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不想叫爹(五)

寸月趁鱼三不注意,故意从他碗里夹走一块排骨,气得鱼三直吼。

寸月哈哈大笑,夹着排骨在鱼三眼前晃来晃去,像在逗一只小狗。被鱼三凶狠地瞪着,他也不在意。

高桀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微微皱了下眉,问:“我那份排骨呢?”

寸月连忙把手里的排骨塞进鱼三嘴里,跑到桌边端起上面的碗递给高桀。替高桀送了两次‘信’,寸月如今对高桀佩服的五体投地。高桀在他心里的地位已是堪比‘算无遗策的老神仙’,可崇高了。

高桀接过排骨,先夹了一块放进寸月碗里,又走到鱼三面前,也夹了一块给他。

鱼三盯着碗里的排骨小脸紧绷,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出他此刻的高兴。

寸月也愣了下。

但很快,他就低头高兴地啃起来。

高桀这才在炕沿坐下,说:“明天开始采办,七日后动身去北疆。”

寸月‘唔’一声,边啃排骨,边点点头。

这时,门帘被挑起,冯氏冲高桀招手:“小桀,你来。”

母子俩再次来到后院,冯氏问:“那裘东家为何叫你‘冯公子’?”

高桀便将昨日之事说了一遍。冯氏担忧道:“裘东家可不是一般人,他比咱们精明。若有一天他发现你骗了他,在京城四处说你的事,这燕京你还能回来吗?”

“您不用担心。这事我找到大哥,自然可以平息。”

高桀信誓旦旦。

冯氏不明其中的道理,可再追问,高桀也不肯多说,依旧只道‘大哥有办法’。

冯氏见问不出来,也只长叹一声,嘱咐高桀:“出门在外万事都需谨慎。”

她哪里知道,高桀早就想好了,到北疆后,如何牵制裘仁。

……

寸月以为高桀说的采办是要买衣物用品,没想到高桀上街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直奔书局。

寸月问:“主子,您买书是为了路上打发时间吗?”

“不是。”高桀道:“我要学些手艺,不然怎么养你和小鱼啊?”

寸月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那我也跟着您一起学吧?您为主我为仆,我哪好意思让您养着我?应该我养着您。”

高桀笑了,抬手在寸月的脑门戳了一下,笑道:“就你机灵。”

寸月揉着脑门‘嘿嘿嘿’地笑。

寸月跟着高桀在书局里转了一圈,见高桀竟然选了几本烹饪的书,诧异道:“您买这些干什么?”

“回家练厨艺。”高桀笑道。

他的厨艺哪儿还用练?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借此教给冯氏一些小吃的配方。

他想着,高老爹金盆洗手后,高家不能只靠养猪谋生。动物生病也是说来就来,到时候卖不上好价钱,一切都白忙。

所以,高桀计划在去北疆之前,教会冯氏做几样简单又能长期经营的小吃。冯氏可以在家做,让高老爹推车上街去卖。高家有了新营生,他去北疆也能走的安心些。

所以,高桀从书店出来,又去了香料店。他昨天吃了冯氏炖的排骨,发现佐料只有姜和蒜。这样炖出来的肉虽然保留了原汁原味,但也有些过于单一。

不过,大晋朝的食材比高桀来的那个时代要好很多,没有污染,全部都是纯绿色有机食品。甚至,有机蔬菜们就长在他们家后院里。他们家养的猪也是吃没有污染的菜叶子草籽长大的,那个肉的味道是非常鲜美的。

要知道,高桀穿来的那个时代,超市里卖的菜都是放十几天也不会坏的蘸了防腐剂药水的菜。那个时代城市里的人别说吃一口有机蔬菜了,就连想吃真正的新鲜蔬菜都成了奢望。

这样一比,大晋朝简直就是美食家的天堂。

高桀喜欢做菜,更喜欢用顶级食材做菜。而大晋朝遍地都是顶级食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个朝代。

为了将佐料买全,高桀特地去了市舶司直属的铺口。这里有从海外和南方运来的各种制香的原料,其中有黑胡椒、麻椒、花椒、八角、茱萸、柑皮、桂皮、沉香、丁香、枯茗、伽楠等,还有茴香、芫荽等种子。

高桀按照自己的调味习惯,一口气买齐,且都称了一斤。不但凑齐了制作咖喱的原料,还连种子也一并买了。毕竟,香料在大晋朝属于奢侈品级别,一次买齐各买一斤就花了他将近二十两银子,若是次次这样买,那谁受的了啊?

再说他们做的是小本买卖,可经不起这样消耗。所以,香料还是要用,只不过,要买种子自己种植,这样才最划算。

不过,种子价格也更高些。

高桀想着,北疆未必有这么全的调料店,便将种子都买了双份。一份给冯氏,一份自己带去北疆。总共花了四十二两银子。

在这些香料中,混杂着一小包红辣椒和一大包山楂果。这些是高桀专门为鱼三买的,给他治疗冻疮。

从调料店出来,高桀又带着寸月去了灶具市场。

了解灶具的过程中,高桀发现燕京的饮食文化有些类似他那个时代历史上的宋朝,士大夫阶层都喜欢吃羊,像什么烤羊肉的烤炉,煎羊排的小灶简直应有尽有。

不过,高桀要用的是顿猪肉的锅,再加一个可以放在铁板车上推动,随时添加碳火的炉子即可。高桀转了一圈儿,最终选了一个桶形锅。卖家说这锅是蒸羊肉用的,还送了他两个蒸屉。

高桀看中这个锅,是因为这锅子足够深,能装上不少汤。

除此之外,他还买了一个双排的两眼小灶和配套的两口小圆铁锅。

东西太多,他拿不了,便给店家加了五文钱,让给送到家里。

寸月背着一筐香料,跟高桀逛了一圈灶具市场,出来竟已汗流浃背。但他不觉得累,反倒对高桀选的灶具非常好奇,还问:“主子,您到底想做什么好吃的呀?干嘛要用那种大蒸屉呀?”

高桀笑道:“等做出来,你吃了不就知道了。”

“我能吃吗?”寸月眼睛立刻亮了。

见高桀点头,他忽然感慨道:“我原以为咱们回了娘家日子定然没有在何家时好过。现在才知道,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说得实在太对了。在何家咱们一个月也吃不上两顿肉。哪像现在,天天有肉吃!”

高桀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寸月这种最淳朴的诉求非常可爱。

两人之后又去成衣店,买了不少替换的衣物。

寸月见高桀在挑选小孩子的衣物,便笑道:“小文要是知道您给他买新衣服了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嗯。”

高桀选了一套天青色的童装,要了两个中号。又选了一套橘红色的女孩童装,要了小号。

寸月一愣,随即又‘嘿嘿’一笑,说:“哟,还有那小子的呢!那家伙若看见您给他买了新衣服,估计又要‘呸呸’了。”

——鱼三一哭就要‘呸’。只因眼泪总滚入嘴里,他嫌泪水太咸。

“以后,不要总取笑他。”高桀想了想,还是嘱咐寸月,道:“他童年凄苦,在何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我有目共睹。现在他既跟了我,便是自己人,要互相照应。懂吗?”

寸月显然不是很懂,听完高桀的话就悄悄噘了噘嘴,说:“那您对他也忒好了呀?”

高桀一听,这家伙明显是吃醋了,好笑道:“他跟我叫爹,你叫吗?”

寸月连忙后退了一步,说:“虽然我爹把我卖了,但我对着您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还真叫不出口哟!”

高桀大笑,道:“那你以后就对他好点吧,再怎么说,他都是我儿子呢。”

“好吧。”寸月道:“那您准备以后对外都说他是您儿子了?要给他改姓高吗?”

“怎么可能?”

高桀哭笑不得,道:“人家生是鱼家人,死是鱼家魂。将来没准还能给老鱼家光宗耀祖呢,我们高家可要不起。”

寸月听得似懂非懂,却也没再问下去。

高桀睨他一眼,顺手给他也买了件新衣裳。当然给高老爹和冯氏也都买了。

寸月得了新衣裳,整个人乐得脸都成了个小包子,眼睛也笑成了两道细缝儿。一直到两人从成衣店走出来,他还抱着那件新衣裳,稀罕得不行。

主仆二人专心逛街,根本就没发现,对面茶楼的二层一直有双眼睛,盯着他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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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014不想叫爹(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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