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许愿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想到孟湛茗也是老师。
他问的话简直像在给她下套,林许愿才不跳。他们不过是插过两次○吃了一顿饭的关系,她才不要做什么都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他呢。
她刚搪塞过去,转头就接到钟晴的电话。
钟晴一开口就丢了一颗深海炸弹。
“林许愿啊,周尧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没嗦完的面就这么掉进了碗里,汤汁溅了林许愿一身。
她瞥眼看了下衣领,穿白衣服吃饭必溅身上,这是铁律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前男友要娶老婆她也拦不住不是么,这也是铁律。
林许愿:“所以你是故意说来给我添堵的吗?”
钟晴:“不是……他喊了老杨,我可能也会去……”
杨凯跟周尧是大学室友,结婚喊他不奇怪。
“去呗,你跟老杨是一家,你跟我又不是一家子。”
林许愿往碗里舀了两大勺酸菜,嫌嘴里的不够味。
周尧跟林许愿老家都是桐城的,周尧比她高一届,高中时追了她两年,后来又因为她复读了一年,就为了第二年能跟她上同一所大学。
两人都考入了艺大设计系,大一开始谈了恋爱。
原以为校园里开始的爱情单纯美好,何况周尧还追了她那么久。
没想到单纯的是她自己。
在林许愿凭借嘲笑鸟礼帽斩获金剪刀奖的第二天,周尧也送了她一顶帽子,绿色的。
虽然那时候周尧说他是酒后乱性才跟她室友搞上的。
但两人搞了可不止一回。
陈可喻是什么人啊,崇城本地人,富二代,千金大小姐,从小到大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别人的东西她要,林许愿的她更要抢。
想起从前的恩恩怨怨,林许愿不经意用筷子把排骨肉插出一个个小洞。
林许愿:“和谁结,陈可喻?”
钟晴嗯了声,“周尧这是攀高枝攀稳了啊,你跟他分了也好,他这格局哪配得上你?我们家许愿多少大气、多少上档次!……”
钟晴又断断续续安慰了她几句,但这对正在气头上的林许愿并不起什么作用。
挂了电话,才发现孟湛茗正看着自己。
又来了,每次出糗孟湛茗必在。这男人是不是瘟神?遇见他之后一件好事都没发生过。
林许愿用筷子卷起一坨面,也不打算吃,能缓解一点尴尬就可以。
“哈哈人嘛,谁没个前任啊,欸孟老师,你没有吗?”
她撑着下巴看他,浓卷的睫毛往上翘,碗口升起的雾气蒙在她眼睛上,给这对明澈的琉璃遮上了纱。
有人想透过这层纱望进她心底去。
孟湛茗没说话,他抽出一张纸递前,“擦擦。”
林许愿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怔了怔。
擦擦,擦什么?今天又没下雨。
哦,是叫她擦眼泪啊?
她吸了吸鼻子,“你别误会啊,是这面太烫了,我二十几岁又不是二十几斤,谁要为这种事哭啊,说出去要被笑掉大牙的!”
“我知道。”
他这么说,手却执意按在了她脸上。
林许愿本来真的没哭,指腹的热量透过薄薄的一层熨在她皮肤上。
是他勾她的。
她一眨眼,一滴泪晕开在纸上,翘起一角托不起这样的重量,像一个蔫掉的人偶迅速压低了头颅。
那一刻,难过、羞愤、委屈、还有不值一钱的自尊,全融在男人迷一般的瞳海里,无所遁形。
她像是一只应激的刺猬,缩成了一团,为了保护易伤的肚皮,把锐利的刺刺了出去。
“孟湛茗你要不要这么多管闲事!”
她猛扶桌子站了起来,手打到筷子,表演了一个空中转体,浓汤撒在桌子上。
男人的头发也被溅到了,汤汁滴在孟湛茗眼镜上,将他整洁的外表划开了一道裂缝。
林许愿感觉很多人看了过来。
礼貌叫她立刻道歉,骄傲催她现在就走。
最后她不是走,而是逃出了这家店。
-
周围的食客窃窃私语,一旁的点单小哥也看傻了眼,“先生……您女朋友……”不追吗?
孟湛茗低头,一缕黑发从额角滑落。他把眼镜摘下来,拿纸擦了擦。
林许愿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脑子里想的不是周尧和陈可喻结婚的事,而是最后孟湛茗看她的眼神。
阴云在他眼中聚拢,男人明明很生气,却一言未发。有一秒她甚至担心他会把那碗面浇在她头上。
林许愿捂着脑袋,感觉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一动怒就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哪怕被周尧分手的那天,她也没像今晚那样失态过。
是孟湛茗的动作或眼神,明明是不相熟的两个人,他却敢说他知道……他又能知道什么?
林许愿或许曾在行为上逾矩,但孟湛茗却屡次要窥探她的内心。他言行举止间偶尔透出的熟稔让她害怕,害怕他洞察,害怕被看穿。
有一瞬她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感兴趣,但想想男人几乎从未主动找过她,她又否定了这种想法。
回到工作室,林许愿看到吧台签收了一封加急特快。
打开来是周尧跟陈可喻的订婚宴邀请函。
送件人不是周尧,是陈可喻。附言是:请室友姐妹见证我的美好爱情。
林许愿想笑,她什么时候跟周尧分的手,就什么时候没跟陈可喻说过话了,联系方式也是互相拉黑的状态。
这哪是什么邀请函,分明是一封挑战信。
她花了半小时稳定情绪,问了一圈,大学六人寝,陈可喻果然一个室友都没喊,就独独邀请了她。
林许愿失恋也满六年了。
能治愈旧爱的只有时间和新人。要不是上回相亲钟晴提过周尧,她已经快半年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了。
说完全忘记肯定是假的,又没得失忆症。
但前男友就像电线杆,你撞过、痛过,哪怕很久以后你都不记得患处有多痛了,电线杆仍在那里。
现在有人要往这根杆上套一面旗,宣示所有权。
本来这也跟林许愿没多大关系了,哪怕挂旗人是她的死对头。她生气归生气,也不至于真爬上杆把旗子扯下来。
但那人不光要挂旗,还要踩在她头上挂旗。
夜里林许愿做了一个荒谬的梦。她梦见周尧跟陈可喻的订婚宴上,孟湛茗也来了,他给她递了一碗面,让她数里面一共有多少根,数不出来就倒在她头上……
林许愿被男人当头浇醒,后背全是冷汗。她辗转反侧,摸出了手机。
她翻到孟湛茗的号码,打开微信,发送了一条好友申请。
-
孟湛茗第二天去学校,给陈秋送了一套水晶对杯,说是给她女儿的新婚贺礼。
杯具是从国外带回来的,据说出自专给欧洲皇室做茶盏的工匠之手。
陈秋现任崇大建筑系主任,在校任教二十余年。孟湛茗是年初学校花了大代价挖过来的特邀教授,他给陈秋送礼,那这份贺礼的分量不言而喻。
哪怕两人在之前的研讨会上意见不一,但做学术,有分歧是常态。
陈秋:“孟教授太客气了,我家姑娘不是正式结婚,只是订婚宴。”
孟湛茗:“东西不算贵重,聊表心意。”
不是不贵重,陈秋一眼就知道这套对杯价格不菲。孟湛茗是讲究人,平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从他手里送出去的东西也不可能差。
陈秋:“哎,本想着后天系里老师都去给小女捧捧场,可惜孟教授你有约了。”
孟湛茗笑了笑,“主任,我推了。”
早在上个月陈秋就给办公室发了请柬,那时候孟湛茗说自己有约。她没点破,心想谁能提前一个月约好啊。
陈秋还未反应过来,一旁的王助教杵了杵她胳膊,“主任,孟教授说他推了。”
陈秋:“啊,推了啊。那好,那孟教授下了课一起去!”
一套对话结束,办公室老师纷纷调侃还是系主任面子大,这不,从不参加教师聚会的孟教授都主动要讨杯喜酒喝了。
陈秋对这话挺受用。能坐到这个位子的人最不缺就是恭维,但也没人会嫌多。
这边钟晴知道陈可喻给林许愿寄了请柬,对她这种小三挑战原配的戏码气不打一处来。
林许愿:“你别乱说,谁是周尧原配了?”
钟晴听出她那股傲娇劲儿又上来了,连忙改口道:“我错了我错了,他那根狗尾巴草哪配得上你这朵鲜艳欲滴的娇花啊~~”
林许愿撇嘴,她现在倒没有刚接到邀请函时那么气愤了。
钟晴:“我刚把杨凯揍了一顿……”
林许愿:“你打他干嘛呀?”
钟晴:“当然是给你出气了!老杨那个狗东西识人不清,我替你教训教训他!”
钟晴是林许愿的闺蜜,未婚夫杨凯却是周尧好兄弟,钟晴总觉得对不住林许愿,是以刚跟杨凯交往那会儿也没敢跟她说。
要说友谊是很奇怪的东西,别说男人会包庇男人,女人亦会包庇女人。倘若钟晴某一日对杨凯不忠了,你叫林许愿背弃闺蜜站在“正义方”杨凯一侧,倒也不太有这种可能。
大抵危害不到自己的事,人总会选择和亲友站在同一阵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偏爱,一种支持。
林许愿:“你别这样,不要影响我和老杨的革命友谊。”
林许愿不是喜欢搞道德绑架的人,恋人有恋人的相处之道,朋友有朋友的相处之道。她跟周尧崩了,不要危及他人。
她刚这么想完,脑子里却浮现出被汤汁溅到的孟湛茗。
她不敢想了,她很双标。
钟晴:“怎么办,那你后天要不要去啊?”
林许愿:“去吧,她都下战书了我难道退缩吗?”
林许愿不算骁勇善战之人,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钟晴:“那你一个人去?不找个伴儿?”
一句话叫林许愿如梦初醒。
被周尧甩的那天她曾当着全班人的面说,自己要找一个比他帅十倍,有钱十倍的男人。
可如今林许愿翻遍了自己的通讯录,从相亲1号看到了相亲8号……她还是没有找到。
正在她失望之际,微信响了一声。林许愿心下一动,满怀期待地点开——
优惠券过期提醒。
看来,孟湛茗是不打算通过她这个好友申请了。
老孟:呵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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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好友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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