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吃药了。”
迟未晚开始头疼,躺在兔子沙发上装死。
桑俞将药碗放到茶几上,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紧锁的眉头,他唇角微翘,没有拆穿她,左右药还有点烫,得先晾一会。
“睡着了?有点可惜了,甜点还在烤箱里,今天刚学的。”
迟未晚拧着眉头挣扎,这吃药肯定是逃不过的,何况就算她逃,桑俞也不见得会放过她,但甜点她还是有把握的,只要她肯喝药,那一定是有的。
不过他这感叹怎么听怎么像钓鱼啊,鱼饵上挂的是甜点的话,咬钩就是迟早的事了。
眼皮缓缓掀开,正对上了桑俞含笑的眼睛,顿时显得她这通心理挣扎无趣了起来。
她端着正经,淡淡开口:“甜点呢?”
桑俞嘴角笑意更盛了,“在烤箱里,昨天订的橙子送到了,橙汁和橙皮味道很香,我加了点进去。”
再装也没意思了,迟未晚斜睨了一眼药碗,还是会下意识身体后仰,几个深呼吸后,准备去端药碗,却被桑俞先一步端起,送到了面前。
“已经不烫了,试试。”
“这次的药有上次的苦吗?”迟未晚犹豫要不要这么快接住,眼神眨巴着望向桑俞,希望他能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怎料桑俞直接端起药碗抿了一口,她的惊讶完全不亚于上次他尝她的药,褐色的药汁与他的唇畔相触,她已经替他觉得苦了。
“没有上次的苦。”
他极诚实的态度叫她不好再推脱,只是小声抱怨了句,“这不是你该喝的药,别乱尝。”
桑俞却不在意,“只是抿了一小口,不要紧,以后喝药我都会陪着你。”
这人真是有点……本想说讨厌,可这种感觉又不是真的讨厌,挠地人心痒,明明以前还很容易害羞,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甜言蜜语也能张口就来了。
口中苦涩的药液压下了眼前的甜蜜,感觉被骗了,明明更苦了。
桑俞没料到这么怕药怕苦的人,居然一口气喝光了,迟未晚放下碗后缩起了脚,一个人蜷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晚晚?”
迟未晚靠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歪头看他。
为什么药更苦了,是药方变了吗?可她总觉得不是药的原因。
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先尝了一口吗?可他也只是物理上抿了一口,本质上什么也没改变。
那是因为什么?她想知道。
“小鱼,你过来。”
桑俞顺从地到她面前,为了不让她有视觉上的压力,蹲下身,比坐在沙发上的迟未晚还要矮一点。
“晚晚,怎么了?”
“我觉得被骗了。”
“什么?”
柔软的唇畔压下,唇齿相依间带着一丝急切,似乎是想求证什么,桑俞眼睫轻颤,轻轻阖上,醉倒在这个由她主导的吻里。
这个吻没有他想象中的持久,两人很快就分开了,他眼神迷离,唇畔下意识追随,却被眼前人一脚踩在了胸口,阻止了他企图前倾的身体。
“别动。”迟未晚脚腕施力,轻轻向前压了压,眼中一片清明,与他大不相同,“苦吗?”
“什么?”他一时间没回过神。
“药。”
桑俞喉结滚动,视线黏在她晶莹的唇上,鼻息不稳,“是甜的。”
“……”一点定力也没有,答非所问,乱七八糟,但是她想,她应该知道原因了。
大概是他的过分关心和在意让她把这种苦的感觉放大了,就像被人关心的伤口总是格外疼。
原来是这样。
“晚晚……”
脚腕被握住,他眼中直白的渴望一览无余,体温交换,她甚至感觉得到自己加速的心跳。
一时间她想抽走却又被他按了回去,随着他胸口起伏。
“放开。”
那只大手一怔,依依不舍却也放开了,眼神慢慢恢复清明。
他这么听话的样子勾得她心痒,现在蹲在她面前的样子看起来像一只等待主人指令的乖狗狗,叫人忍不住想做点什么来逗逗他。身上的薄款的连帽卫衣显得他更像个青涩的高中生,如果这身衣服换成西装……
“晚晚……”
可怜兮兮的眼神更像一只求摸摸的大狗狗,鬼使神差地,她摸了摸他的发顶,“乖。”
话音一出,无暇去顾及桑俞的反应,迟未晚整个人先僵住了,明明她之前还叫人家不要摸她的头,转眼就去摸人家的,真想直接一头撞死在沙发里。
她僵硬着准备挪开手,却被他一把按回到柔软的发丝里。
“晚晚,可以摸的。”
天,他怎么那么笑,看得人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他不是毫无察觉,比如他知道她喜欢这张脸,喜欢看他红着眼,喜欢他……乖。
迟未晚眼神闪躲,“你一定是狐狸精变的。”
桑俞覆着她的手移到自己脸上,笑容魅惑,眼神勾人,“晚晚,喜欢吗?”
“……”他还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眼见他带着自己的手就要游移到喉结上,她一把抽回了手,直接从沙发侧面跳了下去,鞋也没穿就往卧室跑,边跑还不忘找借口。
“我作业还没写完,明天要交了……”
桑俞蹲在地上的姿势仍然没变,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指节抵上唇畔低低地笑,真是狡猾又可爱,只撩拨不负责。
十分钟后,埋在枕头里懊恼自己的不理智行为的迟未晚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晚晚,我能进来吗?”
“进。”她仓惶跳下床坐到桌前,把包里的书和本子倒出来摊开。
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迟未晚才佯装淡定转头,“怎么了?”
桑俞提着她的鞋笑着示意,她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他走近,蹲下身,正想帮她把拖鞋穿上,以免着凉,光洁的脚丫一下从面前晃开,他抓了个空。
“你,你放这儿吧。”
桑俞双手撑着膝盖缓缓起身,心里的失落在看到桌面上那本摆倒了的《高等数学》时有了着落。
“我去拿甜点。”
迟未晚趴在桌上叹气,袁姨怎么还不回来,她突然觉得相互喜欢两个人也不能靠得太近,太容易出问题了。
自己在这件事上确实没什么很好的处理办法,也许可以问问欧阳念华。
“晚晚?”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整个身子跟着抖了一下,指尖碰翻了桌面底层小收纳架上一个精致小盒子,一只漂亮的胸针就这样滚了出来。
她慌忙从臂弯抬头,拿起胸针仔细看了看,没有损坏,又将它放回盒子里,归置到了原位。
“抱歉,吓到你了,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桑俞一手端着餐盘还一脸歉意的样子看得她心虚,下意识挠了挠眉心,“也还好。”
她的所有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在心虚什么?那枚胸针吗?
他将碟子放在桌上,目光仍然停留在那只精致的盒子上,看似漫不经心,“很漂亮的胸针,很重要的人送的?”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用不着瞒他,只是自己莫名心虚。
“林忱送的生日礼物。”
她如此珍视那枚胸针的样子还真是刺眼,心中的酸涩一旦开了口子就止也止不住了。
“普通朋友,就是普通的生日贺礼。”尽管她加重语气强调了“普通”,但怎么感觉他听进去以后就变了味呢。
“普通朋友?”
桑俞神色难辨喜怒,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叫她心里发毛。她踩着拖鞋起身,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按进了椅子里推到床前,她坐在床边,两人面对着面。
迟未晚神色认真地看着他,“小鱼,如果我看到你和别的女生接触吃醋了,你会怎么办?”
“再也不和她来往。”他回答地迅速又决绝。
她有些头疼,不知道这点纠正起来会不会很难,但和他的接触越深,她就越能感觉到他骨子里的偏执。
“可是如果她是你很好很好的朋友呢?”
“不会有人比你更好。”
“……朋友和恋人是不一样的,他们不是对立面。”迟未晚身体前倾,握住了他搭载扶手上的手,“如果你有对你很好的朋友,哪怕是异性,哪怕我会吃醋,但我还是会为你开心的。”
桑俞看她的眼神中带着疑惑,看样子他似乎不太明白这种感情。迟未晚用手比划,耐心给他举例子:“就好比这是一颗心脏,朋友放在这里,恋人放在这里,他们都给为这颗心脏提供能量,这样说你明白吗?”
“所以我在这里吗?”桑俞指着她比划出来“心”的一角。
“……对。”怎么感觉他在歪题。
桑俞虚描着那一小片地方,接着手指缠了上来,将她整只手展开,跟她掌心相贴,眼神依恋中还带了几分委屈,“可是晚晚,我的贪婪和占有欲会膨胀,这里好小。”
“桑俞。”
迟未晚神情严肃地叫他的名字,吓了他一跳,赶忙解释:“晚晚别生气,你不喜欢它们我就压着,我只占这么小的地方就够了。”说着又把手缩成了一团,蜷在刚才“分给他”的那个角落。
明明讨论的是友情,却被他硬生生歪地不像话。
无奈又心疼,真是败给他了。
她起身捧住他神色慌张的脸,轻轻落下一吻。这个吻犹如定海神针,一下止住了眼前的风暴。
迟未晚面色认真,眼神分外坚定,“我的意思是,我的心里只会有一个特定的地方来装恋人,现在你住进去了,那里就都是你的了,你放心,那里很大,装得下你的一切……”
桑俞的呼吸渐渐平复,安心感袭来,他格外想在贴近她一点,就着这个姿势将额头枕进了她的颈窝,熟悉的馨香使他的心神都松弛了下来。
她的话就像一只轻柔的手,温柔得展平了他心上的褶皱,她的话比一切镇定剂都有效。
迟未晚一手撑着扶手,另一只手随意捻弄着他披散在身后的一缕长发,思绪不宁。
怎么办呢,他似乎把她当成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对她极度依恋,总是在她身上寻找安全感。
说不受用是假的,但她在享受的同时滋生出源源不断的担心,她在他的世界里太中心化,唯一化了,就像一栋大厦只有一根承重柱,这是一件及其危险的事。
无论是对建筑还是对人来说都是。
她被一种隐约的不安感充斥,犹豫着要不要试探一下他对去看心理医生这件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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