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陵游瞪了闻语一眼,闻语也瞪了戚陵游一眼,然后两人默不作声,冷着脸,一起出门。
门外停着一辆破旧的小摩托,这辆小摩托是戚陵游用来送货的,车座后面固定了一个大的保温箱。
“上来吧。”戚陵游已经坐上车子,两手按着车把,递给闻语一个头盔。
闻语拗不过他,只好戴好头盔,慢吞吞上车,因为车座后面还安了一个保温箱,所以她能坐的位置就很窄,坐上摩托车后,整个人都要跟戚陵游贴在一起了。
现在正是下午,阳光猛烈,照在胳膊上火辣辣的,而她面前的戚陵游又离她太近,热热的体温烘得闻语更热,她觉得自己罩在头盔下的脸都已经红了。
戚陵游拧住车把,摩托车嗡嗡地响,但是半天没动,闻语左右看看,想看看怎么了,但是戚陵游背很宽,挡住了她大半视线。
忽然,她感觉自己衣服被猛地一拽,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一下子就贴上戚陵游的后背。
“你干什么?”闻语念叨着抬头看去,突然感觉脑袋一轻,头上的头盔直接被戚陵游取下来了。
她看着戚陵游又是拧着眉毛看她,闻语好胜心一下子就起来了,也不服地拧着眉毛望过去。
“我刚刚喊你好几声,让你注意安全,抓紧我抓紧我抓紧我,你在干吗?”戚陵游对闻语不安全坐车的行为十分不满。
“哦,刚刚戴着头盔没听见。”闻语低声说着。
戚陵游没说话,把头盔又往她脑袋上一套,然后转过身,又拽了拽闻语的衣服,让她靠近些,这次闻语很自觉地贴上去,安全面前,个人情绪是次要的。
车子开动,带起温热的风吹散了刚刚的炙热。
闻语一开始只是抓住戚陵游衣服后摆,可是这样坐着不太舒服,她又慢慢挪动手指,一点一点,蹭到了戚陵游衣服前摆。手臂可以伸展开,闻语闭上眼舒舒服服地享受着轻柔的风。
而坐在前面的戚陵游全程感知着闻语的动作,他今天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闻语手指在他衣摆上移动时,总是会时不时碰着他的腰,弄得他痒痒的。
戚陵游想出声提醒她,但是闻语应该也听不清,只好忍着开车。忍了小一会儿,闻语终于停下她不规矩的手,老老实实放在衣服前摆处,戚陵游也终于松口气。
不过,戚陵游想起之前带闻语出门的情景,他记得上一次,闻语一上车,就牢牢抱住他的腰,生怕会掉下去。
但是现在的闻语……他怎么觉得她还有点拘谨?
他等红灯时,装作不经意向下偷看一眼,闻语果然只是用两根手指头夹着衣摆,根本不像以前那样热情。
交通信号灯绿灯亮起,和戚陵游一起等在斑马线的摩托车像鱼类洄游一样,接连不断向前冲,戚陵游怕撞车,刻意等了会儿。
一辆辆摩托车从身侧掠过,坐在车后的小孩儿都是紧紧抱住前面的大人,坐在车后面的女生也都是紧紧抱住前面的男生。
等等,这些人是情侣吧 ?
想到这儿,戚陵游突然觉得该拘谨的人应该是自己……
到了医院,戚陵游想到刚刚的事情,刻意和闻语保持着一段距离,闻语倒没注意那么多,她跟着戚陵游到他提前约好的专家那里看了看,然后拿着检查单去找检验处。
戚陵游拿着检验单翻看着,他看见检验单上患者年龄一栏,标注着18岁。
闻语虽然在年初就过了18岁生日,但是他一直都觉得闻语还是个小屁孩。
现在,医院证明很直白地提醒了他,闻语已经成年了,不再是那个会像无尾熊一样,坐车时紧紧趴在自己身后的小孩了。
他也不能再把闻语当作小妹妹看,毕竟男女有别,毕竟……他和闻语没有血缘关系。
想着这些,戚陵游有些怅然若失,自己仿佛要和这个妹妹渐行渐远了,但又有些开心,闻语平安长大了,而且她的人生走得很稳很好。
到了检验室门口,戚陵游还不等闻语开口,就直接把她推了进去。
闻语瞪着他,磨磨蹭蹭不想配合,医生望望两人,等待一个确定的答复。
“我是她哥,她听我的。”戚陵游一句话就把闻语的推脱给堵了回去,虽然闻语成年了,但是一日为哥,终生是哥,这会儿还是要听他的。
闻语:……
检查完毕,医生给闻语开了些消炎药,又叮嘱着,少碰水,多休息。
闻语不太愿意做检查,她刚刚也看了医生开的单子,这些检查要花去不少钱。
她也不是花戚陵游的钱心疼,她就是怕再给戚陵游带来财务压力。
戚陵游是个赌鬼,赌鬼永远是嫌钱不够的。
按照原主的记忆,戚陵游银行账户里一毛钱都没有,而且戚陵游平时穿的衣服都起了毛边,一看就是没钱样。
她要是再花这么大一笔钱,戚陵游估计也会有压力,然后在缺钱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变态,搞出事来。
检查完毕,闻语拎着药,一张小脸皱成苦瓜。
“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抠搜了。”戚陵游从摩托车上取下头盔,顺手递给闻语,然后拍拍摩托车座椅,让她快些上来。
闻语一边戴头盔一边不满地抱怨:“你知道今天的检查花了多少钱吗?你不觉得这钱花得很没必要吗?挣钱不易,更要珍惜,我们没有办法开源,就要做好节流的准备。”
说到花钱,闻语完全不理解,戚陵游怎么可以眼睛都不眨地,让她做这么多“非必要”检查。
想到他以后会因为缺钱灭人满门,闻语只觉得现在戚陵游给她花的每一笔钱,都会提前引发戚陵游的杀意!她当然在乎,而且还在乎得不得了。
戚陵游坐在前面,一边调试车子,一边说:
“你怎么对你哥的赚钱能力这么没信心?我那个店赚的钱超乎你想象,而且医生这些检查也是为了更好地帮你排除病因,怎么能说是不必要呢?”
闻语当然知道戚陵游那家店的流水,但是他花得也多,戚陵游花的钱才是超乎她的想象。
“坐好,拽好我的衣服,准备出发。”
戚陵游这么一说,闻语也懒得再跟他理论,赌狗是永远都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的。
回去时,最热的时间段已经过去了,夕阳温柔地照着柏油马路,把行人车辆的影子都拉得很长很长。
绿灯亮起,路口的摩托车依旧很多,戚陵游也习惯性地慢半拍,落在人流之后。
戚陵游看着,有的摩托车是小孩紧紧抓住大人,有的是女生紧紧贴着自己的恋人。他低头向腰间看去,闻语的胳膊随意地搭在自己腰部两侧,指头紧拽着自己的衣角。
闻语应该是又向后坐了些,他只是偶尔能感觉到她的头盔蹭上自己的后背。
闻语今年都十八岁了,而他竟然才意识到,这样的话,闻语是不是早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成年了,所以她对自己的态度才会陡然转变?
想到这儿,戚陵游心里不禁有些懊悔和自责。
晚上睡觉时,闻语担心戚陵游的财务状况,一直没睡熟,第二天早上,她听到外面的动静,马上下床跑出去看,是戚陵游要准备出门。
戚陵游听见二楼的房门声,回头看过去,闻语穿着吊带草莓睡裙站在走廊上,一头齐耳短发没有梳理,张牙舞爪地往四周翘起,看上去明明就像个小孩子。
“怎么了?”
“没事,”闻语打了个哈欠,试探着问道:“你要出门吗?今天不开业了吗?”
“巧姨找我有点儿事,我一会儿就回来,店你不用管,反正我在巧姨店里也看得到这边的情况。”
去巧姨家?那应该不是去干违法犯罪的事,闻语放下心来,又回屋补觉,但是醒来后,很难睡着,闻语干脆起身,准备去找找章页。
章页看起来也是和池家血案有点关联的,从他身上入手,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巧姨你找我有什么事?”另一边,戚陵游来到巧姨的店铺,她正在擦拭一块床尾板,上面刻着各类吉祥花草,还有喜鹊鸳鸯之类的。
巧姨不愧是非遗木雕传承人,雕刻出的莲花栩栩如生,借助深深浅浅的刻痕,将莲花雕刻出立体的效果。
莲花的摆放位置也很巧妙。
好几枝莲花簇拥在一起,叶压着叶,花叠着花,近看能看出一种盛夏满池莲花盛开的热闹,而远看,则是会发现,这些看似位置随意的莲花,花茎与花朵竟然组合成了一个大大的“囍”字。
“囍”字下方两个口,还挂着两尾小鱼,有意趣也有生趣。(版权晋江作者猫苗)
更绝的是,莲花旁荷叶微卷,莲花茎下水波粼粼,明明是木头,却被雕刻出了风吹莲池的动态感。
戚陵游凑近看了会儿,忍不住赞叹:“巧姨,您这块木雕真是太漂亮了,构图好,雕刻技艺也好,放在古代,您这件作品可以进贡给皇帝了。”
“不愧是大学生,就是会说话。”巧姨乐呵呵的:“这件木雕床尾板是港城的一位老客户给我的图和木材,让我照着样子去做的。”
“只单独定做一块床尾板?”
巧姨摇摇头,指着后面院子:“还有一张雕花长桌和一些小玩意儿。”
“那他是要送货吗?”戚陵游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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