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她脸色有异,微一侧头,一辆马车擦身而过,将他鬓间黑发全部激飞。
“我一时没留意……”
谢挽容喘出口气,察觉他手心冰凉全是冷汗,料想他也被吓得不轻,反倒有些不忍,本要训斥出口的话一下堵在喉咙。
“在想什么?”
江离尘听不到声音,揣测她的话语:“我没事。”
谢挽容莫名其妙:“……你心不在焉,到底在想什么?”
江离尘目光专注在她的唇上,似乎在细读着什么。隔了有些,他轻声一句:“没想什么?……”语气中颇有几分探询与不笃定。
谢挽容目不转睛,盯了他半晌,伸手去按他的脉弦。
脉象仍是一如既往的平稳。
平稳得让她熟悉。
然则……这世上真有人的脉象日复一日,不论大喜或大悲,无论何种境地,均是这样毫无变化的么?
谢挽容越是细思,愈发觉得难以置信。
“你……”她刚要再问,忽然发现江离尘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紧张,目光落点的位置也十分奇怪。
身后一辆板车推来。
推板车的姑娘嫌他二人站在这里挡了道:“二位麻烦让让——”
谢挽容侧身退开两步。
江离尘不知她为何忽然退走:“师妹?”
身后那姑娘不耐烦了,又喊了句:“让一下,这位公子,你挡我的道了。”
江离尘仍是不动。
那姑娘气急:“你聋了吗?!”
谢挽容心头猛跳。
那一瞬,他所有的心不在焉,他奇怪的举动仿佛都得到了印证。
“你……”谢挽容上前去拉他。
江离尘终于察觉到身后有东西在逼近,正要回头,耳内再次嗡的一声,繁华集市,所有的声音仿佛在一刹那全部回归,收拢成束,奔袭而来,有若万马齐嘶……
“唔……”他下意识去捂耳朵,体内经脉激越动荡。他无法抑制,一口黑血狂喷而出。
“江离尘!!”
所有画面分崩离析,在他眼前碎成粉末,逐一消散,余下一片死寂的黑。
长夜是黑,死亡是黑,无望是黑……
然而黑暗,始终孕育着光明。
现在,一束光正落在了江离尘的脸上,将他的眼睫染上一层淡淡的金。
太多次黑暗中的沉沦,让他忘了,他也曾经活在光明。
如今,光明只需要一睁眼的工夫。
阳光卷着细小的尘埃投进窗格,竹楼里的丫鬟以一根铜签慢慢拨弄着炭炉里的竹炭。暖壶里的龙井茶煮成了连珠沸,**作响,一室茶香。
蓝衣笔挺的青年男子劝退了仍守在床边的谢挽容,为她肩头披了一件长衣。
而后,丫鬟打起帘子。
男子往床边落座,再去试床上之人的脉息,轻下两针。
便如一股电流逆着经脉而上,在心脏上不重不轻,击了一锤。江离尘低嘶一声,蓦地睁眼。
帐顶的白纱和流苏微微晃动,周遭的祥和安宁让他有短暂的不适。
记忆终点处,繁华的汴京定格成一张彩色的画。
“师妹……”他唇角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实际的声音。
转头,对上一张陌生的脸。
床头一人蓝衣素净,沉静温和,望之眉眼若有山河,修竹一般。
“你是?”
身形微微一动,尖锐的刺痛感压迫而来。
蓝衣青年忙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公子稍候,我还没有拔针。”
江离尘皱眉,听到不任何声音,臂上的金针却提醒了他对方的身份。
“你是个大夫?”他安静问出句,尽管,他已听不到回答。
蓝衣青年温言答道:“我是容儿的师兄,叶非衣。”
江离尘微阖上眼,他本不指望自己能听到答案。所以问话的同时,他便已给了自己心里一个答案。
然后,他很快又察觉不对:落月派的医术已是相当高明,谢挽容没道理会找个普通大夫来看他,若眼前这人能够让谢挽容足够信任,那便是……
“你姓叶?”
叶非衣微微一怔:“看来师妹所料不差,公子果真听力有损。”取出支细长的金针,他轻道了声“得罪”,在江离尘耳后的风池穴上扎落。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江离尘听到了自己颅内血液流动的声音。
“公子感觉如何?”叶非衣的语声并不十分清晰,却依稀可辨。
无论如何,有声的世界,还是比无声要强出许多。
“很好。”江离尘轻点了点头。
叶非衣听到回应,便知道金针起了作用:“金针刺穴,可暂时令公子恢复听力,却并非长久……公子体内积毒已深,若要根治,怕是有些难度。但无论如何,我会试着先替公子封住全身大穴,暂缓毒性发作,然后再另想他法。”
“公子体内始终有一股奇怪的真气,维持着脉象稳定的假象,所以为了探听到公子真实的脉象,我下针重了些。另外……”他手里拿着十来粒白色药丸,“此药有害无益,公子还是不要再服了。在解毒之前,此药由我暂且代为收着。”
江离尘:“……”尝试着长吸口气,胸前一阵钝痛,险些要咳出来。
眼前这人着实犀利。
他以数百种毒虫提炼出来,凭以毒攻毒之法强行续命的“噬魂”,竟被他以金针和内力完全压制了下来。
沉默良久,江离尘轻叹出声:“洛洛姑娘所言不差,你的医术……很好。”
叶非衣眸中笑意温和,无奈摇头:“略窥门径罢了。洛洛师妹年幼,话语中多是夸大,公子不可尽信。”侧目看了眼望床头的沙漏。
“公子可曾听过聚英针法?”
江离尘淡道:“我对医术一无所知。少侠若要与我谈及医理,怕是要浪费时间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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