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透过盖头红纱,只见四周红烛摇曳,一低头便瞧见了绣花绸缎的被子上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萧若雪随即惊慌起身,头上的凤凰步摇险些掉落,流苏撞击在脸上,疼痛感传来,确认眼前景象并非虚幻,她一把扯下红盖头。

一旁守着的丫鬟被吓得不轻“王妃,盖头不能揭开。”

不管身后传来怎样的声音,萧若雪也不管不顾,慌忙地寻找着铜镜,她想要看清现在的自己。

坐在镜前的女子,凤冠霞帔,一身嫁衣如火,步摇上的流苏轻轻摇晃着,唇间胭脂点缀,千娇百媚。此一幕,分明是自己十五岁之年嫁进王府那日……萧若雪还是不敢相信,直到旁边的丫鬟再一次出声“王妃,还是将盖头盖上吧,一会王爷就要进来了。”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同起,一生白头。

曾经她萧若雪起誓,非他周泽安不嫁,可他后来得了权势,乱花终究是迷人眼,此后后宫妃嫔不断,自己却惨死冷宫……而这一切的因果皆是她萧若雪向一人求来的。

……

红叶深处藏君意,唯有水中人不知。

红叶树下的萧若雪扯住了顾舒白的衣角,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顾舒白木楞在原地,他缓缓回过头,脸颊绯红,心跳更是漏了半拍。萧若雪抬头认真地盯着他“舒白哥哥,我想嫁给周泽安,你能不能助他登上皇位?”

雪沐城内下了好大一场雪,顾舒白一袭红袍,独自在房中饮酒,他抬眼看了一眼整整齐齐挂在架上的嫁衣,一言不发。说来可笑,他竟吩咐府中上下将这府邸挂满红绸,贴满喜字。这雪沐城人人皆道将军与王爷同一天娶妻,当真是可喜可贺。可只有将军府的人知道,这天下女子人人钦慕的顾将军,空有一将军夫人之名,却并不见其夫人身影。

“雪儿,如今你如愿以偿,可舒白哥哥又当如何?”

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下肚,顾舒白也并无半分醉意,只有心间传来刺痛之感,令他无法呼吸。

独守了一夜,房中的红烛熄了又点,点了又熄,许久后萧若雪才终于冷静下来,此时的自己莫不是重活了一世……

房中的丫鬟见此情景,个个面面相觑,皆不敢言,一直侍奉在萧若雪左右的十月走了过来“王妃,新婚之夜,王爷竟这般冷落于你,奴婢真替你不值。”不等萧若雪说话,十月便气愤道“你们不必在这守了,都下去吧!”等人走后,萧若雪起身慢吞吞地拿起桌上的吃食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十月看着眼前这一幕惊讶不已,这还是他认识的二小姐吗?

“十月,帮我把头上这玩意拿下来,戴了这么久,脖子都要断了。”

“小姐,王爷这般不重视你,这府上的人怕不是更加看人下菜碟。你在府上便不受老爷重视,如今来了安王府,新婚之夜便被这般对待……”萧若雪自然是明白没有靠山,不受人待见的苦,可如今上天给了她机会,让她重来一世,她便不会在重蹈覆辙。褪去一身繁重的萧若雪安稳地躺在床榻上,看着忙前忙后整理的十月,萧若雪陷入回忆,这丫头自从我回了萧府,便一直跟着我。

“十月,顾舒白如今如何?”

“顾将军?自小姐谈起出嫁之时起,便向圣上自请去雪沐城,至今未回九周国。”

萧若雪努力回想上一世,致使顾舒白身死的原因,从萧栀的口中所知,这一切皆是我一手造成的,难道是因我去求舒白哥哥助周泽安为帝?思考良久,“十月,拿来纸笔……”

屋外寂静无声,十月打着哈欠“小姐,如今这时辰,别说纸笔了,连人都没了。”萧若雪抬头看着窗外天上高高挂起的明月,心想如今周泽安还未称帝,一切都还来得及。

上一世,萧若雪负了顾舒白的真心,重来一世,她愿舍弃一切,助他觅得良人,安稳一生。

第二日,萧若雪被敲门声吵醒,赖床不起的她扯起被子捂住了耳朵,自从离开顾府她就没睡过一日安稳觉,今日好不容易能踏踏实实地多睡些时辰,却还是有人来扰自己清净“何人,吵本王妃?”见无人回应,萧若雪本以为能安静地睡觉了,门被强行打开,几人将萧若雪扶下床,不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站在屋外,一阵冷风袭来,萧若雪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却是几盆脏衣服。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王爷吩咐,这些脏衣服皆是王爷贴身衣物,望王妃能亲力亲为。”萧若雪环顾了四周,见四下无人,便拿起水里的衣物丢在地上连踩了几脚“周泽安,王爷有何了不起,看本姑娘给你洗。”

如今他周泽安的王爷之位不过是拿婚事做的交换…… 眼下这一幕被远处的周泽安尽收眼底,旁人口中的萧若雪何等处心积虑,心机重……如今看来倒是让人猜不透,他慢慢地走到跟前,淡淡开口“你便是这样替我洗衣的?”萧若雪抬头看着她上一世倾心的男子,一身金色锦袍,容貌俊美,一双幽暗深邃的黑眸冰冷十足,嘴角上扬的幅度平添了几分邪魅。

萧若雪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不禁感叹“该死,重来一世,竟还会心动。”萧若雪不想与他再多言,站起身,将地上的衣衫捡起,随意地搭在架上“王爷既不满意,便亲自动手。”

见她态度如此冷淡,周泽安不免陷入沉思“此人当真心悦于我?”看着萧若雪离去的背影,周泽安不再理会,此举动不过是些欲擒故纵的手段罢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招数。

世人皆言那萧府二小姐只因一眼便对当朝三皇子情根深种,使了些手段逼迫王爷娶她,人人皆替王爷不平。

回到房中的萧若雪看着桌上的笔墨,这才想起要写信。

于是提笔写下:

舒白哥哥,见信如晤,雪儿有一言,今我见他疏离,顿感真心错负,虽已成婚,但愿择取一日和离,它日所言,不便当真。

雪沐城内顾府高挂的红绸还未取下,顾舒白将自己锁在屋里整日饮酒,地上的空酒壶散落一地,无人敢靠近。

“将军,将军,九周国传来书信。”清羽跌跌撞撞地闯进房中,拿着书信的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只因为他看见了书信上的署名。

顾舒白侧躺在地上,拿起手中的酒壶又饮了一口,此时的他昏昏沉沉,早已分不清是何时辰,只是隐约能看清人影,虽看不清脸,但他听得出声音“清羽,这般莽撞是想军规处置?”

“将军,是二小姐来信。”

顾舒白一把夺过信件,焦急地拆开,一字一句的细读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清羽,备马,即刻赶回九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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