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者张开满是尖牙的嘴，再一次咆哮着向叶言猛扑过来。叶言身形一侧，同时伸出左手，准确地抓住了它长长的尖爪，利用它前冲的势头，借力打力，将它的身体甩飞了出去。
失控者的身体抡出一道弧线，重重摔在地上。叶言一个滑步，迅速逼近，飞起一脚踢中了它的头。失控者的头“砰”一声撞上了旁边的墙壁，竟然硬生生把墙面撞出了几道裂纹。叶言不给它任何起身的机会，紧接着又是接连数脚，直到它的头深深嵌入墙壁之中。
失控者的身体动弹不得，但它的眼睛仍死死盯着叶言，目光中满怀怨毒。在接触到这种目光的一瞬间，叶言心中一股无名的仇恨像爆燃的火焰般骤然蹿起，他一步上前，准备彻底结果掉这个家伙。
“学长！”
一声急切的呼唤传入叶言耳中，他猛地清醒过来。
刚才的他处于一种近乎狂暴的状态，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如果控制不住自己的攻击性，就会引来更多失控者。
恢复理智的叶言悚然一惊，急忙看向自己周围。果然，此刻的他已经身陷失控者的包围之中。
“学长！”程谨的呼喊声再次响起，“过来这边！”
叶言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程谨站在楼梯间门口，拼命向他挥手。这一层的走廊上挤满了失控者，楼梯间是他们唯一的逃生通道。
程谨的喊声也引起了失控者们的注意，它们缓缓往那个方向转过头。程谨突然用力一扬手，一个东西划出一道铅灰色的弧线，飞向走廊的另一端。叶言现在拥有超常的动态视力，他看清了那是一只铁桶，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清洁”两个字，应该是保洁人员用来放置拖把的。
“咣当当！”铁桶撞击地板的脆响声在墙壁间震耳地回荡。一半失控者立刻被吸引了，纷纷追着铁桶滚动的轨迹狂奔过去，走廊另一端顿时变得拥挤不堪。
利用这短短的空当，叶言全速冲出，从挡在他面前的几个失控者的头顶一跃而过，落地时稍稍屈腿作了一下缓冲，紧接着猛一蹬地面，依靠腿部肌肉惊人的爆发力，把自己整个人“弹射”进了楼梯间半开的门内。失控者们追上来时，叶言早已拧上了锁，并且用门后的桌椅等杂物将门板牢牢抵住。
为了保险起见，叶言又从门后那堆杂物里找出一块木板和几根铁丝，将它们组合起来，制成了一个简易的门栓。虽然这个简易门栓肯定无法抵挡失控者长时间的攻击，但也能稍稍为他们多争取一点逃离的时间。
做完了这些，两人快速沿着台阶跑向楼上。
正当两人准备冲上更高一层的楼梯时，他们上方，四层的安全门处，突然传来了剧烈的撞击。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磨擦声，又一群失控者闯进了楼梯间。
更糟的是，叶言和程谨都听到，楼下的安全门也在被一下一下重重撞击着。
他们被困在了楼梯间，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无路可走。
“妈的。”叶言暗骂了一句，后退两步，将程谨护在身后。
“没办法，只能打过去了。”叶言捏了捏拳头，骨节喀吧作响，“楼下的那个门栓应该还能再坚持一小会儿，你保护好自己，抓住机会就往楼上冲。”
程谨心跳如鼓，但是大脑却异常冷静。他扫视着楼梯间的每个角落，每个细节都不放过。他知道，有些建筑物的楼梯间里设置有隐蔽的维修通道，连接不同的楼层，以方便工作人员快速穿行。会议中心这样的大型建筑，肯定少不了日常的楼宇维护和检修，楼梯间里存在维修通道的可能性很大。
很快，他的目光定格在楼梯间的一侧。那里有一扇与周围墙壁颜色相近的小门，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几乎难以察觉。
“学长，那里！”程谨对叶言喊道。
顺着他的手指，叶言也看见了那扇小门。
事实上，叶言不太确定，进入那扇小门到底是不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从门的大小来看，里面的通道空间应该不会太宽敞。如果失控者跟着他们进入其中，可能连战斗都成问题。
然而，从四层涌进来的失控者马上就要冲到他们面前了，没有时间在这里犹豫不决。叶言当机立断，一把拉起程谨，“我们进去！”
通常情况下，维修通道的门是锁住的，只有负责维护楼宇的工作人员配备有专门的钥匙或门禁卡。叶言本以为需要暴力破门，但这扇门却只是关着，并未上锁，为两人节省了一点时间。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两人一先一后钻了进去，在失控者冲过来的前一秒关闭了小门。
门上响起了无数尖锐的抓挠声，令人寒毛倒竖。叶言迅速用身体顶住门，但是没过多久，从身后而来的推力就消失了，抓挠声也停止了。叶言小心翼翼贴住门缝倾听了片刻，外面一片寂静。
从目前的经验来看，只要隐蔽在一个能够完全隔绝失控者视线的地方，并且不要爆发出强烈的恐惧情绪，就有很大的几率躲过失控者们的追杀。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安全了，因为失控者们很可能没有走远。
四周黑暗而寂静，弥漫着一股陈腐的灰尘气息。程谨从背包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束强光划破黑暗，照亮了前方。程谨四下搜索了一番，确认这里没有失控者的身影，只有一条空荡荡的通道。两侧的墙壁挂满了不知用途的维修工具，墙边的地上立着几块金属板，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旁边有一卷断裂的电线和一些散落的螺丝钉。
叶言拿起一块金属板横在门上，徒手用螺丝钉把它的四个角钉进墙里，又在靠近地面的位置拉起几根纵横交错的电线，形成一道“绊脚索”。失控者们如果撞开金属板闯进来，就会绊在这条线上。它们的平衡感很差，容易跌倒。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有一个失控者跌倒，后面就会跟着绊倒一大群，把通道堵住。
“走，我们继续往前。”叶言轻声说着，很自然地牵住了程谨的手。
楼顶超市。
寸头男人和波浪发女人紧紧相依而坐，眼中流露出对彼此的依赖。老铁坐在他们对面，上班族男人则独自站在旁边稍远的地方，与其他人保持着一点距离。
虽然姿态各异，但是四个人视线的焦点都集中在他们中间的一片地板上——那里堆满了食物。
刚刚过去的这段时间里，这个超市里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部被他们四个人找了出来，连小包装的辣酱也没放过。
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闷得几乎令人窒息。
“我说，”上班族男人打破了沉默，“都过去这么久了，不用再等了。你的那两个朋友，肯定是回不来了。我们还是快点把食物分了吧，然后各自找地方待着，免得夜长梦多。”
“不可能。”老铁瞪着上班族男人，“我说了，他们一定会回来。没有他们俩，咱们几个根本到不了这里。你别想吞掉他们俩的份。”
上班族男人不理会老铁，而是转向另外两个人，“喂，你们两个还在犯什么傻，真的要等他那两个同伴回来吗？现在分食物的话，你们两个人是一伙的，有人数优势，说不定可以多分到一点。要是他那两个同伴回来了，他们就是三个人一伙，到时候，情况会怎么样可就不好说了。你能保证他们三个还会愿意分食物给我们吗？”
寸头男人和波浪发女人都愣了一下。
“还是……再等等吧。”波浪发女人看了一眼老铁，小声说道，“要是没有他那两个朋友，我们确实不可能安全地到这里。他们三个如果想独占超市里的东西，那个时候又何必救我们呢？”
“对。”寸头男人附和道，“他们是好人。”
上班族男人却对他们两人的话嗤之以鼻，“幼稚。现在可是特殊时期，随时随地都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危险。他们当时救我们，也许只不过是出于习惯。等他们意识到我们现在真正的处境以后，谁知道他们会对我们做什么？有空幻想他们是好人，你们还是多想一想自己怎么活下去吧。”
他顿了顿，换了阴森森的语气：“再说，就算他们两个回来了，你们真的敢放心地给他们开门吗？你们能确定，自己放进来的是什么吗？”
“你这个混蛋！”老铁忍无可忍地跳了起来，准备揪打上班族男人，“你果然安的是这个心思！”
“你们看，你们看哪！”上班族男人一边往旁边闪，一边指着老铁对那一对男女说，“他现在就想跟我们动手了！”
这种煽动情绪的方式很拙劣，但在所有人都神经紧绷的环境中，往往很有效。
幸好，寸头男人和波浪发女人还没有因为恐惧而丧失基本的判断力。
“你别挑拨离间。”波浪发女人说，“他只是听不下去你说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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