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并肩

所谓“专业人士”,出场是要有一些排面的,这似乎是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如果要应付的是一些生死攸关的大事,似乎就更应该如此。

所以,当银白色的骑士像一道从天而降的电光俯冲而下,撕破浓重的黑雾,开着摩托车炫技一般从警车顶上和BTK头上驶过的时候,戈登竟然不觉得很惊讶。就好像不这么出现就不是Track了一样。

摩托车后轮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圆弧,刹车音尖利刺耳,Track单腿支撑车身,面对着众多围在警车旁的BTK打开远光灯,拧动油门把手,引擎发出狮吼般的轰鸣,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这实在是足够嚣张的挑衅,戈登透过前挡风玻璃和BTK的间隙看向骑在摩托上的Track,即使身处远光灯之后,骑士银白流光的装甲也让她异常夺目。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Track的用意——她要以身为饵,将这些BTK从警车旁引开。

戈登心如擂鼓,这里至少有几十只BTK,难道凭她一个人就能全部引开吗?

事实证明,即便是具有了一定的思考能力,这些BTK的脑容量也够有限的。它们看看摩托车又看看警车,最后决定与其在这儿跟这几个打不开的大铁皮罐头较劲,不如去试试那个小的,更何况她还那么漂亮那么嚣张。

BTK们放弃手下的警车,嘶叫着扑向假面骑士。

戈登看不到面甲后Track的表情,但他总觉得她是轻笑了一下。假面骑士拧过车头,排气管喷吐火焰,车身在一个漂亮的原地转身后驶入远处的黑暗。一大群BTK紧跟其后,像是饿了十天半月突然闻到血味儿的豺狼。

“老天爷啊!”那个警长从基本上已经面目全非的警车里探出头,恼羞成怒地大喊,“我们又让他逃跑啦!”

“哦,闭嘴吧詹克,这是他第二次救你一命了!”戈登听见有人在不不服气地吼回去。

摩托在城市的钢铁丛林中矫健地穿行,街道上浓厚的雾气在它的冲击下漩涡一样翻滚,其后的BTK群浩浩荡荡,很容易让人想起带领羊群前进的头羊——虽然这群“羊”白送给他们都不会要。尽管追兵紧随,Track却并不着急甩掉它们,而是刻意压制速度保持距离。一路上不时有从黑雾中跳出的BTK试图扑倒摩托车上的骑士,Track从不恋战,而是直接用车头将它们撞飞出去。

摩托一路飞驰至一座大桥之上才停下,桥下浑浊的河水滚滚而去。BTK们因为对方的停止而条件反射地放慢脚步,缓慢围拢,Track将车子支好,从摩托车上直起身子,装甲上千万把剑刃在桥梁照明灯的照耀下翕动震颤。仅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足以让BTK们动用它们有限的智商开始思考到底谁才是猎手。

“很好,还挺齐全。”假面骑士银白色的巨眼注视着眼前黑压压的“羊群”,“在场哪位烦劳带个路,带我去你们幕后BOSS那儿去呗?”

BTK们发出或高或低的吼叫,持续逼近,它们的脑细胞还不足以理解Track的话。

“哦,看来还是听不懂人话。”Track长腿一迈从摩托车上下来,双臂伸展,像是一个拥抱的前奏,“我算明白了,能让你们听懂的话只有一种。”

长蛇形的银白色光芒沿着Track的手臂流淌而下,蜿蜒着扭动着互相缠绕,逐渐形成两把长柄武器的形状。但并不同于她曾经用过的闪电凝聚成的长刀或是火焰凝聚成的长剑,当白光散去,出现在Track手中的是两把造型独特的银色长刀。一把刀柄长而刀背笔直,有些像中国唐代的陌刀,另一把刀刃部分弯曲如蛇,类似于马来西亚的克里斯弯剑,不过是加长版的——正常的克里斯弯剑只有成年人手臂的一半长,而这一把竟然和陌刀一个长度!两把长刀都如同白金铸就,光辉熠熠,蓝白电弧在刀刃上流窜。

BTK们的脚步停滞了,它们在低吼,在互相推搡。面对手持凶器的Track,它们仿佛刚刚意识到这个人绝不是什么包裹在罐头里的美味佳肴,而是真正拥有獠牙的凶兽,它们开始踌躇不前了。

“别跑啊,我还没玩儿够呢。”Track抡着陌刀挽了个刀花,两米长的陌刀重量超过二十公斤,她抡起来倒是轻松写意。

杀孽的欲/望战胜了谨慎,BTK们终于扑向假面骑士,Track足尖点地,右手带着蛇形剑旋转,左手执起陌刀横置于身前。跑在最前面的一只BTK被陌刀直接劈成两半,它倒是没想往刀刃上撞,只不过Track的速度实在太快,等长刀近在眼前时已经来不及了。

突击兵的阵亡并未使后面的BTK退缩,飞溅的血反倒激起了它们的凶性。一双又一双青灰或黝黑的巨爪伸向Track,Track右手的蛇形剑高速出击,这种外形怪异的武器挥舞起来自带振动效果,即便是刺入躯体也不会停止震颤,转瞬间一只又一只BTK倒下,身上带着蛇形剑撕裂的巨大伤口。右手陌刀始终保持平举,BTK的外骨甲坚如钢铁,但有了Track自身的速度加持,撞上去仍然是死路一条,倒在陌刀下的BTK基本上没有留下完整尸身的。黑红色的厉针叮叮当当掉了一地,脱离厉针,那些BTK的躯体瞬间干瘪下去,像是放跑了气的人偶。

在城市里对抗BTK时,Track从没这么杀得兴起过,虽然对于这种并不能称之为人的怪物也没必要以人道主义对待之,但Track心里也清楚,就她现在这么个杀戮机器的模样,要是敢流传广了,足够让那些政客们个个夜不能寐。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在于,Track知道现在很多小孩子都拿假面骑士当偶像来着,蛮多家长也愿意用假面骑士的英勇事迹教育孩子。要是让他们看到这一幕……画面太美不敢想。

一只BTK从怪物群后方高高跳起,嘴角两侧向外裂开,它把嘴巴张得仿佛蟒蛇,露出密密麻麻的利齿。Track注视着BTK的动作,在BTK下落的同时向后一跳,同时右手陌刀下切,BTK硕大的头颅被整个斩下。Track借着这一跳后撤三十多米,脱离BTK的包围圈,她低低地喘了口气,抬眼望向不远处正因猎物消失而茫然的怪群。

跟她最开始所想的一样,这些拥有了智力的BTK果然比普通BTK难缠得多。从力量上来说,它们其实也就是高本能BTK的水准,但是从战术上来说,它们懂得冲锋,懂得包围,甚至懂得声东击西,同一时间从多个点发起进攻使她难以招架。她能把两柄长刀挥舞得密不透风,但唯一的弱点在后背,刚才有好几次偷袭都是针对后背的。

更加麻烦的是,现在地面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大堆BTK的身体,数量肯定已经超过了她从警车旁边引走的那几十只。但是现在桥上的BTK一点都没见少,反而有增无减,规模越来越吓人。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刚才她驾驶着摩托车穿过城市的时候,把一路上黑雾里的BTK全都吸引过来了。

看来我拉怪还是很稳的——Track略有点骄傲地想,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在骄傲个什么。

一只BTK终于发现它们的猎物不知何时出现在三十米开外,它发出哭泣一般尖利高亢的声音,所有BTK一同回头,它们紧盯着拄刀而立的Track,不同的眼睛里是相同的疯狂与贪婪。Track深呼吸,举起长刀,严阵以待。

“叮叮叮——”

金属破空之声远远传来,很轻微,却足够让Track捕捉到。几只BTK发出被惊扰到的嚎叫,黑色蝙蝠尖长的翅膀扎在它们身上,蓝色指示灯急促闪烁——

“轰——!!!”

BTK群中绽开热烈的金色花火,热浪的冲击波差点把Track吹得后退一步,扎着蝙蝠镖的几只BTK直接被炸碎,其他离得近的BTK也被炸得断胳膊断腿,一大片怪物在烈火中哀嚎尖叫。熊熊烈火映照之下,巨大的蝙蝠形黑影从天而降落在Track面前,蝠翼展开如同夜之神明降临,火光在他的披风上滑过。

“酷哎!”看清来人后,Track的声音顿时充满喜悦。

“你太冒险了。”蝙蝠侠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干枯喑哑,但这一次似乎还饱蘸了更多的愤怒与担忧,“半个城市的BTK都跟着你跑到这里来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Track嘿了一声,“不过我不是让你赶快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蝙蝠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Track也没再问,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根本就是句废话。

或许直到某天蝙蝠侠彻底倒下,他才能真正对哥谭的苦难视而不见。

爆炸产生的烈火渐渐熄灭,BTK们却不再向刚才那样硬冲。危险和死亡的气息步步逼近,饥渴的贪婪逐渐退却,趋利避害的本能开始占据上风。剩余的BTK们陷入了一反常态的安静,它们面面相觑,然后做出了统一的反应——转身就跑。

“嗡——”

巨大的金属尖刺从桥梁两端破地而出,像是突兀生成的山峰,两排足有十几米高的尖刺将整座桥梁变成了一块独立之地,其上浅金光芒浮动,恍若牢笼的铁栅。

“进入我们的攻击范围还想跑?”Track低低地笑了几声,走到蝙蝠侠身边,将蛇形剑递给他,“会用么?”

“放心。”蝙蝠侠接过那柄弯弯曲曲的长刀,摆出一个起手式,二人并肩站立,“这世界上我不会的刀剑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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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城的假面骑士
连载中云曾在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