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他微一颔首,垂眸应道:“是吗?”

我突然觉得他声音里藏着几分阴测测的意味,不由得又挺了挺背,语气也有些冲:“是啊。”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炉中炭火声响。

隔了许久,哥哥才出声:“月蓉喊阿莹去饮酒了吗?”

我一愣,心口悄悄紧了几分:“哥哥为何会知道?”

“听说罢了。”

听说。又是听说。

我不知为何,忽然就烦了。

像是被人戳中了谎言的肚皮,一瞬间有些不安地想着:难不成......哥哥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

他向来不喜多言,如今却字字相逼。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哪怕那双眼睛看我时还是温温的。

“阿莹好像......很生气?”他缓缓道,语气像在哄人,又带着不容忽视的质问意味。

我没有回答。

他目光一深,继续道:“阿莹为何要生气?难不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哥哥的事?”

我心口一跳,脸也唰地红了。

“没有!”我立刻开口,语气激烈:“哥哥怎么能这样想我?”

哥哥却没停,只是看着我笑。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哥哥的双眸越来越暗。

“可是哥哥听说,那日大家酒醉醒来后,只有阿莹与谢承......不见了。”

他话说得很慢,即便此刻,仍旧温温柔柔。

“阿莹,那一整夜,你们去了哪里?独处了多久?”

“你们......是不是,也做了和哥哥一样的事?”

我原本已做好撒谎的准备,可他这一句问出口时,我却有些反感。

哥哥在质问。是将我与谢承**裸地摆上了天平,与他自己对比。

“哥哥。”我一字一句地开口: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不会咄咄逼人,不会说很多话。

他神情一顿,脸上的笑意终于僵住。

我接着道:“你现在......叫人喘不过气。哥哥既不信我,也不说你信的,只是将所有难堪的话和怀疑都丢给我。”

“我不是你身边的犯人,也不是你的囚徒。”

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哥哥只是......想知道实情。”

那一瞬,我真的怀疑哥哥会哭出来。

“你想知道什么实情?”我冷声:“实情就是,我的确和谢承独处了一夜,你要我说什么?”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哥哥满意了吗?”

他整个人轻轻一晃。

我看着他那副苍白的模样,心中一阵烦躁,又有一瞬恍惚。

我真的......在乎哥哥吗?

可是我不愿意被这样对待。被怀疑、质问、亦或者窥探。

我别开脸,不再去看他:“哥哥这么想我......我很失望。”

“哥哥。”我低声道:“你若真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人,那我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你若信我,那就不该问这些。”

他没有回我,只是一声不吭地坐着,整个人又安静了下来。

这段沉默的夜晚,我也未再陪他入睡。

我走时,他也没有开口唤我,只轻轻点了点头。

离开那夜后,我没再回头。

那一夜像是从心口扯开了一道细口子,风一吹,冷得生疼。

我不想去看哥哥的脸,更不想面对他沉默的眼神。

我只是烦。

那种烦闷缠在心上,挥之不去。越想着,越堵得慌。

于是我开始日日往谢承那儿跑,好像在他那样明快张扬的人身边,才能让我短暂地松一口气。

我们饮酒,说笑,偶尔也会放纵几分。他待我极好,什么都依我,我想亲他,他就红着脸让我亲,我拉他去僻静之处,他也从不多问一句话。

几次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去找哥哥了。

甚至,好像......也没那样喜欢哥哥了。

我开始仔细去想,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不是青浔怒骂我的那一日,也不是他追问我是否和谢承做了和他一样的事的时候。

而是......在他那样深情低声说出“欢喜”那日。

那一刻我应该是开心的,至少理应如此。可不知为何,心里却突然泛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

为何哥哥欢喜我时,我却不欢喜哥哥了?

像是得到手,便不想再珍惜了。

我看着谢承熟睡的面庞,很久很久。

他睡着时也很安静,嘴角微微翘着,看起来像在做个好梦。

我伸手摸了摸他,那个反问突然有了答案。

我想,如果那时候哥哥早点答应我,早点把他那身子和心意给我,我就不会再去找谢承。

如果我不去找谢承,谢承也不会来勾引我。

哥哥若早些回应我,我怎么会心灰意冷?

所以这不能怪我。真的,不能。

我只不过是太难过了。我等得太久了,爱得太累了。

哥哥不信我,哥哥避着我,哥哥太慢太谨慎了。

他明明看着我时是欢喜的,却总藏着。连那一句“你是我的”,都要等我逼急了他才说。

到头来,还要把我拱手让给别人一样,眼睁睁地看我离开,也不追出来问一句。

所以不是我的错,是他不够坚定,是他总叫我猜、让我苦、让我委屈。

我抱着谢承的手臂,轻声道:“若是你早些开口,我现在还会在你身边的。”

可惜,哥哥听不到了。

后来我便一直没再见哥哥。

不是不想见,只是我害怕。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太沉,沉得像夜里不肯亮的月,我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掉下去,很有可能再也爬不上来。

后来,我年纪到了,该去从军历练了。

虽是女子,亦无例外。只是女子的去处往往更为艰难,若不是身手好,心性稳,便很容易吃苦受罚。

我平日再骄横跋扈,到了真正行军布阵的时节,也难免发怵。

西北靠近蛮疆之地,据说连夜里洗脸都要拿刀子刮冰,饮水靠融雪。而镇守那地的,恰是温言的父君与母君。

我不想去那样苦寒之地。

于是我便动了心思。

我想,既然是哥哥的家人,他若去了,定然不会太过为难。若我替他留在原来那一地,虽不轻松,也总好过那般苦寒生死不定。

那一日,我主动去寻他。

我说:“哥哥,不如我们换一换罢?”

我看着他,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些:“你本也该去看看父君母君了,我......只是怕冷。”

他没有立刻答应,只是定定地看了我很久。

他眼里的情绪太多了,像是积雪下的湖水,一旦融化,便要将我一并淹没。

他只问了我一句话。

他说:“阿莹,若是我去了,回来后,你会娶哥哥吗?”

我一时没想太多,便答应了。

“会啊,哥哥回来我就娶你。”

我说这话时,带着点笑意,就像小时候替他挡一道杖刑、替他喂一勺药一般轻松。

我没看他眼底泛起的那一点酸意与恍惚。

也没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他果然去了。

我披着本该是他用的披风,在一处较温和的军镇中落了脚。

而他,换了那条最苦最寒的边路马车,在出发的那个清晨,悄无声息地走了。

出发那日天未亮,我裹着衣袍站在门后偷偷看他背影。他背得笔挺,单薄的肩膀下是行装包裹的轻甲,风吹得他脸颊发红。

他登上马车时,转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里,藏着许多许多说不出口的话。

我想,我是欠了他一个承诺。

可那时我心里却只想着:反正哥哥说了“回来后”。

那便是以后罢,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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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从剐夫变成了寡夫
连载中小岛竹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