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的宅邸坐落在城市另一端，高墙环绕，铁门紧闭，与谢枳熟悉的那个喧嚣破败的城中村判若两个世界。
一名身着黑衣的司机将他从侧门引入，穿过精心打理的花园，鹅卵石小径两侧的樱花正值花期，粉白花瓣在微风中簌簌落下，美得不真实。
主宅是栋灰白色现代建筑，线条冷硬，内部却出乎意料地温暖。原木地板光可鉴人，墙上挂着几幅色彩大胆的抽象画，据司机说都是陈雨薇的作品。
陈先生在书房等他。
与上次见面时不同，他今天穿着简单的家居服，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略显疲惫的中年人。
见到谢枳，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怀念，痛苦，以及某种谢枳不愿深究的执念。
“你来了。”陈先生的声音比电话里更温和，“吃过晚饭了吗？”
谢枳摇头。
他紧张得从早上起就什么都没吃。
陈先生按铃吩咐佣人准备餐点，然后示意谢枳坐下。
“别紧张，”他说，目光却依然黏在谢枳脸上，“就当是……来做客。”
谢枳僵硬地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里，感觉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书房很大，一整面墙都是书，另一面则摆满了照片——全是陈雨薇。
从襁褓中的婴儿到亭亭玉立的少女，记录了一个生命的完整轨迹。
最中央的那张照片，是她去世前几个月拍的，穿着校服，笑得无忧无虑。
“她很漂亮。”谢枳干巴巴地说，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陈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是啊，所有人都这么说……但她总觉得自己不够好看，尤其是眼睛……”他的声音低下去，又抬眼看着谢枳，“她说自己的眼睛太小，却不知道那双眼睛有多灵动。”
晚餐被送到书房，精致的菜肴摆满了一张小桌。
陈先生亲自为谢枳布菜，动作细致周到，却让谢枳更加不适。
“雨薇最喜欢吃这个虾仁，”陈先生指着一道菜说，“她总嫌家里的厨师做得不够入味，非要跑到外面小店吃。”
谢枳机械地将虾仁送入口中，味同嚼蜡。
饭后，陈先生带他上了二楼，推开一扇白色的门。
“这是雨薇的房间。”
房间保持着她生前的样子，整洁得近乎刻板，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床上放着几个毛绒玩具，书桌上散落着几本艺术杂志，墙边立着一个画架，上面有一幅未完成的画——朦胧的色块，看不出具体形状。
陈先生走到衣帽间前，犹豫片刻，推开滑门。
里面挂满了少女服饰，裙子按颜色排列，从浅粉到深红，像一道渐变的彩虹。
“她喜欢穿裙子，即使冬天也要穿。”陈先生的手指轻轻抚过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袖口有精致的刺绣，“这是她十六岁生日时穿的。”
谢枳站在门口，胃部一阵紧缩。
恶心。
陈先生取下那件蓝色连衣裙，转身面对谢枳，眼神中带着恳求与不容拒绝的强势。
“试试看，”他说，“就这一件。”
谢枳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想转身离开，想将这件裙子扔在地上，想打破这个房间里令人窒息的美好假象。
但他想起了昨早送蕰末去医院复查时，医生说的那番话：“血小板又下降了，如果继续这样，可能会有内出血的风险，最好尽快考虑移植，或者至少用上更有效的免疫抑制剂……”
他慢慢伸出手，接过了那条裙子。
布料柔软得像第二层皮肤，却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我去客房换。”他说，声音嘶哑。
“就在这里。”陈先生轻声说，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我想看看……她穿这件裙子的样子。”
谢枳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抬眼看向陈先生，对方眼中那种近乎虔诚的期待让他明白，这不是商量，是交易的一部分。
他转过身，背对陈先生，开始解自己衬衫的纽扣。
手指颤抖得厉害，最简单的动作都变得艰难。当他终于脱掉上衣，露出清瘦的背部时，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灼热而专注。
裙子很合身，像是为他量身定做。当他转过身时，陈先生的眼神变了——那不是看一个年轻男子的眼神，而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早已消逝的生命。
“转一圈。”陈先生轻声说，声音有些哽咽。
谢枳顺从地转了一圈，裙摆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仿佛连最基本的自我都被剥夺了。
陈先生走近几步，伸手轻轻整理他额前的碎发。那触碰很轻，却让谢枳浑身僵硬。
“她的头发也是这么软……”陈先生喃喃自语，手指顺着发丝滑到谢枳的脸颊，停留了片刻。
谢枳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要后退，不要反应。他在心中默数，从一到十，再从十到一，试图将意识从这具正被侵犯的身体中抽离。
陈先生的手终于离开他的脸颊，转而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支口红。
“她最喜欢这个颜色，”他轻声说，“说是像刚熟的樱桃。”
谢枳看着那支口红，知道自己最后的底线正在被打破。
穿女装是一回事，化妆是另一回事——那将彻底模糊他的性别，让他完全成为另一个人的替身。
但他没有选择。
他微微仰起脸，闭上眼睛。感觉到膏体轻柔地擦过嘴唇，一遍又一遍，细致得像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好了。”良久，陈先生说，声音有些异样。
谢枳睁开眼，看向梳妆镜中的自己。镜中人穿着淡蓝色连衣裙，黑发柔软，唇色鲜红，眉眼间确实与照片中的陈雨薇更加相似了。但那双眼中的屈辱与冰冷，是属于谢枳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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