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满则亏

江月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过玄晏,听宫里人说他在筹备月圆之夜的宫宴。

鲛人一族重视宗族之亲,每到仲秋中旬,宫中都会举办宫宴,一方面是为了祭拜,另一方面也是选出下一任继位人。

按照原书的剧情,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玄晏登上了皇位,又在一年内除清所有障碍和弊端,其中也包括他的两位弟弟,一路势不可挡。

又在后期和赫连寻争夺三界之主的位置时,不惜用自己的人族妻子祭阵。

江月被掳来时并未发现有什么人族妻子,恍惚地发现不会把自己这块砖搬到这里来了吧。

不过依据这个主线来看的话,极有可能。

她气愤欲绝,说好的只是维护好故事主线,怎么还要身兼数职?现今一想,她深切体会到了李浮说的“只要主角有需要,我就会出现”了。

满宫的热闹忙碌,只有她格格不入。

她定了定神,让侍女小桃带自己去了皇后的坤宁宫。

这样没有凭据的胡思乱想最折磨人了,她得主动打探点消息,比如——从玄晏的母妃身上入手。

“不用感到拘束,随便坐吧。”

宫内点着安人心神的熏香,满屋古朴清雅。

茶香淡淡氤氲着空气,一排被精心养护的绿植长势喜人。

出乎江月意料的是,当朝皇后竟然是一位比她约莫大了十岁的女子,并非玄晏生母。

“月姑娘果然还是来了。”她动作优雅地举起一盏茶细饮。

“皇后,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江月的语气有些瑟缩。

难道着宫里人人都会读心术,那她这个反侦察兵的脸往哪搁?

“不用害怕。”婉丽目光殷切,定定看着她。

“玄晏与我也算是旧识,说起来,我今天能有这个地位,都要归功于他。”

妇人脸庞细嫩,没有一丝细纹,看得出不常笑。

“我像你这个年纪时,还是一介小小的答应,在宫里过得极苦,又不得宠被人轻视,是以只有我的侍女莲儿肯跟着我。

太子的生母,因为母家贪污军饷而被打入冷宫,这个孩子,自此也不受皇帝待见。

在一个极冷的冬日,屋子里没有炭火,我不堪忍受,欲要投井而死。却在井边,看到了这个同样命苦的孩子。

莲儿说,两个人在一起,好歹有个盼头……”

她神情恍惚,陷入过去痛苦的回忆。

“可后来,我发现这孩子心思深沉,并不是当年我的心智揣测到的……总之,你记住,于他有恩的人,玄晏万不会亏待。”

妇人面上一道清痕,看向江月的眼神也似有哀伤。

她明白,皇后是在想要提醒她。

自一开始进宫,她就没有天真到觉得玄晏是因为自己的容貌或是什么作息才将她封为太子妃的,两人无缘无故,相处起来也是话不投机。

他只会给她安排种种繁重的课业,要她学好每一个规矩,其他的却一点不告诉她。

江月很想问,那她呢?她对他并无恩情,又会有一个怎样的下场。

久在樊笼里,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香消玉殒了。

江月从坤宁宫回来,浑浑噩噩了几日,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直到侍女小桃禀告沈先生来找她有要事相商,她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

于是江月强打起精神,往脸上铺了层粉遮遮黑眼圈便去见人了。

“几日不见,江小姐面色怎么憔悴了?”

沈寻隔着几米开外便看到江月病怏怏的神色。

“大概是我马上就香消玉殒了吧。”她声音有气无力。

摆在八仙桌上的玉碟冰清玉莹,盛着颗颗晶莹的葡萄。

沈寻拾起一颗,剥开皮递给江月。

骨节分明的手和剔透的果肉相映,呈在她眼前。

江月毫不客气地接过,随意地瘫在摇椅上,使唤他把一盘都剥皮了。

“江小姐不是说自己要香消玉殒了吗?”他似笑非笑,深邃的眸子望着她。

“对啊,”她接过第二颗葡萄,“你如果敢不剥的话就让你给我陪葬。”

清风明月,夜幕降下暗色,吹得少女发丝翻动,在冷月映照下只衬得少女脸色冷白,又偏偏嘴唇红粉,让赫连寻无端觉得像深林里的鬼魅。

江月恹恹的神情和嚣张的语气形成强烈的对比,沈寻不禁嗤笑。

“那沈某今日就不布置课业了,江小姐可以早些休息。”他宽慰道,将温文尔雅这个词发挥得淋漓尽致。

少女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突地放大,眼波盈盈。

“你说真的啊!”

平心而论,沈寻的确是个很好的老师。

虽不知道玄晏为什么愿意让她了解朝政之事,但在请夫子上花了不少功夫,至少江月不觉得这人像老古董一样古板,听他讲述是江月唯几的乐趣。

江月是一个极其敏感而又洞察力很高的一个人,相处中,发现沈寒竟能比她还要不动声色地洞悉对方。

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沈寒从未提起,自己想知道的,他也只是按照自己能够接受的程度来讲述。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你家里人是做什么的啊?”她有些好奇,原书中应该没有沈寻这个角色,但从相处的寥寥数日来看,这人十分善用谋略,城府怕是要比未来的反派——玄晏还要深,让江月忍不住多想。

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个人,给玄晏出招来对付赫连寻?

“属下自幼便父母双亡,被镇上教书先生所收留,去年义父故去,沈某为谋生来到宫中当差。”他的回答滴水不漏。

“噢,”江月乖乖的点头,脑子里还在复盘他的表现有无纰漏。

微风似乎变大了些,江月转头望向庭外。

沈寻随着她的视线望去,瞥见一轮欲满的明月。

“江小姐,明晚会是个圆月。”

她当然知道,宫里这几天忙碌便是为了明日的宫宴,介时玄晏会被选为继任人,接着就是祭宗拜祖。

心情重新变得郁闷,自己真的是太子妃吗?为何宫里人只唤她“江姑娘”,连沈寒也只唤她“江小姐”。

江月无端地想起了赫连寻,也总爱一句一个“江小姐”,不同的是,他总一副捉弄她的戏谑神色。

真是久居皇宫,自己竟然想念起赫连寻了,也不知道他这个男主当得是否顺利。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清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个,送给江小姐。”

沈寻从自己一把短刃的剑穗上取下一颗珠子,递给江月,“必要时可保安然无恙。”

青蓝色的珠子无孔,被小小的编织袋收纳着,此刻安静地躺在少女掌心。

赫连寻望着珠子,神色有些勉强,这珠子虽为追踪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附在人身上,追踪其踪迹。

说它为保命法器也不为过。

“你不喜欢?”察觉到少女没什么反应,他侧头看她。

江月捻了捻珠子,“我还以为是药丹呢。”

青蓝色的珠子剔透,和暗刃的黑色很是相称,就在微风的浮动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手心旋转。

告别了沈寻,江月没有回自己的寝居,反而去玄晏的住处等候。

约莫一个时辰,玄晏才带着侍从返回寝殿。

“月儿,找我何事?”玄晏眼角带笑,看起来春风得意。

如果江月没猜错的话,这反应应该是对明日继位的事很有把握。

江月委婉地问他明日自己需要出席宫宴,他却神色莫测,往日里甜腻的语调也因为亢奋而变得奇怪,“当然可以,你是太子妃。”

说完还兴致冲冲地拉起江月看明日的宫宴席位,宽大的袍子拖了个满地。

江月步调为了迎合少年而越来越快,手臂也被扯得发红。

这人有疯病吧?

“到时,我会坐在这里,”他语气亢奋,“你呢,听我安排入场就行。”

江月不由得怀疑这样做的合理性,再者她是个社恐,不想众目睽睽下出席。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热气铺洒在她耳朵边,江月很是抵触。

她觉得玄晏是真疯了,自己只是不适推了他一下,这人就近乎偏执地大喊:“你阻止不了我!没人能够阻止我!”

活像个深宫里的怨魂,激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玄晏的“百日誓师”?只不过环境不同,追求不同罢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江月由不解变为加入,将双手递成喇叭,跟在他后面喊:“没人可以阻止你!”

饶是玄晏人生数十载,也没见过江月这种……类型。

他们大多都会被吓到,然后,一步一步远离他。

或是觉得自己不正常,把那些与他毫不相关的奇闻也嫁祸于他。

……

他忽然,有些舍不得江月了。

“不想……你……”玄晏眼神眷恋似地看着她,让江月萌生出一种告别的错觉。

“你说什么?”她好奇不已。

“没什么。”

他忽地神色又有些痛苦,痛苦下又带着难以抑制的欢愉,“我说,你好好享受明天。”

玄晏唇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江月面上不显,其实已经想好了明日躲进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也就玄晏这种嘴巴漏风的,喜欢预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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