色填几分温暖，却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木冬冬吃完，用纸巾擦了擦唇，把竹签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走到言巧身边，晚风徐徐吹来，夹着丝丝凉气，吹散了初夏的一点燥热。
木冬冬不知道如何开口，但又觉得是时候说了。
她笑着说：“有你在，我们可能不会被刷下去了，比赛的时候肯定是最受欢迎的。”
言巧“嗯”了声。
木冬冬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被上千人看着唱歌，言巧，你会害怕吗，说实话，我一想到，也会紧张呢。”
言巧联想到，身体不自觉地开始紧绷，走路的动作僵硬了许多。
她没有说话，木冬冬看她愈发冰冷的神色，便知道了答案。
“为什么要参加，又为什么要加入我们呢？”
说出口后，木冬冬没来由地紧张了许多。
言巧垂眸，脚步放慢了不少。
“是因为我们缺人吗，真的没有出于勉强吗？”
说出口后，言巧可能就会退出，但果然，她还是不想看见言巧难受的模样，她不想和人接触，那就不接触就好了，也不用努力露出笑容。
言巧没有看木冬冬，她摇了摇头，眼眸里的情绪复杂。
夜色太暗了，木冬冬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在言巧面前。
言巧被迫停下了脚步，她抬眸，对上木冬冬幽深的眸子，无处可躲。
木冬冬披散的长发被风吹动，她轻扯唇角，勉强挤出一点笑：“像现在的独处，也会令你感到不舒适不是吗，你说加入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看见你明明很难受，却还要勉强自己，我又很难过。”
言巧唇微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是的，她没有出于勉强，也不是因为缺人，而是一个她无法宣泄于口的秘密。
明明只要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她就好，看着她和别人欢笑...但她还是踏出去了，出于嫉妒...
言巧摇着头：“不是的...”
垂落的秀发遮挡了言巧的面部表情，她的肤色很白，在夜幕中，显得更为阴冷。
木冬冬有点不知所措，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为什么一定要剥开言巧外面的壳，去探究她的内心呢。
“我...对不起...我说这些...”木冬冬忽然停住了。
她看见言巧抬起了头，路灯似乎更亮了些，言巧的面部更加柔和，变得柔美，勾人的桃花眼里含着薄薄的水雾，眼睑下的泪痣妖娆了几分。
木冬冬怔住了。
言巧直视着她：“不是勉强，也不是想帮忙，我想克服对他人视线的恐惧，想要自如地和人交流...”
她顿了一下，又说：“和你独处，我很开心。”
木冬冬的心跳徒然加快，她不敢再看言巧，而是与她并肩走着，凉风吹不散脸上的热意，反而还把她的心给吹乱了。
和她相处，很开心吗。
言巧无意间撩起人来，居然这么要命。
她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笑着说：“原来是这样，我会帮你的，一定会克服的。”
言巧“嗯”了声，迈出步伐的节奏已经乱了。
刚才她撒谎了，撒了一半的慌。
—
放假的前一天晚上，进行了校园歌手比赛的选拔，参赛选手一下被淘汰了一半。
所幸的是，她们通过了。
从选拔教室里出来，一直到晚上放学，言巧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
腿隐隐约约还在发抖，能顺利的结束真的是太好了。
木冬冬从桌兜里拿出一瓶草莓牛奶给她：“周六的聚会别忘了。”
言巧“嗯”了声。
木冬冬背上了自己的小挎包，离开了教室。
虽然她很想和言巧一起回家，现在显然不适合，言巧现在需要的是独处。
但是一想到放假，又能和言巧待在一起，木冬冬唇角克制不住地往上扬。
说是聚餐其实不太准确，其实是为了买比赛时用的服装，不用太浮夸，主要是为了日常统一，这样比赛结束了，还能穿，也是个纪念。
*
周六当年，木冬冬起的很早，吃早餐时还频繁打哈欠。
木三毅和易语兰知道她要出门，但现在才七点，放假不至于起这么早。
“怎么不把时间定晚一点，反正是放假。”
“是十点到地方集合，我想起就起了。”
易语兰看她这困倦的模样，眼下的黑眼圈还那么明显，可不是自愿起来的。
“真的是和言巧她们出去，不是和什么男生？”
“不是啦。”
她妈猜的也没错。
只是她心动的是女孩子罢了。
又向爸妈讨了点钱，吃完饭，木冬冬就回了房间。
床上堆了一堆的衣服，起床时，她就挑了很久。
上次放假和言巧一起，还是偶遇，她没什么准备的空间，现在不一样，她是提前约好，真正意义上的一起。
木冬冬挑来挑去，选了一套裙装，一字肩的短袖搭配半身的鱼尾裙，穿上去微微有些成熟。
她又化了个淡妆，卷了卷头发，弄完差不多就到时间了。
木冬冬拿上充好电的手机，连忙出了房间。
希望言巧还没有出发，不然她还可以和她一起。
易语兰看她打扮得这么漂亮，不放心地问了句：“真的不是什么约会吗？”
“不是啦，我现在去找言巧。”
说完，她就出了门。
真正站定在隔壁的门前，木冬冬还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敲了门。
她以为会等一会，下一秒钟，门就开了，连给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站在门口的是言巧，她刚刚换鞋，准备出门。
听见敲门声，下意识地就开了门，看见木冬冬时，冷淡的脸变得怔然。
木冬冬朝她露出笑容，凤眼微弯，眸子亮亮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嫣红的唇瓣饱满，透着淡淡的水光感。
她今天漂亮得有些过分了。
言巧别过眼：“早...”
木冬冬笑着说：“早，我们一起去吧。”
言巧“嗯”了声。
出了小区门，她们坐在公交站等公交车。
因为穿了裙子，木冬冬坐姿淑女了许多，白润细长的小腿露在外面，小腿的线条优美，脚踝也很纤细。
言巧克制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她。
木冬冬想跟言巧搭话，偷瞄瞄地看她。
言巧坐姿端正，腰似乎从来没有塌过，黑色的长发顺柔，衬得脖颈愈发白皙。
木冬冬恍惚发觉，言巧很像白色的天鹅，高傲又优雅，还难以接近。
言巧：“车来了。”
木冬冬如梦初醒，她又盯着言巧发了好一会的呆，对视线那么敏感的言巧，一定察觉了。
她跟言巧一起上了车，刷了学生卡。
明明言巧刚转来的时候，她还能肆无忌惮地看她的。
木冬冬看见双人的座位还有空位，说：“我们一起坐吧。”
言巧迟疑了一秒钟，才应下。
木冬冬让言巧坐在靠窗的位置，而她坐在了言巧身边。
公交车开动，窗外的景色在不停地倒退，变换。
言巧拿出耳机，插上手机后，打开音乐软件，看着车窗外，听歌。
木冬冬很想和她说话，看她在听歌，忍住了。
她拿出手机给李茹和宋佳佳发消息，说她们出发了。
李茹和宋佳佳回得很快，说她们也在路上了。
木冬冬收起手机，她的大脑很亢奋，同时又很困倦，和昨晚的状态一样。一想到第二天要和言巧出门，很久没有睡着，早上又特意起得很早。
她半阖着眸，不想睡的，眼睛还是闭上了...
感受到肩上的重量感，淡淡的花果香袭来，言巧垂眸，看见乌黑的发顶，以及娇美的容颜。
她的睫毛很长，鼻尖微翘，唇□□人，呼吸一轻一浅，似乎睡得很熟。
盯了几秒钟，肩上的人动了一下，言巧立即收回了视线。
通过透明的车窗，她看见木冬冬并没有醒。
可她的脸红透，眸色水润，身体紧绷着，在轻微地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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