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莽开大门都没舍得放下碗。
这令门外的人一眼就看出他们家正在吃饭,于是笑问:“他大伯你家这是做什么好吃的呢?怎么这么香?”
来人正是他们家后院的邻居,李车夫媳妇。
按礼来说,一般邻居串门如果正赶上别人家在吃饭,都会自觉避让,等人家吃完饭再来。可李车夫媳妇今天却很反常,明明已经看到高屠户在吃饭,不但没避,还不请自入。
高莽惦记着锅里的焖饼,连开门都很不耐烦,此时见李家媳妇不请自入,那不耐烦的情绪就差直接写脸上了。他直接伸手拦下李家媳妇,“你有啥事,就在这儿说!”
李家媳妇被拦,脸上终于显出了几分尴尬,但还是维持着微笑,只咂摸了下嘴,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是我家那娃闻见香味,实在馋得慌,我只好来寻莫娟嫂子,看看她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能不能教教我呀?我学会了好做给我家那馋娃子吃。”
好家伙,这是摆明冲焖饼来的!
说什么学着做,其实就是想讨一点回去给孩子尝尝。
人家话都说这么明了,高莽若是再不让进门那就有些伤邻居的情分了。可是,这么好吃的焖饼,他自己还没吃够呢平白无故就这么分给外人,他又舍不得。
此时的厨房里,一家人都巴巴地围在灶台前,等着高桀将盛好的焖饼分给他们。突然,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从前厅传来,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来人定是高妙妙那个小吃货。
冯氏还笑着说:“最能吃的小丫头来咯,咱们可得护好自己的碗哦……”逗得高桀和寸月哈哈大笑。
然而,他们都没想到小丫头一进门,竟然不是先奔灶台,而是大喊:“不好啦,不好啦,后院的李大娘来抢食啦!”
“啊?”冯氏一怔,随即好笑地问:“妙妙,别急,慢慢说,李大娘来干嘛了?”
“我听见她说……”
她把李车夫媳妇的话学了一遍,高桀便将勺子塞给冯氏,道:“我去看看。”
冯氏只觉得好笑。
她嫁进高家都二十多年了,还从没听说谁家炖个肉,能把邻居给馋来的。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她顺手把勺子塞给寸月,嘱咐:“你们可以每人先吃一碗,不要贪多,得给小桀留点。”
寸月应下,刚把冯氏送出门口,回头就见高妙妙从竹筐里挑了一只最大的碗,递到他面前。
小姑娘还笑嘻嘻地说:“我吃这一碗,就够了。”
寸月看着眼前这只大小快赶上西瓜的碗,简直哭笑不得。
大门口。
李家媳妇道明来意后,高屠户没有第一时间接话,导致李家媳妇更加尴尬,脸上的笑也维持不住,连忙自己给自己找台阶,说:“要不、要不我一会儿再来吧?”
“不用!”
清脆悦耳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说话的人正是高桀。
两人同时转头,就见高桀不知什么时候脸上又蒙了块纱,正快步向他们走来。
李家媳妇眯眼细看,依稀看出高小桀的一点轮廓,却没敢确认。
高莽一见高桀,气势突然矮了半截。
高桀就像没看见他爹的小动作,笑着对李家媳妇说:“您来的正好,可以尝尝我们这咖喱饼够不够出摊的水平,要是吃着好,我们打算明天开始就出去卖了。”
高莽:!!!
他瞪大眼盯着高桀的后脑勺,满脸都写着‘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不知道’的疑问。
李家媳妇听了高桀的话,立刻双眼一亮,说:“既然你们打算卖,那我能不能今天就先买点?”若非家里那娃的嘴太馋,被这股香味勾得闹起来,她也不会舍下脸跑老高家要吃的。现在听说能买,她腰杆马上挺直了。
这时,冯氏追着高桀也走过来。
她听了李家媳妇的话,笑道:“买什么买?咱们邻居这么多年,我能让你花那钱?走走,快进屋,我给你盛两碗,你带回家吃去。”
冯氏把李家媳妇拉走,高桀要跟着回去,被他爹一把拉住。
父子两对视。
高桀笑,问:“好吃吗?不够,我再给您盛一碗去?”
“我问你,刚才说要卖焖饼,是说着玩儿吧?”
“不是啊,我认真的。”高桀见他爹眉头深锁,知道现在不说清楚,这老头估计心里要犯嘀咕了,便耐心道:“我听娘说,您不打算再做宰杀生意了,就想着咱家不能光靠养猪,得另谋生路。正巧今儿上街看到本书,都是西洋的吃食,我就想学着做一做。如果能搞成,咱家以后卖这吃食,不是多一条生路嘛?”
“谁去卖啊?”高老爹严肃地问。
“当然是您啊。”高桀也严肃地说:“难道您还忍心让我娘上街抛头露面吗?她在家做活儿已经很累了。”
“那你呢?”
“我六天后就要去北疆了。”高桀说。
高老爹没应声,眼珠飞转,似乎是在计算什么。
高桀又道:“爹,您不用担心,出摊的用具我都买齐了,本钱算我的,挣了钱全是您和娘的。”
高莽道:“我不是担心赔钱。我是在想,咱们家这日子眼看着越来越好,你和小文却都要去北疆。你大哥他……唉,总之你们都要走,家里冷清,我和你娘就是把日子过得再好,心里也不舒坦。”
“这……”
高桀也叹一声,说:“您放心吧,我只要联系上大哥,定会第一时间给您来信。等明年小文回京时,我们再一起回来。”
“唉!”
一想到过几天孩子们就都要离开家了,高莽心里是真不痛快。他手里端着个碗往地上一蹲——
高桀连忙一把抢过高老爹的碗,说:“您等着,我再给您盛一碗去。”
高老爹望着高桀高瘦的背影,突然红了眼眶。见有人走来,忙背过身。
李家媳妇端着两碗焖饼从正堂出来,边走边忍不住凑到碗边闻香味,整张脸都笑成了一朵花,连连追问冯氏:“你们明天几点出摊啊?我肯定第一个来买!这个‘嘎里’的香味实在太馋人,我真怕来晚了买不上……”
高桀正好端着碗走到他们对面,闻言笑道:“明天还是主打咖喱饼,但不是这个吃法。会有新花样。”
李家媳妇听完惊喜道:“还有新花样呐?那我可更得早点去了。准备在哪儿卖呀?”
“就早市门口吧。”高桀笑眯眯地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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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美食面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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