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正在感到遗憾。
他遗憾于假面骑士的头部装甲是完全封闭的，不然就凭Track刚才那句几乎破音的“啥？！”，她脸上的表情就一定很有趣。
而被糊了一脸重磅炸弹的Track看上去还没反应过来，她结结巴巴地问：“等下……等下韦恩先生，你是想让……让我送您回去？！”
“是啊。”布鲁斯状似无奈地摊开双手，“您瞧，我现在可没法儿打电话让公司里的人来接我，而且我连拐杖都失去了——如果没把那位老伙计丢掉而您又拒绝了我，我或许还可以试试徒步走回去呢。”
他能预感到回去以后他的老管家会给予他多少责备，但他现在不是太想关心那个，他盯着Track就好像面前的假面骑士就是他在舞会上认定且志在必得的舞伴。
铠甲下的女人为这番话皱起了眉，她不敢确定这位花花公子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腿伤成这样的人徒步跋涉回家或是露宿街头。尤其是这家伙还特么用一双甜蜜的、明亮的、目光柔软的眼睛看着你时。
“你会这样吗？”他笑嘻嘻地问，“您这样好心肠的人会这样做吗？”
第不知道多少次唾弃了自己的隐藏颜控属性后，Track拍了拍自己的摩托车后座，语气尽可能冷酷无情：“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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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
布鲁斯在Track身后欢快地发出呼喊，声音在摩托车头盔的隔断下几乎变成风中的一声尖啸，只有Track还能听到其中近乎扭曲的热烈。
“韦恩先生！”Track提醒，在猎猎疾风中不得不提高声音，“如果您真的珍惜生命，麻烦抓紧我好吗？！”
“我难道不是正抓紧你吗？”布鲁斯回应。
“……我说的抓紧是指让您坐稳扶好别摔出去。”Track咬牙切齿，不是让你有意无意挠我痒痒肉的！
“哦，是吗？那真抱歉啊，可惜我现在也不敢松手啊。”布鲁斯毫无诚意地道歉，十指仍然不为所动地牢牢扒在Track腰侧。
与被坚甲完全覆盖的头、肩、臂及其它要害部位不同，大概是为了活动自如，Track的腰腹部只在正前方和后背部覆有铠甲，还是分割成多个小块的，腰部两侧只有类似皮革的部分，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触感却像柔滑而富有韧性的丝织品。
布鲁斯一开始认为那是比较厚的软甲，但听到Track的话才意识到，隔着这层软甲，竟然还能有所感觉。
Track之前从来没在摩托车后座上载过人——假面骑士出现就是为了打爆BTK而不是对群众表现出亲和力，她也几乎没有知晓双重身份的“非假面骑士”朋友。至于其它假面骑士，他们有自己的摩托车。也就是说直到现在，有幸成为假面骑士摩托载客的只有两个人：蝙蝠侠和布鲁斯。
蝙蝠侠是省心但相当无趣的那一类乘客，他坐在摩托车后座的时候永远是端端正正稳稳当当，绝对不会和骑手有任何肢体接触，以至于Track都不敢开太快，生怕把这位黑暗骑士甩下去。而布鲁斯·韦恩大概就是最不省心的那一挂，他会在摩托车后座上发出过于活泼的欢呼，对于要走的路颐指气使，还勒着骑手的腰不放，Track必须克制住自己才能不把这位阔佬甩下去。
“前面那个岔路口！”布鲁斯在她耳边叫喊，“走左边那一条！”
哦豁，又来了，Track忍不住想。类似的话她刚刚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什么“向左拐”“向右拐”“不不不你走错路了，退回去，走另一条”之类的。任性的大少爷似乎把堂堂假面骑士当成了他的私人专属司机，恣意妄为地要求她按照自己的想法走。
他以为自己没看过哥谭地图吗？！
“……韦恩先生，”Track压制住磨牙的声音，尽可能保持心平气和，“这好像不是通往韦恩庄园的路？”
回应她的是布鲁斯惊讶的声音：“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说要回庄园了？”
“嘎吱”一声，摩托急刹车了。
Track慢慢扭头，语气温柔的就像正在磨刀：“先生，我以为我所表达出的‘今天晚上很危险赶快回家别作死了’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布鲁斯看起来完全没有被吓到，甚至还相当亲昵地将双臂搭在了Track的肩膀后方：“亲爱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只是从那只黑黢黢的大蝙蝠那里得知你需要一个哥谭向导——那么，请允许我毛遂自荐，你眼前这个人正是一个可以为你介绍哥谭大街小巷的好向导。”
“让韦恩企业的老板来做我的向导，我何德何能啊。”Track紧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笑，“更何况您也太奇思妙想了，夜游哥谭，哥谭各大旅行社想必会很愿意把这一项目加入旅行套餐的。”
“哈，您总是伶牙俐齿，是不是？”布鲁斯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知道你是在等那位身穿蝙蝠衣的先生，然而他可不是个合适的人选，事实上，我猜您找不到除了我以外另一个对哥谭如此熟悉的人了。”
Track无言以对，布鲁斯是对的，她的确有动过让蝙蝠侠来为她导游哥谭的念头，但这个想法刚出现就被扼杀了——在蝙蝠侠的“犯罪事实”在她这里仍然存疑的时候，她可没有帮哥谭警方冲业绩的打算。
Track这次沉默了足足十几秒，最后她回过头，声音沉闷：“好吧，不过明天报纸上要是出现‘哥谭王子与假面骑士夜半兜风’的新闻，我是不会帮你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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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Track的车速就慢了下来——跟她之前的速度相比确实是慢得多了。而布鲁斯似乎也尽职尽责地扮演起一个导游的角色，他们经过的每一个地方，布鲁斯都能对此处的历史如数家珍。
贯穿哥谭的城际轨道，其中有一段是新修没几年，那是因为数年前蝙蝠侠为了阻止影武者联盟的首领雷霄古而将其炸断；路边一座保育院原本是一家隶属于法尔科内家族的赌场，在卡迈恩·法尔科内被蝙蝠侠关进监狱后这里被政府收回，后来又成为无家可归的孩子们的去处；楼挨着楼的下城区哪里都陈旧不堪，唯独井盖都是新的，曾有一群疯狂的罪犯在地下道蒸发毒气使其冲破井盖，企图将哥谭溺毙于恐惧之中……
唯有一个地方，唯有经过那个地方时，布鲁斯罕见地保持了沉默。那是一条小巷，通向哥谭剧院的后门，全部光源只有左侧墙头一盏昏暗的灯。Track一开始没注意到，但在刚刚驶离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那地方在哥谭地图上的名字是“犯罪巷”。
那是……二十余年前韦恩夫妇被枪杀的地方。
Track差一点就再次刹车回头看看布鲁斯现在怎么样了——一个糟糕透顶的地方，它的知名是以一对夫妻的死亡、一个家庭的崩裂、一个孩子的痛苦为代价的。所以当初Track在哥谭旅游攻略上查到犯罪巷居然是个景点时都感到无法理解——什么城市才会把凶案发生地当做旅游景点？！
“就到这里吧。”布鲁斯突然开口。
Track猛然意识到她无意中又提高了摩托车的速度，他们已经略过了很多地点，而布鲁斯再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热情地为她介绍。
现在他们站在某个码头上，隔着哥谭河宽阔的水域，对面的高楼上亮着似乎永不熄灭的灯光。弯成一牙的月亮藏在薄云之后，洒下黯淡的月光。
“四年前，两艘渡轮从这里开出去。”布鲁斯的声音在寂寥无声的码头上显得格外突兀，“一艘全是平民，一艘载满囚徒。小丑在两艘船上装满炸弹，并将决定对方命运的开关交到他们手里。”
Track知道这个故事，故事的结局是两艘渡轮上的人都放弃了以对方的死换取自己的生，而罪魁祸首小丑也被警方抓获。当时这件事占据了美国几乎所有报纸的头条，那些相关报道最后经常会加上一句类似“无论是市民还是囚犯，皆受到哥谭光明骑士的启迪”的话。
这句话Track也曾认同，直到她真正来到哥谭，直到她借助旁人不能拥有的手段偷听到了一点小秘密。
“小丑想要证明人性的堕落与无可救药，但他错了。”布鲁斯说，“这是哥谭需要哈维·丹特这样的光明骑士的原因——他启迪人们保持对人性的信任。”
不对，全是谎言，Track在心里大叫。她想起空猎卡化作的信天翁带回的密言：“哈维·丹特是堕落的，他是杀人凶手，蝙蝠侠才高尚。”她想起蕾娜塔做出的预言，被阿帕忒乌云笼罩的哥谭，坠落的普罗米修斯。她记得那些从地牢里救出的人，蝙蝠侠安置他们的样子，那双始终稳定的手。她想要不吐不快，可是还有更多东西梗在她的喉咙里。
“他们到底是受到了光明骑士的启迪，还是黑暗骑士的庇护？”长久的沉默之后，Track问出这样一句话。
当布鲁斯再一次将那种沉重但警惕的目光向她投来时，Track知道，她切中要害了。
这两天有点卡文了，三次元也比较忙，大家见谅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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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哥谭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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