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自巷子深处传来。
淡淡的血腥气如午夜绽放的优昙,层层叠叠,舒展蔓延。
暗影闪逝,在地面留下摇曳过的痕迹,没入深处。
窸窣的脚步声隐隐传来。
“什么人?!”
谢挽容警惕,横剑当胸,不动声色将江离尘护在身后。
没有回应。
隔了有会,里头走出一人。
那人一身光鲜亮丽的锦服已经被火烧得东一块西一块,白狐裘沾了泥,脏兮兮的挂在肩头上,一看到谢挽容就开始梨花带雨:“伶妹,果然是你……”
借着光,谢挽容辨出来人的脸面:“侯爷?”
安乐侯手里仍拿着那柄招摇的象牙扇,哭丧着脸往她身上扑:“伶妹,本侯苦矣……”
谢挽容收剑,拿开他即将挂到自己肩上的爪子:“侯爷怎会独自在这漆黑巷子里?你的随从呢?”
安乐侯沮丧:“本侯运气差得很,与侍卫们失散了……”他哼哼唧唧,“本来是跟大伙儿一块撤的,你爹……嗯,那个王爷受了点伤,咱一块逃跑。半路杀出一群人来,直冲我的脸面丢出一串鞭炮。本侯又不能不要脸,只得捂着脸朝后躲了。就这样,一串鞭炮的工夫,本侯就跟大队人马失散了。”
谢挽容听说夏远舟受伤:“父亲受伤了?严不严重?”
安乐侯摆手:“勇悍着呐,只是伤了手臂,依旧以一当十的。”
谢挽容沉默,终归是担心:“他们可都撤回宫里去了吗?”
安乐侯耸肩:“想来是吧。我哪知道?!我失散了呀!”
谢挽容不再追问,心中却着实难安。
巷子里光线弱,江离尘看不大清安乐侯的唇语,细辨了有会才道:“侯爷是自己跑过来的?”
安乐侯发现谢挽容身后还站着有人,讪讪招呼道:“原来江公子也在,倒真是巧了。”
江离尘目光落在他身后:“这巷中只得侯爷一人吗?”
安乐侯愁眉苦脸:“你们不是人吗?”
谢挽容:“……”
安乐侯又道:“你们来得可真及时。适才外头那一声声炸响,唬得我都不敢往外瞧。”主动拉着谢挽容往巷子纵深处去,“外头全是刺客,又是炸药又是火的。咱往里走走,猫在黑暗里才最安全。”
谢挽容挣开他的手,提醒道:“暗处未必安全。”
安乐侯道:“总比站在敞亮地方当靶子强。”又道,“这巷子我知道,可以通到大相国寺那边去,咱们一路过去,就可以绕行回大内了。”
御街平日里是封锁的,纵不封锁,谢挽容没事也不会常来这边逛。倒是安乐侯,隔三差五的被召进宫里,给真宗赵恒带些新鲜玩意。
“你确定能出去?”
安乐侯气急败坏,仿佛受到侮辱:“你这话……本侯虽武功不太好,但却不是路痴。”
谢挽容道:“原来你还习过武。”
安乐侯红了脸,大吼大叫:“本侯是正经百八,拜过师学过武的人!”
谢挽容细眉微挑,正欲问他拜的谁,学成这样不怕气死师父。
安乐侯道:“我师父便是你爹,江夏王。我是给他磕过头的。”
谢挽容:“……甚好。”
再往前几步,四周完全黑下来,黑暗浸染了巷子中每一个人的全身,不透出一丝一毫别的颜色。
“波”的一声轻响。
谢挽容感觉自己一脚踏在了小滩水上。
这巷子里头,还有积水。
前头似是有个拐弯,地上一声金属脆响。
“怎么了?”安乐侯出声问道。
巷子清寒,辨不清脸面,他的声音仿佛也比以往要冷了几分。
谢挽容心中有疑,却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
身侧,江离尘淡淡道:“不小心掉了东西了。”说罢,一阵衣衫响动,似是躬身去捡。
安乐侯道:“在这种地方掉东西,怕是不好找。”
谢挽容也是赞同,刚想与他写字,告诉他东西若不重要便算了。
手上蓦地一凉,却是江离尘悄无声息塞过来一块牌子:“找到了,走罢。”
谢挽容以手去摸上面的字,蓦然心惊:那是影卫的牌子。
影卫的腰牌,怎会丢在这里?
影卫是皇城暗卫,只负责暗中保护皇上……影卫出现的地方,必有皇亲贵胄。
她不动声色,把腰牌扣在手里,握紧剑柄。
右首似有兵刃砍来,这一刀角度刁钻,待得到了跟前才陡然发难。
谢挽容骤觉身侧寒气逼人:“小心!”黑暗中不知如何抵挡,她本能拉住江离尘,两人同时往侧边一闪,脊背贴紧了围墙。
“当”的一声。
巷子极窄,这一刀用力过猛,一下砍在石壁上,嵌入半寸。
黑暗中,那人低喝一声,双手持刀斜挥过去,却始终是差了一分。
刀锋在离江离尘脖子仍有一指宽的距离处停下。
与此同时,谢挽容闪电出剑。
锋刃入肉,发出噗的一声闷响,带出大蓬热血,高溅在冰凉的石墙上。
谢挽容一剑得手,马上抬脚,将那人身形踹飞。
此时,她已完全清楚。
杀手蛰伏在这条暗巷。
外头火势极大,唯有这条暗巷不设灯,反而瞩目。适才的皇城禁卫军怕是与他们抱着同样心思,往这一路撤来,却中了埋伏。
她情知适才这一剑一脚,弄出的动静定然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快走——”她在夜色中招呼一声,正要往前。
身侧,江离尘猛地按住她的后背:“低头!”
纵听不到声音,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风向的变化。
只听暗巷之中,前后风声同时加急,数柄弯刀交叠,在空中交汇一点,在暗夜中迸出一串耀眼的火花。
江离尘半身重量压在她身上:“别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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