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路泽远被魏旭拉着转了半条街，心里的郁气散了些。
街角彩票店的招牌晃眼，魏旭突然来了兴致：“进去碰碰运气？”
路泽远皱眉：“别浪费钱。”
“就一张，就是图个乐子。”魏旭拽着他进去。
他买了一张，银灰色的涂层全刮开，他把票团成团，扔进垃圾桶：“我果然没这命。”
转头见路泽远站在旁边呆站着，他又撺掇：“你来一张？说不定就中了呢。”
“都是骗人的。”
“试试，就当给老板捧个场，又不贵。”
魏旭拿了张塞他手里，涂层刮完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这异常，瞬间把老板吸引过来。
老板凑过来看了眼，惊呼一声：“这……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周围路过的人被动静吸引过来，一下子围了过来。
“中了多少？”
“多少啊，让人看看呗。”
路泽远握着那张卡片，倒霉了许多，今天倒是时来运转了。
老板说按照规定，大奖需要去中心兑奖，他那里兑不了。
魏旭拉着人去兑奖，等办完手续，钱到账了，路泽远才有了一些实感。
魏旭笑着拍他肩膀：“你这运气真厉害，五十万啊。”
路泽远把手机一收，“我明天去上班。”
“恢复了？这下开心了？”
路泽远点头，嘴角翘着：“我今晚做梦，估计能笑醒。”
魏旭看着他这副放松的样子，也跟着笑，心里想着，这钱来的真是时候，有这五十万兜底，终于能让他松快松快了。
路泽远按时上下班，傍晚坐在工位上望着窗外，心里盘算着，下次宋瑾再来，他说话要缓和些。
如今手里有了这笔钱，足够让向华养老，他心里好像有石头落地，也没有那么累了
只是一连几天，宋瑾都没再出现，或许是上次的话太伤人，或许是他在忙自己的事，总之，路泽远的视线扫过公司附近，始终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他开始下意识留意路上的车，公司四周的停车位，总觉得某辆车里会坐着宋瑾。
可观察了几天，人没等来，却发现了另一个人，是宋秉钧。
路泽远只见过他一次，但绝不会认错。
那辆车从他发现那天起，就不远不近地跟着，已经整整三天，这还没算上他没察觉的日子。
这天傍晚，路泽远没直接回家，而是直接走向那辆车，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您都来了这么久了，就不想找我聊聊？”
宋秉钧侧过脸看他：“是想谈谈，不过想先了解你。”
路泽远：“我以为你们这种大人物，都爱派人查，不想浪费时间，亲自来。”
“派人查过，”宋秉钧平静道：“但你的资料太少，不少还未必是实话，我只能自己来。”
“我知道你大学毕业为什么留在镇上开修车店，你要照顾你母亲，对吗？”
没等路泽远回应，宋秉钧抛出条件：“我可以给你一套一线城市的房，再替你找份体面的工作，这样，你就能毫无顾虑地离开了。”
他没说要交换什么，但路泽远心里清楚。换作以前，或许他会，可现在……他已经变得贪心了
路泽远拒绝道：“我哪儿也不去。”
“我家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根就埋这儿了，离不开。”
宋秉钧沉声道：“你会后悔的。”
路泽远笑：“我不会。”
见宋秉钧没再开口，路泽远推开车门下车，关门前特意回头看他一眼。
他说：“尾随这种事，下次还是交给别人来做吧，您亲自来，显得有些猥琐了。”
宋秉钧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冰冷：“多谢提醒。”
宋秉钧的话，路泽远没往心里去。
他不贪图那些东西，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没有那么高的物欲，自觉宋秉钧根本拿捏不住自己。
只是那时的他忘了，他从来都不只是他自己。
向华的电话催他回去，路泽远开始收拾东西。
回去前他特意去公司楼下的超市转了圈，挑了好多种豆干，向华爱吃这个。
魏旭刚洗完澡出来，看见桌子上一大袋豆干，随手抽了一包坐下拆开，吃了几口，“味道不错。”
路泽远从房间出来，就见他吃得香，语气带了点诧异：“你不是向来不爱吃这玩意儿？”
“偶尔换换口味也成。”魏旭又塞了一块进嘴。
“要不给你留几包？”路泽远问。
“不用，你都带回去吧。”魏旭摆摆手，“我完自己买就行，在哪儿买的？”
“公司楼下超市。”
“那等你回来，再帮我带点。”
路泽远笑了笑：“行。”顿了顿又道，“待会儿把车借我用下。”
“你不是说这次回去把自己那车开过来？”
“下次吧。”
“可别忘了。”
“忘不了，”路泽远接过他扔来的车钥匙，“我可不想天天挤公交。”
他拎起豆干，开口问：“对了，你回去不？”
魏旭靠在沙发上擦头发，“不回，我妈最近也开始给我介绍女孩了，回去就得听她念叨，烦死了。”
路泽远笑出声，被魏旭瞪了一眼，“少幸灾乐祸，赶紧滚。”
他笑着应了，拎着豆干下楼，把东西扔到副驾。
车开进村时正是正午，大太阳晒得路上空无一人，他松了口气，不用解释这车是怎么来的了。
拐进自己那条街时，路泽远眼尖，一眼就瞥见辆豪车停在自家门口附近。
他心里一动，估摸着是宋瑾回来了，今天倒巧，正好能碰上。
可等他提着包进了门，才发现那车怕是宋秉钧的，男人正坐在堂屋的椅子上，见他进来，脸上勾着抹意味不明的笑，转头对向华道：“情况您也清楚了，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宋秉钧走后，屋里静悄悄的，没人开口。
向华静了一会，突然起身就往外走，路泽远见状，把手里的包往旁边一扔，快步上前拦住了她
“妈，别再去云姨家闹，这事不怪她。”
“不怪她？”向华猛地拔高声音，胸口剧烈起伏，“那怪谁？难不成怪我？是我养的那个孩子？”
“我和你爸辛苦把你拉扯大，图什么？你去喜欢男人？你……”
她指着路泽远，气得手直直发颤，“你真是……真是要气死我。”
路泽远望着情绪激动的母亲，声音却异常平静：“我本来打算，这辈子就做好一件事。”
“就是给您养老，等您走了，我也不想再活了。”
“到时候，我就去找你们。”
向华听到这话，身形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被愤怒很快掩盖，听他继续说道。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忘记他。”
“妈，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点私心了。”
向华浑身一颤，踉跄着后退几步，瘫坐在地上：“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你？”
“如果你要这条命，我还给你。”
向华听完他话，更是失魂般，迷茫地望着地面，嘴里反复喃喃着：“造孽啊，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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