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笼的时候，天光混沌，只有窗帘缝隙漏进来几缕微光。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应该是快天亮了。颜衍眨了眨干涩的眼，身旁，池晟睡得很沉，从昨晚到现在，一直紧紧地禁锢着她。
他呼吸均匀，下巴压在她头顶，偶尔还能听到轻微的鼾声。颜衍有片刻的恍惚，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只能任由他抱着。
过了一会，她才轻轻挪动着有些发麻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退了出来。身下还残留着一丝不适的拉扯感，其他倒没什么特别酸痛的感觉。
她慢慢坐起身，随手披了件衣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五点刚过。窗外依旧蒙着一层浅白的天光，像是一层轻薄的纱。
颜衍曲起腿，就这么退到床边，背靠着墙壁，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池晟。
床上并没有留下太明显的痕迹，她记得结束的时候，自己还担心会弄脏床单，但他体贴又细致，早就已经帮她清理干净了。
其实也没多少血，来来回回擦了三次也就干净了。颜衍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垃圾桶，里面是三个被揉成团的纸巾，还带着刺眼的红色。
她就这样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拿过床头的烟灰缸和烟，抽出一根点燃，纤细的手腕抵着太阳穴，微微偏着头，目光落在窗外，神情淡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明灭灭的烟火间，颜衍的目光落在熟睡的池晟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等这根烟快抽完的时候，颜衍伸到烟灰缸里想灭掉，一抬头，看见旁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没表现出异样，若无其事地捻灭烟头，冲着他笑了笑，带着点沙哑的鼻音：“醒了？”
池晟没接话，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起身，将烟灰缸移回床头，然后一把将颜衍捞进怀里，贪婪地把头埋进她的发间。
“天儿还早呢，不多睡会儿？”
“嗯，醒了就睡不着了。”颜衍窝在他怀里，声音又轻又软。
池晟低低地笑了，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脸埋进她柔软的发丝里，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餍足：“你倒是精神，我还累着呢，陪我再睡会儿。”
颜衍听见他这没皮没脸的话，还是没忍住脸红，抬手捶了他胸口一下。
她重新把头埋进他怀里，贪恋他身上的温度，今天晚上的一幕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里。池晟在清理身体时，看到纸上的血，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当时手机的光线太暗，她看得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刻，他的情绪的确发生了变化。颜衍闭上眼，不再去想，静静地靠着他，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池晟睡意全无，就这么抱着颜衍，微垂着眼，脑子里全是她刚才的模样。女孩安静地坐在床边，指尖猩红的火星明明灭灭，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一头黑发凌乱地披散着，单薄的衣服松松垮垮，露出大片春光，脸上还残留着欢.爱的红晕。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展露着她的脆弱，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天使，可这翅膀，是他折断的。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他突然感到无力和愧疚，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哪说起。
池晟摩挲着颜衍的头发，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我会对你负责的。”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颜衍有一瞬间的愣怔，一种苦闷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她从他怀里退出来，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语气平静：“不需要，你情我愿的事，没有谁对错。所以，别觉得抱歉，我也没有后悔。”
池晟侧过身，静静地看着她。
颜衍突然觉得有些疲惫，用手背盖住眼睛，低声说：“刚刚我没有想这件事，你别乱猜，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别的。”
池晟坐起身，点了一支烟，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司望？”
颜衍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弹起来，转头看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震惊和慌乱。心中那点子猜疑也变成肯定。所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知道了？
巨大的恐慌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像被巨浪猛地拍回岸边，那种被揭穿的无措和慌张再次蔓延开来。
她沉默许久，直到呼吸平稳下来，才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点妥协：“你早猜到了吧。”
池晟神色淡淡，只回了句：“不难猜，风言风语传得那么凶，你那天反应又那么大，稍微想想就明白了。”
颜衍在心底叹了口气，像是抓住了一根浮木，语气平静地对池晟说：“你可能无法理解，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值得我这样吗？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在乎谁，和血缘、认识多久，没有关系。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这些人一直陪在我身边，支撑着我。司望对我来说，是家人，是永远不会抛下我的人。”
池晟看她这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无奈又心疼，掐了烟，把她重新拉回来，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
“那天说的是真心话，没哄你。”池晟笑着，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有我。”
颜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像是独自在海上漂泊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人朝她伸出手，要拉她上岸。
她嘴唇微微颤抖，眼眶也开始发烫，低下头拼命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一个从没有过的念头冒了出来。颜衍想，反正十八岁生日没有许愿，就把这个念头当作自己的愿望吧。因为在它冒出来的那一刻，她十八年来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巨大的幸福和快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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