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衍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下意识摸摸身边，空荡荡的，只有一点余温。
她疑惑地转头，床头柜空了，池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床。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夹杂着瓶瓶罐罐的碰撞声，大概是池晟在洗漱。大清早起来这么精神，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翻了个身，她打算继续补眠。
迷迷糊糊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震动，睡意被打断，颜衍不耐烦地转过来，发现是池晟的手机扔在枕头边，嗡嗡地震个不停。
想着他马上就进来了，颜衍没打算理会，又转过去闭眼，试图继续睡觉。无奈手机执着，一分钟后，又震了两下。
颜衍烦躁地皱起眉，认命地抓过池晟的手机。
屏幕上，消息通知一览无余，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下一秒，呼吸骤停。
颜衍死死盯着屏幕，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结，瞳孔却像走失在迷雾中，失去了焦点的方向。屏幕的光线冰冷地切割着她的脸，映照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几秒钟后，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般瘫倒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投射在天花板上，突然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紧接着，一阵无法抑制的战栗传遍全身，她紧紧环抱住自己的双臂，像是要将自己揉碎一般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身体，指尖泛着青白，在肌肤上留下了一道道刺眼的红痕。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颜衍终于松开了自虐的双手，无力地将手臂搭在额头上，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将所有情绪都封锁在这片沉默中。
池晟洗漱完回到卧室，见颜衍已经醒了，却一反常态地呆呆看着天花板，胳膊搭在脑袋上，一动不动。
他走过去，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脸，问道：“怎么醒了？不多睡会儿？”
颜衍没有看他，目光空茫地虚注在上方，声音干涸，艰难地开口：“你和安琪，又开始联系了？”
池晟愣住，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
颜衍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拿起他的手机，点亮屏幕，放到他面前。她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可怕，轻声问他：“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池晟看着屏幕上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发来的两条消息，顿时面如纸色，仓皇地避开她的视线。
“老公，你已经到家了吗？”
“到了就早点休息，爱你么么哒。”
颜衍看着他局促不安的样子，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片段，在酷热为什么见到安琪，在走廊里他紧皱的眉头，昨天在车上他冷漠的表情，以及他下意识翻过手机的动作……
所有的所有，此刻都清晰无比，真相呼之欲出。
绝望，原来真的没有尽头啊。它不是麻木，不是干呕，也不是浑身发抖，更不是被迫掉下的那几滴眼泪。绝望是，你拼尽全力，终于爬上幸福的顶峰，却被你最爱的人一把推下去，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这一刻，颜衍觉得脑袋里空空荡荡，十八年来学过的所有词语，竟然没有一个能形容她此刻的感受。
她讥讽地笑了下，直直看向池晟，问他：“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池晟眼神飘忽不定，慌乱地想要平静下来，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走前一天，安琪的妈妈过来找我，说安琪她，状态不太好。”
颜衍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池晟吸一口气，接着说：“她妈妈求我，能不能，先暂时安抚一下安琪，不管还愿不愿意和好，希望在高考这段时间，让她情绪稳定下来，看在她亲自拜托的份儿上，希望我答应她的请求，先不要和安琪分开。”
颜衍看他面不改色地说着这些话，突然发现，原来池晟是这样可怕的一个人。原来他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掌控别人的命运，肆无忌惮地安排好每一个为他前赴后继的可怜人。而他自己，就像高高在上的神，冷眼看着这些人狼狈地跪倒在他面前，拼了命地苟延残喘。
真可怕啊，池晟，你真可怕啊。
颜衍没吭声，像木头似的躺在床上，睛睁得老大，却没有一点神采。
池晟被这死寂般的安静折磨得心烦意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硬着头皮，对着床上的人说：“我先出去一下，你要困再睡会，要是你愿意，就待在家里，我晚上就回来。”
颜衍动也不动，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像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
池晟看着她这个样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起身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直到屋外彻底安静下来，颜衍才眨巴了两下干涩的眼睛，突然，一阵怪异的笑声从她喉咙里溢出来，一声接着一声，最后变成了一种绝望的悲鸣。
笑着笑着，她慢慢停下来，将冰凉的手指按在心口。
嗯，还在跳，还没死。
颜衍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挣扎着爬起来，一件件套上衣服。她在床边坐了一个小时，安静的像个活死人。空洞的眼神里，仿佛什么鲜活的东西都碎掉了。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门外响起，颜衍像是被触动了某个机关，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堆起了笑容，起身迎了出去。
“颜颜醒了啊？饿了吗？阿姨给你做点早饭吃，想吃什么？”池妈妈看着她，慈爱地问道。
“不用啦阿姨，我得收拾收拾去学校啦，今天宿舍大扫除。”颜衍笑盈盈地回答。
池妈妈一听，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她前脚刚进去，后脚就有人跟了进来。
颜衍从后面环抱着她，却一句话也不说。
池妈妈被她这举动逗笑了，问道：“怎么了这是？”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闷闷地：“没事，就是觉得您身上有妈妈的味道，我从来没在我妈身上感觉到过。”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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