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恩·赖利？”
听到这个名字，菲奥娜从文件堆里抬起头，回忆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歪了下头：“那个被聚魂魔抓来当容器的倒霉蛋？你们打算从这个方向入手吗？”
“你这话我恐怕只能同意一半。”俞洛澄挪开几份文件，坐到床上，“我不认为他成为聚魂魔的容器单纯是因为倒霉。”
“怎么说？”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猫头鹰法庭和聚魂魔已经形成了同盟关系。”俞洛澄开始梳理现在已知的线索，“而赖利的身上发现了猫头鹰的羽毛，毫无疑问他与猫头鹰法庭关系匪浅，我很怀疑他被聚魂魔选做容器并非被迫，很有可能是自愿的——或者再想糟糕一点，现在猫头鹰法庭内部是不是已经有了一批专门的‘聚魂魔容器’？”
“你的意思是，聚魂魔在借助与猫头鹰法庭的合作，实现与现实世界的‘交互’？”同样正在读文件的兰珀也抬起头，神色凝重。
“我认为是这样。”俞洛澄点点头，“曾经聚魂魔最大的弱点之一就是它们无法直接干涉现实世界，这也是‘被选定者’出现的原因。然而现在它们可以附到人类身上，而且并不是海拉斯那样的极端个例，这是值得警惕一下的。迪恩·赖利是目前为止所发现的第一个有迹可循的猫头鹰法庭与聚魂魔的交集点，所以他们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等一下等一下……话虽如此，你也要考虑到另一种可能性。”菲奥娜突然抬手制止了俞洛澄的进一步发言，“一根猫头鹰羽毛出现在赖利身上，的确，任何人都会猜测他们与猫头鹰法庭的关系，但是你要考虑清楚，这个提示实在是太明显太突兀了，难保不是个引你去跳的陷阱。”
“……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俞洛澄叹了口气，“但是现在其它路径已经被堵死，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里，韦恩公司又被调查，对方的行动速度已经比我们快了。就算是陷阱，恐怕也得跳下去。”
菲奥娜沉吟了一下，最后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义无反顾，那来听听我搜集到的情报怎么样？”
“你收集到的情报？”俞洛澄挑了下眉毛，“关于什么的？”
“赖利家族，以及迪恩·赖利。”菲奥娜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这段时间你忙得很，我也没闲着，你第一次告诉我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开始想办法动用我在哥谭那点微薄的的资源收集线索了。”
俞洛澄接过那些纸张，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随着一页页翻过，她的眼睛越睁越大：“……老天，你确定那是‘微薄的资源’？你这详细的都快赶上我放出去的那些情报兵了！”
“实际上，兰珀在这其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菲奥娜带着微笑指了一下旁边仍在整理文件的兰珀。被点名的人抬起头，十分矜持地躬了躬身子：“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伎俩而已，不值一提。”
俞洛澄看看菲奥娜又看看兰珀，看看兰珀又看看菲奥娜，最后十分做作地叹了口气：“如果你们哪天打算合伙去竞选哥谭市长，一定要告诉我，请务必让我为你们制作加油横幅。”
当然，玩笑归玩笑，情报也是一定要重视的。而菲奥娜交到她手里的关于赖利的情报，可能连哥谭市长也不会有更详细的版本了。
曾经俞洛澄对于赖利的全部印象就是搞烈酒发家，实际上赖利家族算是哥谭市的老牌家族，明面上做着光鲜亮丽的酒庄生意，暗地里哥谭市久禁不止的地下烈酒市场正是他们的杰作，在一些黑市里，白兰地和威士忌是比黄金更可靠的硬通货。二十年前哥谭地下世界大洗牌，约翰森·赖利在最动荡的时候通过他的巧舌如簧和钻营奔竞，为赖利家族在哥谭的罪恶王国里谋取了一片小小的自留地。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受到过各种官方或非官方的打击，其中四年前来自蝙蝠侠的打击更是让赖利的走私业几乎一蹶不振，但在蝙蝠侠销声匿迹后，赖利们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与生命力，重新规整了哥谭地下的黑市烈酒行当，可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虽然不如往日辉煌，却仍然是哥谭地下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就如同哥谭市的许多罪恶家族一样，约翰森·赖利并不以自己从事的犯罪勾当为耻，反而感到十分自豪。随着年岁渐长，且生意规模迟迟未曾恢复，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力有不逮，“家族企业”也是该有人接手了，便开始着力培养自己的继承人。然而两个儿子却并不让他十分满意，长子威廉性格沉稳内敛，但似乎缺少一分领导者气质，次子迪恩倒是个性格外放的人，可惜太过张狂跋扈，甚至对于父亲的经营方式也颇多意见。兄弟二人也因为性格上的南辕北辙，相处称不上十分融洽。
俞洛澄对此给出锐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约翰森一向对于继承人归属暧昧不明，人们都说他对于两个儿子付出了同等的心血。脾气暴躁的赖利家主曾不止一次地当着外人的面对儿子们呼来喝去、大加斥责，但也时常给出精简且实用的忠告。而两个儿子对待父亲的态度也耐人寻味，威廉从不反驳父亲的任何训斥，总是沉默应对，即使必须回应也总是谨小慎微，绝不行差踏错；迪恩却完全是和兄弟反着来的，总是与父亲针尖对麦芒，与赖利家相熟的人常能撞见几次父子争吵的场面：性格火爆的父子俩，一旦吵起来根本不在意是否有外人在场。最后往往是以迪恩冲出房间，将约翰森震耳欲聋的咆哮远远地丢在身后为结束。
“友情提醒，这是往年赖利家经常出现的情况，不是这两年。”菲奥娜指了指文件上的文字。俞洛澄抬眼看她：“不是这两年？什么意思？”
“意思是，就在去年，迪恩·赖利突然消失了，直到现在都没能找到。”兰珀解释道。
“消失了？！”俞洛澄挑起一边眉毛，“虽说哥谭的治安一向‘举世闻名’，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还是太离谱了吧？而且消失的还是名门望族的公子，先不说警方如何……老赖利就没点反应的吗？”
“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迪恩·赖利失踪的整个过程中最奇怪的就是老赖利的态度。”菲奥娜揭过一张纸，“在儿子消失的前三个月，约翰森就像疯了一样到处寻找，动用了一切能够动用的势力，几乎把哥谭翻了个底朝天，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然而就在那三个月之后的某一天，约翰森就好像突然平静了下来，再也没有动用任何力量去找小儿子，之前委托过的所有势力也都撤回了。”
“那后来他的儿子回来了吗？”
“没有，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迪恩·赖利。”菲奥娜摇摇头，“赖利家的两个人几乎不再提起他，别人问起也用各种借口搪塞过去，就好像……就好像这个二儿子从未存在过。”
“刚失踪时很着急，但仿佛一夜之间就变得对这个儿子漠不关心，后面甚至不再提起……”俞洛澄皱紧眉毛，低下头思索着，“这不正常——很显然，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或者得到了什么关于他儿子的事物，这让他即使没有再见过自己的儿子，也对自己儿子所处的环境非常放心。如果我和蝙蝠侠那天看到的，那个被聚魂魔彻底吞噬的人确实是迪恩·赖利本人的话，几乎可以断定赖利家族必然与猫头鹰法庭有所联系——话说这个猫头鹰法庭的成分还真复杂啊，黑白两道通吃吗？”
“如果猫头鹰法庭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可以掌控一座城市的话，那黑白两道通吃是必须的。”菲奥娜耸肩，“怎么样，你觉得这算不算一个突破口？”
“这的确是非常好的切入点，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切入。”俞洛澄用手指弹了一下那些文件，“我其实更想知道，迪恩·赖利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他父亲就一点都不担心？”
“那就得看猫头鹰法庭的力量与信誉几何，以及聚魂魔对猫头鹰法庭的渗透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了。”兰珀说，很难相信一天之前她对哥谭的局势完全不了解，而现在已经能加入俞洛澄和菲奥娜的讨论了，“不过确实诡异，无论是猫头鹰法庭还是聚魂魔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但赖利家族的态度可不像是丢了一个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后裔，倒像是把小孩子送去了幼儿园——这未免也太信任了吧？”
“好吧，看来又得动用点非常手段了。”菲奥娜笑着拍了拍俞洛澄的肩膀，“加油，21世纪**型spy。”
“见鬼，我现在哪儿像个假面骑士？”俞洛澄半真半假地抱怨起来，“不知道解决完哥谭的事之后，FBI和军情六处会不会屈尊收一下我？”
菲奥娜和兰珀都笑了，兰珀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转头朝向窗外。
“怎么了？”俞洛澄和菲奥娜都看向兰珀，来自地外的光之战士摇了摇头，眼中流出一丝白金色光芒：“出事情了。”
“什么事情？”两个人类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兰珀忽然转向俞洛澄：“把你的‘空’猎卡放出去，在哥谭市的北偏东位置转一圈，再收回来。”她的神色严肃，与之前微微疲惫但轻松的样子大相径庭。
虽然什么也没明白，但俞洛澄还是打开了窗户，手一招，一只白色的大鸟从他手中窜出去，飞向天空。没过多久它就飞回来，尖长的喙张开，一串仿佛无数人在吵架的声音从中落出。
俞洛澄和菲奥娜的表情都沉了下去，乱哄哄的争吵声中，夹杂着一句格外清晰的命令：“韦恩先生，您被逮捕了。”
房间里一时没人说话。三秒之后俞洛澄猛地跳起来，抓起外衣向门口跑去。
“等等，你又去找他？”就在俞洛澄即将冲出房间门时，菲奥娜突然叫住了她。
“他现在疑似有危险，我当然得去看看。”俞洛澄没回头。
“只是疑似有危险，就让你这么紧张吗？”菲奥娜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学生，“你现在很轻易就可以联系到蝙蝠侠，线人有与没有对你来说早就不重要了，而且一个草包富二代不会让你这么上心。”
“你三番五次救他，关心他更甚过你自己，恐怕不只是因为他是蝙蝠侠的线人吧？”
俞洛澄的背影停驻在房间门口，被沉默笼罩。
几分钟后，她才说：“当然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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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赖利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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