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杨笛衣和方雪明相对而坐,盯着那封信都没有先说话。
杨笛衣抬起眼眸瞧他,这毕竟是他们家里的事情,“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意思。”
桌边的灯座闪烁着昏暗的光,方雪明神色不明,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抬起又放下,似是在思考。
想不明白,方雪明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李明玕应是还没有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
上次一见,走之前李明玕特意嘱咐他,他没有告诉妻子方雪明的身份,希望方雪明给他些时日去解释,他怕妻子承受不住。
杨笛衣也不为难他,“没事,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方雪明:“以防万一,明日我会跟着你们,但湖上我能力有限,多带些防身的药粉。”
李明玕这位正妻鲜少在外露面,能查到的信息也不多,只知道名唤冯伊君,和信中落款一样,但不知道是个什么性格的女人,防人之心不可无。
谨慎为上,杨笛衣明白,点头应道:“我会注意。”
第二日风和日丽,是个游湖的好日子,杨笛衣按照信上说的时辰和地点赴约,等到了湖边,已经有一艘称得上低调奢华的船只靠在岸边。
一位上年纪的船夫等在那里,见杨笛衣直直朝他走来,船夫忙拱手,“可是方夫人?”
杨笛衣:“是。”
船夫笑吟吟做了个请的手势,“方夫人里面请,船舱内那位夫人已经等待多时了。”
杨笛衣冲他点点头,撩起裙摆往里面走。
船舱很大,有好几个房间,看得出客人很少,只站着几个垂眉低眼的仆人,衣裳和她上次在李明玕府中见过的一样,想来这艘船是直接被包了下来。
杨笛衣一路寻着指引,去到船舱最里面的雅间。
刚一靠近,房内便传来道温婉声音,“可是方夫人到了,快请进。”
丫鬟推开门,入目是一道清瘦的背影,杨笛衣抬眼看她。
那人似乎对她的到来很是惊喜,也忙转过身子。
李明玕将她养的极好,虽然年龄不小,但一眼望去竟是和身边小丫头差不多年龄,面颊红润有气色,一双透亮的杏眼定定地瞧着杨笛衣。
是个美人,杨笛衣在心里叹道,怎么偏偏嫁给了李明玕。
杨笛衣还未说话,冯伊君先开了口,“夫人能来真是太好了,我还怕我打扰你,想着你不会来呢。”
杨笛衣行了个礼,“见过夫人。”
“不要客套,夫人快坐,”冯伊君连忙请杨笛衣坐下,吩咐身旁丫鬟倒茶。
杨笛衣来之前服过百毒丸,也没什么好怕的,便大方坐了下去。
杨笛衣:“夫人久等,是阿衣来晚了。”
她一愣,很快恢复神情,“不晚不晚,我也刚到没多久,方夫人能来便已经很好了。”
杨笛衣:“您唤我阿衣就好。”
冯伊君弯起眉眼,“阿衣,好名字,我喜欢。”
杨笛衣:“夫人过誉了。”
冯伊君摆摆手,“不啊,我当时从阿清那里知道你们二人时,就觉得你名字好听。说起来,也该是我早早去拜访你们。”
这个阿清,杨笛衣知道是谁,李明玕,字清。
不过冯君这句话倒让杨笛衣有些惊讶,“李大人他,和您提过我们?”
冯伊君笑道:“怎么会不提,方大夫可是我救命恩人之子,你是他妻子,怎么说也该是我先去上门感谢你们,只可惜阿清他总是担心我的身体......”
冯伊君三言两句,杨笛衣便明白李明玕如何和她说的,没提到方雪明是他孩子的身份,只是先提了“救命恩人”,让她对他们有好感,之后再一点点让她接受。
杨笛衣看她自顾自说的开心,便也没有出声打扰。
“其实我身子养的已经很不错啦,都怪阿清,不过他今日忙去了,我才有空邀你来。
方大夫毕竟是男子,等以后阿清带我见吧,他只说不急着见方大夫,可没说不让我找你啊,还是咱们妇人之间说话更方便。”
冯伊君似是真的很喜欢杨笛衣,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朝旁边静默的丫鬟说道:“对了,快将我带来的糕点拿过来,请阿衣尝尝。”
丫鬟应声便从旁边拎来一盒子糕点,盖子打开,满屋飘起甜香。
杨笛衣:“多谢夫人。”
冯伊君笑容更大,露出一侧的虎牙,显得俏皮可爱,“夫人夫人的,都把我喊老了,阿衣唤我伊君吧,听着亲切。”
杨笛衣看向冯伊君,她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我常年在府里,也没什么人说话,今日见到阿衣,我是真的很开心,也不知道城中有什么好玩的去处,问了下人,才知近日适合游湖。”
冯伊君身后便是窗户,从那里望向外面,青山绿水,湖面泛着亮闪闪的光波,杨笛衣赞同地点头,“确实适合。”
冯伊君见她不像作假,心里这才松了口气,“那阿衣可以在船上多玩会儿。”
*
船舱上实在过不去,方雪明便在那附近寻了个茶肆,边坐着喝茶,边留意湖上的动静。
不料刚坐下,凳子还没捂热,对面气冲冲坐下个人。
方雪明饮茶的动作只停顿须臾,便继续神色自如的饮下一口。
周悬眉目间夹杂着不虞,“进去多久了?”
方雪明估摸下时辰,“两刻钟。”
周悬没说话,只沉沉地盯着湖上的游船,坐的笔直,像是一柄长矛,纹丝不动。
方雪明瞧着好笑,忍不住打趣道:“谁刚刚惹过你吗?瞧着这么生气。”
周悬:“你。”
他见他就烦。
方雪明:“.......”
他就知道这小子每次见他都没好脸色,就算有,也是装的,心里估计早就把他大卸不知道几块了。
方雪明扬起一侧的眉毛,“阿衣还没告诉你?”
周悬:“告诉我什么?”
方雪明不说话了,心想要不要自己说,但他说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看周悬的样子,似乎逗弄他乐趣会更多。
周悬眉心皱成毛毛虫,“有话就说。”
方雪明:“那还是算了,等阿衣什么时候想告诉你了再说吧。”
周悬:“.......”
他这几日一直在忙,没来得及关注阿衣这边,没想到刚闲下来,就得知李明玕夫人约杨笛衣游湖。
李明玕不是什么好人,他妻子,不好说,周悬很担心,下了值便匆匆往这边赶。
周悬:“冯伊君有说玩多久吗?”
方雪明诚实道:“那还真没有。”
周悬:“.......”
方雪明:“不过她们妇人之间说话,应该时辰不短。”
周悬不想理他了,似是有些口渴,端起茶杯饮了一大口。
等日头到了头顶,湖上那船绕了一大圈之后终于有了动静。
船只晃晃荡荡朝岸边靠,坐在茶肆快喝撑了的两人如释重负,连忙站了起来。
先是一众随从下船,开好了路,接着便是杨笛衣,她身后跟着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想来就是冯伊君。
两人又寒暄片刻,便各自分开方向离去。
杨笛衣上岸便在寻方雪明的身影,寻到后便瞧见旁边还站着一个,是周悬。
想来是有了什么消息?杨笛衣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湖边四周很是繁华,街道中车马络绎不绝,杨笛衣瞧着没什么车马经过,便抬起步子朝两人待的茶肆走去。
刚走出去几步,东头突然窜出来一辆体型较大的驴车,横冲直撞就朝着她这边来。
杨笛衣瞳孔放大,下意识就要躲开,身旁却莫名多了许多人,一个挤一个,竟挤得她根本动不了。
眼看驴车就要冲过来,杨笛衣身后却不知道被什么人使劲推了一把。
杨笛衣脚踝一扭,直接摔倒在道路中央,眨眼间,驴车已经离她不过几米之遥。
脚腕一阵钻心的疼痛,疼得杨笛衣直冒冷汗,颤抖着手就要从怀里掏药粉,她记得方雪明给她的药包里,有能迷晕一头牛的蒙汗药粉。
只是还没撒出去,忽然一道玄色身影挡在自己面前,杨笛衣还没看清,胳膊就被略显生硬地扯过去。
她就这么撞入一个味道熟悉的怀抱,意识到是她给周悬做的药囊,杨笛衣脑中那根弦顿时松了下来。
周悬紧绷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别怕。”
周悬一手握着她胳膊,另一只手虚虚地环着她,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毕竟是大庭广众,他不能太过亲密,所以街上众人只看到周悬扯着她的动作,只当他救人,再说姑娘安全后,那人便放开了。
“这哪来的发疯的驴啊,多危险。”
“就是,能不能管管好,幸好没小孩子......”
“刚刚谁挤我呢,他老子的,没看到这么多人,挤什么挤,赶着投胎啊。”
身旁声音杂乱,周悬通通没管,只拧着眉看向身旁的人,脸上冷的能结出冰,“阿衣,你没事吧。”
杨笛衣有些出神,听到周悬声音才反应过来,刚想说没事,脚踝处清晰地传来痛楚,她下意识弯起腰。
周悬见状连忙扶住她胳膊,上下扫视她,“是不是疼,伤到哪里了?”
杨笛衣没说话,只看着周悬另外一只悬在身旁的手臂,她刚刚似乎在那里,闻到了血腥气。
不是很重,可能因着有药囊遮挡,那味道并不是很明显,她不太确定。
杨笛衣看向周悬,“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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