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撑得住吗?”
刚刚还很嚣张的许安南一开口就结巴起来,强装无事地扭过头。
梁初年神色如常地收回手,摇了摇头,“不太行。”
“那…推过去?”
梁初年单手取掉头盔,“五公里,有概念吗?你还有伤。”
“梁医生比我还在意我的伤,”许安南笑笑,“这是职业病吗?”
“算是吧。”梁初年说道,前半句话说的挺对的,“这样,我正好有套房离这里不远,要不去将就一晚?”
许安南也取下头盔,蹭了蹭闷得有点泛红的额头,面露难色:“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
“伤口崩开才叫麻烦。你就算不愿意,也和我去人多的地方再打车。”
许安南一挑眉:“你不会担心我被抢劫吧?”
梁初年定定地看着他。
“梁医生不觉得麻烦就行,”许安南也从车上跳下来,“我没不愿意。”
梁初年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才接过许安南手里的头盔,随手挂在车把上,扶着往前走。
他的手骨节分明,轻而易举就把住体积不小的车子。许安南正准备搭把手,就听见他说:“我来就行,两个人掌握不好平衡。”
“好吧。”
两人中间隔着一辆车,不紧不慢地并排向前走,许久都没有说话。
盛夏夜晚的海边没什么人,海风带着些夏日燥热的气息,许安南腰腹的伤还有些隐隐作痛。
“我也是选手。”许安南突然开口,“所以才会……咳咳…具体的就不说了,丢人。”
“这就是你的私活,打私赛?”
“算是兴趣,能当练习,也能挣钱。”
听到这句话,梁初年不经意地垂眸扫了许安南的打扮,心下了然。
没有任何多余的饰品,衣服也都很简单,但是收拾得很干净,就连鞋的侧边也擦得干干净净。
“我不太清楚海城的健身教练的待遇,不过按你的条件,工资差不到哪里去吧?”
差不差的另说,主要是许安南的心思不在这里,也没到能和梁初年开诚布公的时候,便耸耸肩糊弄过去:“就那样,想攒钱的话,再多工资也少。”
“我有个朋友,”梁初年说道,“手里应该有健身房,如果你愿意去的话,工资可以给你开到业内天花板。”
许安南脚步一顿,稍显疑惑地看向梁初年。
哪来的冤种朋友。
“当然我就是这么一提,决定权在你。”
许安南摇摇头:“我还是更喜欢打比赛,至于工资不工资的,对我来说无所谓。”
“你今年多大了?”梁初年突然又问。
“二十四,”许安南不解,“怎么突然问这个?”
“大学毕业就留在海城工作了吗?”
“不是,”许安南一边走一边低头踢路上的小石子,“是大学毕业之后才来的,老家在榕城,这边发展机会多。”
“你在健身房…应该挺受欢迎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
“好看,”梁初年说道,“身材也好。”
许安南很少接收到这么直白不加掩饰的夸奖,一时晃神,又把问题推给了梁初年:“梁医生在医院也很受欢迎吧?”
“别,”梁初年摆手,“我目前单身。”
这话一出,许安南就感觉哪里怪怪的,就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我也是啊。”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许安南光是用余光看到他的指节,都会腾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前面到了。”
尴尬的氛围被打破,许安南闷着头跟到家门口,开门后也没着急进去。
“不用换鞋,”梁初年合上空空如也的鞋柜,“直接进吧。”
许安南这才踏进去,这房子面积不大,装修得也很简洁,甚至没什么使用过的痕迹。
但房间里很干净,一点灰也没有。
“我刚回海城的时候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来找到工作就搬走了。”梁初年解释道,一边翻出两双一次性棉拖。
透过窗帘的缝隙能看到外面的城市夜景,是很繁华的路段。这个公寓就这么闲置空着,也没落灰,应该有人定时打扫。
虽然梁初年嘴上不说,也能看出他财力不一般。
但问题是,这套公寓只有一个卧室。
住卧室不太合适,许安南目测了一下沙发,觉得自己应该能睡下,正准备开口,从卧室里出来的梁初年突然递给他两个袋子。
“一次性床单和被套,你自己铺一下。”
许安南一愣,没等他说话,梁初年又接着问:“你今天什么时候换的药?”
“晚上给你发消息之前。”
梁初年算了下时间,又看见许安南两手空空,指了下卫生间:“一次性毛巾和其他洗漱用品都在卫生间,我先出去一趟,你自便。”
“等一下!”许安南叫住梁初年,“我睡沙发就行。”
“沙发不够长,不利于你的伤口恢复。再说,你是客人。”
说完没给他回转的余地,就已经开门出去。
许安南愣愣地盯着被关上的房门,几分钟后才回过神,走进卫生间。
活了二十多年,他咋不知道他有这么金贵。
能看出梁初年对生活的细节要求很高,洗手台也是干干净净,架子上摆着个漱口杯,电动牙刷和牙膏看上去都没有太多的使用痕迹。
好像真的没在这里住多久。
洗漱完后,许安南老老实实铺上一次性床单,坐在床边盯着窗外发呆,直到智能门锁的声音响起才回过头。
梁初年站在玄关处换鞋,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许安南坐在里面盯着他看。
这场景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在许安南的生命中,顿时让他有了种陌生的感觉。
“不累么今天,还不睡?”梁初年放下袋子,一抬头就对上许安南又黑又亮的眼睛。
许安南老老实实承认,“等你呢。”
梁初年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失笑:“早睡有利于伤口恢复。”
许安南耸耸肩,不予置评。
“没记错的话,床头有一盏夜灯,要是起夜看不见可以开。”
“好。”
等梁初年洗漱完出来时,许安南已经躺下了。床头那盏夜灯开着,隐约能看出床上平躺的人形。
这姿势不会压到伤口,别的不说,梁初年的职业病表示对此很满意。
“关灯了,”梁初年说道,“有什么事直接叫我。”
许安南没睡着,想起自己住院的那天,没忍住笑了笑,“不是工作时间,梁医生不用值班了吧,早点休息,今天麻烦你了。”
没回话。
陌生的床铺和环境让许安南有些不习惯,但他向来没那么精致,一闭上眼就能睡着。
刚要闭上眼,就听见黑暗中传来梁初年低低的声音:“许安南。”
“嗯?”
“考虑一下吧。”
“什么?”
“换一个工资更高的健身房工作,就不用接私活了。”
许安南沉默片刻,在黑暗中眨了眨眼:“你不懂。”
主要是喜欢。
因为喜欢,哪怕身无分文也没关系。
黑暗中安静了一会儿,再度响起梁初年的声音:“你明天去健身房吗?”
“嗯。”
“那我送你。”
第二天一早,许安南就被腰腹的钝痛强行唤醒。
起身一看还不到八点,沙发上的梁初年也不见了踪影,浴室里传来水声。
“床头有药,”梁初年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自己能换吗?”
许安南扭头一看,塑料袋口开着,里面满满当当的。
“能啊,谢谢,你不说我都忘了。”
梁初年正好走出卫生间,眉头微皱,表情严肃:“这可不能忘,会发炎。”
许安南已经脱掉了上衣,闻言有些无辜地抬起头,手里拿着消炎药和棉签:“梁医生,这和你给我开的不一样,看不太懂。”
“我来。”
或许真的是梁初年的职业病,他三两步迈到许安南床边接过东西,“忍一下。”
哪怕是放松的坐姿,腰腹也没有赘肉。对于一个健身教练来说,未免有些太瘦了。
作为医生见惯了人的身体,可梁初年还是有些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尽可能地放轻动作。
消毒很疼,可全程许安南都只是紧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你很能忍疼。”
“还好吧。”许安南终于松口,下唇都被他咬的发白,语气轻描淡写的,“习惯了。”
梁初年扫他一眼,便低下头撕绷带。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不戴口罩工作的样子,眉眼严肃又认真,许安南直接看出了神。
缠绷带时,梁初年的手侧无意间擦过许安南的皮肤,许安南一激灵,顿时回过神。
梁初年停下动作,抬头看他:“疼?”
“不疼,”许安南一把从梁初年手里拿过绷带,“我自己来。”
因为长期训练的缘故,许安南对视线和动作都很敏感,哪怕低着头也能感受到梁初年的目光,耳朵更红了。
许安南向来不喜欢别扭的弯弯绕绕,缠好绷带后就抬起头,猛地和梁初年对上视线。
今天梁初年也没戴眼镜。
兴许是因为看不清,梁初年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多了几分许安南看不懂的情绪。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