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叶非衣经她这么一提醒,便也恍悟:“到底是容儿师妹机敏。”

洛洛仍在云里雾里:“那个吱?”

谢挽容道:“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的‘兹’。”

洛洛听不懂,只管回头去问江离尘:“我师姐说得对不对?”

谢挽容猜谜时背对着江离尘,江离尘读不到她的唇语:“她猜的是哪个字?”

谢挽容伸出手掌,在自己的掌心上写了个“兹”字:“对么?”

江离尘辨出那字,眼底笑痕加深:“谢姑娘猜得极是。”

洛洛不服气,拉着他要解释:“为什么呀?”

江离尘便垂首道:“你看这‘幽’字怎么写?既是空谷幽兰,自然要把‘幽’字的外框去掉,兰花一一隐去,便只取“兰”字的首部,合起来便是‘兹’。”

他的讲解十分耐心,中途洛洛打断几次,又胡搅蛮缠非要与他捣乱,他也不嫌烦。

大抵他耳朵已经听不见了,再聒噪也他无关。

谢挽容这样想,又觉得有些难受。

无论如何,他确实是好看的。一缕额阳光覆在他脸面上,俊逸尔雅,不染丝毫世俗的浊气,倒似书斋里头最为包容的教书先生。

洛洛好不容易,被说服了,又觉得不尽兴:“那这个已经被师姐猜出来了,就不算,你再出一个。”

江离尘四处扫了眼,寻找画笔。

洛洛给他打了一段时间下手,瞬间会意替他找来笔墨:“你别写字,也要这种画画的。”

江离尘俯身,把适才未完的那幅画打开,迅速几笔勾勒完成。

却是一幅花团锦簇的画面。

洛洛问道:“这回仍是字谜么?”

江离尘点头:“嗯。”

洛洛双手拿着画,左看右看:“这全是花呀!”

江离尘道:“确实全是花。”

洛洛冲口而出:“那就猜一个‘花’字么?”又马上警惕,“肯定没那么简单。”

江离尘但笑不语。

洛洛又把画拿去给叶非衣和谢挽容都看了。

其余的人见这边以画猜谜有趣,都聚过来看,一时间众人各自苦思冥想。

江离尘看谢挽容仍未有头绪,提示道:“或许,可从典故上猜。”

洛洛见状,上前要捂他的嘴:“不许提示师姐!”

谢挽容经他这么一提,倒是有些眉目,只是仍未确定。

旁边,叶非衣笑道:“我大概猜着了。”

“我也……”谢挽容与他对视一眼,轻道,“花是草化,便猜腐草……?”

叶非衣点头。

谢挽容知道自己猜着了,与江离尘道:“是个‘萤’字罢?”

江离尘坐在案桌前,将她与叶非衣的点滴互动看在眼里:“是个萤字。”

洛洛接连被抢了先,自觉没了趣味:“我不来猜了,你们来猜我的,猜到了有赏!”

众人去看,洛洛写的谜面天真烂漫。

多半就是什么“头戴红帽子,身披五彩衣,从来不唱戏,喜欢吊嗓子”之类的。

叶非衣一路看过去,见其中有一个谜面写着:原生竹林地,后长富贵家,白毛白,黑眼圈,不吃竹子不吃菜,圆圆胖胖惹人爱。

底下注明,打一府内之物,还特意写了一行字:是容容师姐特有。

“这个怕是不通。”

洛洛前面的谜语基本叫人一猜便中,她心中不快,又听叶非衣说她的灯谜不通:“怎么不通?师兄自己猜不到就来怪别人。”顺势挽了谢挽容的胳膊,“这个东西容容师姐定是知道。”回头冲江离尘眨眨眼,“老大也知道。”

叶非衣去看谢挽容:“师妹真有此物?”

谢挽容笑而点头:“有。”

“竹熊?”

“不是。”

叶非衣猜不着了。

谢挽容笑道:“是我别院中养的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儿,因为是从蜀中抱回的,因此取名叫熊猫儿。”

洛洛兴高采烈的拊掌:“太好了,师兄输了!”她点心吃多了,正有点渴,“罚你去给大伙倒茶去。”

叶非衣败在这么刁钻的灯谜下,愿赌服输:“好,我去倒茶。”

身后早有丫鬟笑道:“哪里能让客人去倒茶,这边早给诸位备好茶了。大家都里屋去喝口茶,再看猜谜。”

她边说着边把众人往内堂引。

谢挽容看那丫鬟面生:“你是哪房的?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那丫鬟敛容回道:“怪不得姑娘不认得,奴婢原是大奶奶房里的。”

谢挽容奇道:“伯娘房里的?今日怎么过来了?”

丫鬟忙笑道:“那日姑娘与大奶奶有些不愉快。大奶奶自觉行事过了,又听闻姑娘今日在此宴客,怕姑娘忙不过,因此叫奴婢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谢挽容听她这么说,便点头:“伯娘太客气。”

那丫鬟口齿伶俐:“那姑娘喝过大奶奶的茶,便算是消气了。日后仍是和和气气的。”

谢挽容道:“我原也没再生伯娘的气。”

里屋早已设了几处圆桌,旁边均放着有烧茶用的小泥炉,又有丫头们忙着扇风煮茶。亦有烫酒用的汤桶,里面放着热水,方便喜欢饮酒之人。

洛洛看到那有新烫的桂花甜酒,便不喝茶了,只管要酒来饮。

丫鬟引着谢挽容落座,又笑着与个小丫头使了个眼色。

那小丫头马上捧来个托盘,当中放着一碗盖碗装的茶:“这是一品老君眉,大奶奶打听了姑娘的喜好,特意泡来的。也算是给姑娘赔礼道歉了,姑娘快尝尝。”

谢挽容双手接了茶碗:“伯娘是长辈,按说应当是我给她道歉的。”

丫鬟似有些紧张,笑道:“大奶奶先叫人送茶来,便是要自动和解。姑娘要是心里过不去,回头再登门去看看咱奶奶也是一样。”

谢挽容点头:“理应是这样。”推开碗盖,一股淡淡的茶香迎面扑来,氤氲热气往上直冲,“有些烫。”

洛洛喝过酒,习惯性又去拿了块糕点。

桂花酒是甜的,那栗子糕也颇为甜腻。

洛洛拿了点心,却吃不下去。她转头四处看了看,叶非衣仍在外头看灯谜。

他为人亲和,容貌俊朗,早有不少姑娘为之青眼,此刻见他落了单,纷纷借机围过去。

洛洛瞧那人多,再往别处看,江离尘倒只身一人,正往茶室里来。

她那一点小小的坏心思起了,当即迎过去:“老大,这个点心特别好,你吃吃看!”

江离尘猝不及防,待得反应过来,栗子糕已经戳到他嘴角,只得先接过点心,扬袖去擦脸上的糖屑。

洛洛成功把手里不想吃的点心转到下家,眯起眼露出个得逞的笑。

“我给你擦擦。”她努力踮着脚尖,去够他的脸。

这举止过于亲昵。

“洛洛——”谢挽容放下茶碗,连声喝止,“你又淘气?!”

洛洛心虚摇头:“才没有。”游鱼般自她身侧闪过,“我渴了,喝茶去。”信手拿了个茶碗,“这是什么茶,闻起来好香呀。”

旁边一只手急伸过来:“哎哎,这碗茶你不能喝!”

洛洛莫名其妙,转头便见适才那自称赵大奶奶房里的丫鬟满脸慌张,夺过茶碗:“这是给咱家小姐备的茶。姑娘要喝,拿别的碗。”

洛洛到手的茶碗被人拿走,有些不悦:“容容师姐的茶跟大伙的难道就不一样?”另外拿了个茶碗,赌气喝了一大口。

言者无心,丫鬟却难以应对:“当然没什么不一样……”

“那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丫鬟为之语塞。

江离尘擦干净脸:“洛洛姑娘同我玩笑罢了。”

谢挽容唯恐这种玩笑多了之后,免不得互生情愫……按说,洛洛长大了,若有了心仪之人,她无论如何都该支持,只是这人定不能是江离尘……至少……

谢挽容微微摇头,她自己的姻缘尚且搞不清白,哪里操心得了旁人。

耳闻那边洛洛和赵大奶奶房中的丫鬟吵起来。

“怎么了?”

洛洛本也不在意这一碗茶,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师姐家里人真小气,不过喝你一碗茶而已,咱们一处在山上的时候,莫说一碗茶,我从师姐那里要什么,师姐都不拦着的。”

丫鬟忙着辩解:“只因这碗是大奶奶亲手煮的,所以嘱咐奴婢定要伺候好姑娘。”

谢挽容猜想,多半是洛洛拿了刚才那丫鬟要给她的茶,若按她的想法,意思到了便成,茶与不茶的都是表面工夫。只是她领教过赵大奶奶的的手段,心眼是比针尖还细的,倒不好再把她给得罪了。

“行,我知道了。茶放那吧,我定会喝的。”

丫鬟为难道:“依我说,姑娘还是趁热喝了,奴婢也好去交差。”

江离尘细辨那丫鬟的语言,忽道:“你家主子不是吩咐你伺候姑娘吗?怎么这会又急着要走?”

丫鬟被这话一顿抢白,不由怔住。

谢挽容虽不知赵大奶奶派人送茶来到底有几分真实心意,但却不愿她的人始终站在这里盯着,摇手与江离尘道:“罢了。”又与那丫鬟说道,“茶呢,拿过来。”

丫鬟奉上茶碗。

谢挽容推开碗盖。

这茶显然泡得久了,茶色略深,从侧面看有一层薄薄的油。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茶。谢挽容略皱了眉,正要象征性抿一口,忽觉得这茶香味不对,还未来得及细想。

洛洛道:“这茶都结霜了,不能喝了,要拉肚子的。”

与此同时,一只手拿掉了她手上的茶碗,就势泼在地上。

谢挽容怔了怔。

丫鬟惊住,惊了半晌,她指着江离尘:“你……你怎么能把茶倒了?!”

洛洛只觉江离尘的举动大为解气,暗里扯了扯他的衣袖:“老大厉害!”

江离尘淡淡道:“这茶不能喝。”

茶水泼过的地砖有小幅度的变色,只是被茶的颜色盖住,一时半会难以察觉。

依稀有什么东西,从茶叶堆里奋力的挣扎爬出来,被江离尘毫不留情,一脚碾死。

丫鬟兀自强撑:“怎么不能……”

“茶坏了。”

江离尘侧头望向她,目光有如两柄锥子。

丫鬟只觉脚底的寒意蹭蹭往上直冒,愈发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

江离尘俯身,在她耳边轻出一句:“我不点破,是留你一命。你下毒去害正主,这事若我当场扬出去,你和你现下的主子都不会好过。”他说完,状若无意,在她肩头上轻轻一拍。

那丫鬟顿时浑身僵直,如遭电击。

江离尘挺直了身子:“还不走?”

丫鬟面色如土,竟连这一地狼藉都不敢收拾,转身便去。

谢挽容若有所思,看了眼江离尘,命人过来扫去地上的茶叶渣子。

这事便像是一个小小插曲,众人仍旧猜谜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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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岸江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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