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心将东西放回箱子里,声音透着疑惑,“没有,小姐说她暂时不需要。”
杨笛衣听罢眼中划过一丝异样,她想起上午赵夫人的话,难道当时沈洛华在外面其实听到了?
杨笛衣暗自思忖着,看来要找个机会问问她。
如果她真的知道了,那么鸢心将东西带回来,就说明她受到了影响,不愿铺张浪费。
对于她和周悬来说,沈洛华或许会成为一位有力的帮手。
入夜后,鸢心去了内间睡觉,杨笛衣和衣在外间躺着,微微闭上眼睛假寐。
黑暗无形放大她的各种感受,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若有似无的鸟鸣声。
然后在突然,杨笛衣身旁传来‘笃笃’两声,乍一听很像小狗爪子拍着门板。
杨笛衣会心一笑,将本就没有关严的窗户开的更大些。
周悬带着笑容的脸出现,朝她伸出手。
“走啊,带你私奔。”
周悬的声音很轻,和着夜色,无端生出几分引诱的味道来。
杨笛衣看着面前少年人粗糙的手掌,缓缓将手伸过去。
周悬嘴角的笑容更加显眼,然后,杨笛衣不轻不重地打他了一下。
“我走正门。”
周悬:“.......”
“你不怕有人监视?”周悬声音带着不甘心。
“你不是都药倒了吗?”杨笛衣边整理衣服边回道。
周悬:“......你怎么知道?”
杨笛衣打开门,回头冲他笑,“你下午找方雪明讨药粉的时候我看到了。”
其实就算他不下,为防止万一,这几日她一直也有在驿站中人的饮食里面下助眠的药粉,那药对身体没什么副作用,只会让人睡得更沉些罢了。
杨笛衣轻轻关上门,“楼下见。”
周悬摸了摸鼻子,没趣,本来想逗逗她呢,可她真的好聪明。
自从来到驿站,他一直有在暗中排查监听的可能,带来的一小队人马也有在暗处留意着驿站中人的动向。
但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只尽心尽力地安排好一切。
头顶明月高悬,似乎在为夜色中的人影指引着路途,两人很快抵达赵正己的医馆。
周悬抬起手,叩响门环,不多时,木门微开,瞧见外面站的人后齐云竹放下警惕的神色,
“周大人?杨姑娘?你们怎么.......”
杨笛衣:“白天有些事忘了问,来找赵大夫问明白。”
“进来吧。”
屋内亮着灯,赵正己见到他们并未露出惊讶的表情,“云竹啊,你去休息吧。”
虽然心中满是疑问,但齐云竹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便也回了卧房,“那你们聊。”
“所以,您没有说出全部,是吗赵大夫。”
杨笛衣问出这句话后,赵正己的脊背似乎眨眼间就弯了下去,连他脸上的皱纹也深了许多。
过去不知道多久,灯盏里的烛火被引的晃动,赵正己长吁一口气,缓缓开口。
“杨姑娘聪慧,”赵正己嘴角泛起苦涩,“其实,是我那不孝的儿子。”
“那时,京城并没有神仙丹,是......是犬子不知从哪里听到这所谓的药方,去找堂主自荐,这才......”
一步错,步步错,如今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纵然想抽身,也早已回天无力。
“从哪里听到的?”
赵正己看向周悬,“我逼问过他许多次,他只说听到的时候已经喝醉了,过程记不太清,只知道是在一座茶楼。”
杨笛衣追问道:“茶楼的名字可还记得?”
若是能有名字,说不定能有线索查下去。
“似乎是叫,静春山。”
8
从医馆中出来,两人均是有些沉默。
杨笛衣回想起临走时,赵大夫半跪着哀求周悬能不能放过他的儿子,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
“还在想他们?”
“嗯。”
杨笛衣没有说太多,但周悬差不多明白她心中所想,赵大夫确实帮了他们,但他的儿子,也确实罪孽深重。
杨笛衣蓦地问道:“你有他的消息吗?”
周悬想了想,“可以有。”
虽然赵正己帮助掩盖了他的行踪,但是若要真去查,还是能查到的,不算很难。
杨笛衣没有说话,周悬看着她一脸凝重的样子,“想要查他的应该不只有我们,我会派人努力找,看能不能赶在永宁堂前面”
杨笛衣点头,“好。”
“别板着一张脸了,”周悬故作轻松道,“跟我私奔,不开心吗?”
杨笛衣瞥他一眼,“你倒是想得美。”
“那当然,”周悬不免有些得意,“明月,美人,任谁在这,都要开心。”
洋洋得意,杨笛衣到底是被他逗笑。
“对了,上午在医馆,华儿估计是听到了。”
杨笛衣没想瞒他,便把鸢心没送过去的事情和他讲了。
周悬听完若有所思,“这样,说不定我们可以多一个助力。”
“巧了,我也这样想的。”
夜色在头顶静静流淌,照着两人的前行的脚步,周悬余光看到地上两个紧紧挨着的影子,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周悬抬高胳膊,影子也是,然后慢慢的,地上的‘周悬’举起手,轻轻拍了拍‘杨笛衣’的脑袋。
像是已经感受到了杨笛衣毛茸茸的发顶,周悬只觉内心被填的满满当当。
“会好的。”
“什么?”杨笛衣专注思考沈洛华的事情,没听清周悬的话。
周悬收回手,也藏起不敢说出口的小心思,
“没什么,快回去吧,还能多休息一会儿。”
*
在平康又待了两天,一行人便准备启程前往下一站,毕竟距离江南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
这次县令倒是学聪明了,没有过分谄媚,只是送队伍到了城门口。
沈洛华不想看见他,寻了个借口早早进了马车,杨笛衣站在车下又和县令寒暄两句,便也进去了。
马车内看着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杨笛衣还是注意到了许多细节,熏香少了,连带着很多没什么大用的装饰也被收了起来,比起之前外表朴素内里豪华,如今倒有些内外一致。
杨笛衣看向杨三白,突然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想学骑马?”
杨三白抱着包裹,没懂怎么突然提起此事,但还是应道:“是啊。”
“从平康一路向南,大多平坦大道,要不要试试?”
“可以吗?”杨三白眼睛亮起,声音带着几分期待。
“你初学,一个人肯定不行,找个人帮你牵马?”
杨三白亮起的眼睛暗了几分,她确实想学骑马,但是,不是只有医馆的人,还有许多人,“那样会慢吧,容易耽误行程,算了。”
“或者,”杨笛衣将目光落在旁边的鸢心身上,“鸢心会骑马吗?”
鸢心没想到突然和她有了关系,露出不解的神情,“.......会到是会......”
“那就好办了,鸢心姑娘骑马带着三白好了。”杨笛衣一拍手掌,颇有几分开心地说道,“可以吗,鸢心姑娘?”
鸢心怔怔然看向沈洛华,后者没有反对,鸢心这才点头,“我去问问周大人。”
于是在三白期待的目光中,周悬一把答应下来,去另寻了匹马给她。
一切准备完毕,队伍晃晃悠悠前进,正如杨笛衣所说,路上大多平坦,鸢心骑马带着杨三白,也能跟上队伍。
马车内只余杨笛衣和沈洛华,上路一阵子之后,沈洛华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茶,没忍住先说道,“你知道了。”
杨笛衣应了声,“你不是也知道了。”
两人默契地没有点破,但也心知肚明对方什么意思。
“难怪啊,”沈洛华勉强笑了下,“我说你们怎么要去江南。”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并不完全。”杨笛衣解释道,“正好顺路。”
沈洛华没有计较杨笛衣说的是不是真的,相反,她甚至莫名有些感谢她,如若不是这样,她又怎么能来到平康,知道这么多她在京城完全不知道的事情。
“神仙丹,”沈洛华转着手里的茶杯,“我见过。”
甚至差一点,就进了她的口中,这几天只要一想到这,便感到一阵恶心,饭也吃不下去。
回京她一定要把母后那些神仙丹全给扔了,并严加审讯那些给母后推荐此物的人。
还有五皇子那枚,也不知道他吃了没有。
沈洛华原本想修书一封寄回京,但又怕打草惊蛇,她还要找身边的叛徒,便也忍下了。
杨笛衣却是有些震惊,“已经传到宫里了?”
“是啊,”沈洛华跟着一声感慨,“世道乱至此,我们却一无所知。”
这个我们,自然指的是皇室中人,这两天,她也有在暗中问价神仙丹,但平康太小,根本问不到。
被县令带走关起来的那个男人,她也想方设法探过,那人只说是在赌坊听到的,其余一问三不知。
便是这样,居然为此敢当街殴打至亲,沈洛华心中顿升起一阵恶寒。
沈洛华喝茶压下那股不适,说道:“我会帮助你们调查此事。”
“那再好不过,”杨笛衣原本想说的话没派上用场,沈洛华真的足够聪明,“多谢公主殿下。”
这是第一次,杨笛衣喊出这声公主,往常听见旁人喊她公主,沈洛华总是坦然的,可是听到她这一声,胸口却是说不出的堵塞,仿佛这一声,她等了许久。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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