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念嘉连夜赶出的几版线稿都被领导否了,但又没完全否。
领导的意见简练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要的不是这种感觉”、“这版差了点意思”、“这版有那么点意思”、“再尝试一下其他风格”……
到最后,符念嘉满脑子都是感觉和意思。
她正准备退出领导办公室的时候,新来的实习生带着平板来找领导。
领导半点面子没给实习生留,当场就直说了。
“成为一个优秀设计师的第一步就是一个项目要学会提供多种方案,而且要保证方案完整。你现在每次只提供一个眼睛一个鼻子的修改,细节方面更是我要你改哪你就改哪,丝毫没有自己的想法,我根本看不到你作为设计师的自我要求和钻研精神,说实话我很失望。”
实习生被这严肃的语气吓到,微不可闻地说:“我只是不确定这样可以吗?就想把修改的地方先给您看看。”
领导面无波澜地说:“说明你对自己画的也不满意。我做设计这么多年,就是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每次上面要个什么也打底做五个方案出来。上面也不会说具体要什么类型,全靠自己把所有风格尝试一遍。”
实习生小声反问:“那不是要做很多白工吗?”
领导不满地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目前这个阶段就该勤奋点,多积攒经验。况且又没让你没日没夜地加班,给你的适应时间和机会够多了,包括现在也还在给。你看看你符姐,台风天气都在加班,风雨无阻,雷打不动,遇到挫折从不轻言放弃,这就是责任心。不管结果如何,我首先要看到态度。”
符念嘉:“……”
她只是想躲避周而复始的相亲才疯狂工作。
责任心是相对的。对得起公司和社会,就注定对不起家庭。
符念嘉和实习生一起出的领导办公室。
实习生走了几步,垂头丧气地问她:“符姐,做设计怎么这么难啊,我都后悔大学学这个专业了。没毕业之前我想着,自己设计的作品能变成实物在市场上流通,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没想到现实这么残酷。”
符念嘉想了想,回答她:“缺乏想象力确实很难做好设计,但是你既然有这样的愿望,多少是有几分热爱在的,为什么不能克服困难去培养呢?平时出去玩的时候,可以留意一下别人的作品,就算不能从中找到灵感也能提升自己的审美。想有收获,起码要有一点付出对吗?”
实习生撇撇嘴:“可是我不想出去玩的时候还惦记着工作,这样玩起来也不开心。”
符念嘉叹了口气:“如果你想要的是开心的话,就找份钱少却清闲的工作,趁着年轻多玩一玩吧。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也一心想成为公司里某个重要的人物,第一年就能独立完成项目,不是一样被家里催婚,一样要为更高难度的项目头疼,一样要听领导的吩咐。人生几十年,要是坚持往高处去,总会有所突破,中途停下来,就只能永远留在那个圈层了,只不过有的人被逼无奈,有的人甘之如饴。”
实习生就问:“那你是想登顶还是……哦,不对,你是被逼无奈还是甘之如饴?”
符念嘉看向她,笑了笑:“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是被逼无奈,现在是甘之如饴。”
实习生跟她对视,发现她口是心非:“可是你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甘心。”
符念嘉错愕一秒,黯然道:“是吗?”
实习生点头:“是的。”
符念嘉不知所措起来。
实习生笑着说:“符姐,一定有人对你说过你会成为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吧?不用问我怎么知道的。其实他没有骗你,我能从你的作品看到你身上的天赋和灵气,你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符念嘉回过神微笑着说:“我刚才不是在安慰你,所以你也不用安慰我。”
实习生娇俏地说:“我也是认真的好不好。”
符念嘉不以为意:“知道了。”
实习生见她往电梯走,疑惑地问:“符姐,办公室在这边,你往哪走?”
符念嘉再次确认了一遍时间,对她说:“下班了。”
实习生诧异:“你不加班了?主管才叫我拿你当榜样……”
符念嘉挥挥手:“不加了,明天见。”
她要找到邵秩初。
自从符念嘉知道从楼逸那里能获取到关于邵秩初的消息就缠上了他。
她这些天的下班时间全部贡献给了楼逸,每天都在公安局大楼下蹲他。
原先是楼逸主动找上门,如今楼逸看到她就绕道走。
符念嘉前几天还穿高跟鞋,今天索性换上了运动鞋,追着楼逸跑:“楼警官,你们一直跟着他,一定知道他现在在哪,求你让我跟他见一面吧,你们想问什么话我都可以替你们问他。”
楼逸被她追得不耐烦,直接跟她摊牌了:“纪纲还说你聪明,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你觉得你为什么能在这里见到我?我和纪纲都在这,谁在盯?我劝你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也不想想,如果你对他真的重要,能离开我们的监控范围吗?我们是捕捉到了他的行动轨迹,但没有确凿的证据不会贸然行动,更不会让你一个无关人士打草惊蛇。”
符念嘉闻言瞬间泄气。
对啊,她在邵秩初心里的分量没那么重。
就算找到了他,他也什么都不会说。
楼逸看着她失落的表情,将目光移到远处:“符女士,我有必要澄清一下,我们监视他合规合法,符合流程,有理可依,并不是出于你所臆想的私人恩怨,真正把他当嫌犯的是你。”
符念嘉心下一空。
楼逸面露严肃:“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这么想找到他。他的离开让你觉得另有隐情,然而这些年来多方的压力让你怀疑隐情是否存在,所以你就开始质疑他接近你是否怀着不良目的,可惜找不到蛛丝马迹,因为你已经遗忘了大部分你们相处的细节。符女士,你对他的感情看似浓烈深沉,实则不堪一击。”
符念嘉无法辩驳。
也许甜蜜恋爱的时候她是毫无保留地信任邵秩初的,但随着各色人等轮番挑拨,她只有被迫清醒才不会沦为世人眼中无可救药的“恋爱脑”,被时时劝谏,被口诛笔伐。
执念支撑着她走到现在,而她现在除了嘴是硬的,从身到心都被攻破了。
她不是故意遗忘他们相处的细节的。
但是岁月不饶人,又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催眠——“忘了他”。
当初的爱意再浓,谁能顶住这样的折磨呢?
“走吧,到都到车边了,我送你回家。”
楼逸外表黝黑粗犷,却是刀子嘴豆腐心。
符念嘉抬头恳求:“楼警官,能把我送到我父母家吗?就算不找邵秩初,我也不想再相亲了。”
楼逸正准备开口,一个警察从楼里跑出来,对着他喊:“楼副!先别急着走!警情中心接到报案,有人发现了一具——”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看到了楼逸身边的符念嘉,揉了揉鼻子讪讪说,“您身边有人啊……”
楼逸看向符念嘉:“看来你得自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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