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过“银盘”，眼前的景物就从宏伟的韦恩宅院变成了酒店房间，菲奥娜正坐在沙发上等待她们，那只天鹅就卧在她手边，头颅优雅地低垂着。
俞洛澄转头，在她身后的假面骑士Track伸手摘下驱动器里雾银色的猎卡，然后卸下驱动器，银光散去，兰珀将驱动器递到俞洛澄手里。
“如何？我希望听到一切顺利的消息。”
“你说呢，如果不顺利我还能这么淡定地站在你面前？”俞洛澄白了她一眼，两人随即都笑了。多年相处让她们对彼此几乎算是知根知底，单看表情就能判断出此次行动结果如何，多问一句也不过是求个安心罢了。
“其实我现在仍然不是很明白，”伊曼董事长托着下巴，看着眼前已经开始收拾猎卡，紧锣密鼓地筹备下一场行动的俞洛澄，微微拧起眉毛，“你大可以直接去调查赖利，为何要多此一举去就那个韦恩家的小子？你明知道就算汉密尔顿·希尔会对他不利，短时间内也不敢轻举妄动……”
“未必会是‘短时间’呢。”俞洛澄摇摇头，“种种迹象都表明无论是聚魂魔还是猫头鹰法庭，都不约而同地加快了，威胁性也越来越大。那么作为同时与假面骑士和蝙蝠侠都关系匪浅的布鲁斯·韦恩，如果落到敌人手里，其安全性就很难保证。而一旦韦恩那边出了差错，与蝙蝠侠的合作也就无从谈起了。”
“没有蝙蝠侠，那想摸清楚哥谭的底细，可就不大容易了。”俞洛澄顿了顿，“倒不是说我一个人做不到这一点吧，但那势必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不巧的是，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是这样吗？这就是全部了吗？”菲奥娜看向俞洛澄的表情逐渐变得意味深长，“听上去倒完全是公事公办……可是现在你对那小子的关注已经超出以往，我认识了你这么多年，可从没见过你像这样关注某个人——你能说你完全没有私心吗？”
俞洛澄整理猎卡的手停住了，几秒钟后，她慢慢直起身，不避不让地直视着曾经的师长。
“在这一点上说谎话没有什么用，所以我不会欺骗你们。”她微微一笑，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张黑红色卡片放进口袋里，“所以我的回答是——是的，我有私心。”
菲奥娜因为这句私心而皱起眉头，兰珀关注的却是其他方面——她看着俞洛澄将那张卡片塞进口袋：“你带了什么？”
“哦这个嘛……”俞洛澄摸了摸口袋，却并没有把卡片掏出来的打算，“我有预感，既然这次是要直捣猫头鹰法庭的老巢，那么我势必要做更多的准备——也就是说，必要时我可能会‘有点过头’。”
说完这句话，她没再给菲奥娜和兰珀提出任何疑问的机会，转身走出了房间。
兰珀和菲奥娜面面相觑，彼此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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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少爷，我假定您还记得您曾经答应过我，会尽可能避开那些显然对您的膝盖有害的地方？”
耳机里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或许只有蝙蝠侠这样太过了解他的才能听出平静之下隐含怒气的担忧，然而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黑暗骑士这次显然并不打算把老管家的警告放在心上。
然而这次老管家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毕竟即使是对于长时间只身犯险的蝙蝠侠来说，现下所处的环境也足以提高警惕——他正行走在哥谭市幽暗的下水道里，脚下是湿冷粗糙的泥土，头顶垂落着滑腻的苔藓类植物，汹涌污浊的水流在距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咆哮穿行。
这里应该是哥谭市最肮脏最深不可测的地方之一，充斥着似假非真的都市传说和见不得天日的勾当。但蝙蝠侠行走在这里时，与他行走在地上世界那些高贵华美的宴会里也没什么两样。
“别着急阿尔弗雷德。”蝙蝠侠擎着冷光照明灯，一边踏过一小片污泥一边用手指在墙壁上摸索着，手指一点点擦过潮湿的砖石缝隙，“你看，如果不是深入这些地方，我怎么可能知道——”
他取出蝙蝠镖，在墙壁上刻下一道痕迹。金属刮擦砖石的声音惊扰了这里的原住民，细微的吱喳声响起，一小群老鼠穿过破损的墙洞。
“——我的城市并不真正属于我？”蝙蝠侠甩掉蝙蝠镖上的泥泞，“见鬼——不好意思，阿尔弗雷德，不是在说你。顺便，我想问一句，您有将我的曾曾祖父入土为安吗？”
“我已经将艾伦·韦恩老爷的尸骨葬入韦恩家族的墓地了。”说起这个，阿尔弗雷德的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感慨，“真是难以相信，百余年前艾伦老爷失踪后，家族中人几乎一致认为不可能载寻回他的尸骨，没想到竟让您找到了——只是太晚了些。”
“我想这很难称得上晚——毕竟那些家伙原本是并不打算让我们找到他的，无论过去多久。”蝙蝠侠蹭了蹭手指，指尖浮着一层黢黑的油泥，看上去像是柴油和污泥的混合体，“曾曾祖父曾主持建造哥谭市当时最高大的几栋建筑，以及遍布整座城市的下水道，然而最后他的尸骨也是在下水道里被发现的——我不确定这算不算某种褒奖。”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少爷？”
“即使不是，也有人想让这成为一种褒奖——曾为这座城市呕心沥血的人，最终死在这座城市最肮脏的血液里。”蝙蝠侠抬起头，一溜几乎垂到眼前的青苔被他拂开，他再一次停下，在手边的砖壁上留下一道特殊的凹痕，“不过他并非是死于溺水——你还记得那些骨头上留下的凹痕吗？”
“那些凹痕？”耳机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是的，那应该是刀剑一类的利器所造成的，总共五十一处，确实触目惊心。”
“结合时间和凹陷程度来推断，我猜测凶器应当是长度在40厘米至60厘米，介乎于长剑和匕首之间的短兵器。凶手也绝非等闲之辈，使用的可能是日本刀术和欧洲梅耶剑术的混杂。而不巧的是，就在不久前，我还见到过类似的兵器，以及类似的刀术。”蝙蝠侠发出一声毫无温度的低笑，“猜猜看是在哪儿？”
耳机里一时静默，几秒钟后才传出阿尔弗雷德低低的吸气声：“难道……天呐……”
“是的，毫无疑问艾伦的死和猫头鹰法庭脱不开干系……”蝙蝠侠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蹲下身，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少爷，有什么发现吗？”
“阿尔弗雷德，你还记得我们从艾伦尸骨上发现的那种深褐色的油污吗？”蝙蝠侠凝视着眼前地砖上一片暗色的污渍，那片暗褐色的痕迹似乎已经存在于此很久了，几近渗透地砖浮层，惨白灯光下隐隐约约反射出一点油润的光亮，“我记得……那应该是桐油？”
“是的，韦恩少爷。”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蝙蝠侠伸出一只手，小心地碰了碰那片油渍，“下水道里不可能出现桐油，但这里却出现了……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些桐油里还提取出了石灰石的粉末，但下水道的主要构建材料是花岗岩。”
“……您是说，艾伦老爷身上出现了下水道里不该出现的东西？”阿尔弗雷德反应很快，“难道艾伦老爷并不是……”
“只是猜测而已，但可能性很大。”蝙蝠侠重新站起身，四下打量周围，“曾曾祖父尸骨上出现的那些东西，本不是下水道应该出现的，然而现在却在下水道里发现了类似的东西……毫无疑问是猫头鹰法庭杀了他，然后又将他丢在这里，即使偶然被发现，也可以伪装成是不小心溺毙于下水道……可是为什么？”
艾伦·韦恩问什么会被猫头鹰法庭盯上？他是否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那些充满了梦呓一样疯癫语言的手稿，是否能够揭示他被杀的真相？
他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没有发现，身旁那条一如既往奔腾着的暗河，逐渐浮现出一些怪谲的波纹。
“无论如何，我想我需要回去重新阅读一下那份手稿。”蝙蝠侠抬起头，探照灯扫过墙壁照向水流，“结合那首童谣，或许能发现一些之前没能发现的……”
【当心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
“哗——”
突如其来的巨大破水声敲断了他的思维，蝙蝠侠猛地转身，庞大的黑影如遮天蔽日的猛禽一般向他袭来。
【暗处窥望哥谭市，藏于矮墙阁楼间。】
身着黑衣的利爪出手快如闪电，肩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容不得多想，蝙蝠侠迅速后撤，同时用力扭住利爪袭击自己后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
【居于家中他同在，卧及床间他亦存。】
然而利爪看起来并不以袭击为目的。擒获蝙蝠侠后，他整个身子向后倒去，失去了先机，蝙蝠侠根本无法从对方的禁锢中脱出身来，被迫一同跌入冰冷肮脏的湍流中。
【万莫提及他名号，利爪将你头来寻。】
哥谭市，车辆碾过沥青路面，人群在街道上来来往往，做着自己的事情。
没有人会知道，六尺之下，一条在他们脚下奔涌了上百年的河流，此刻正迎来前所未有的激烈情境——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甚至溅湿了地下通道的顶部。
很快，水流恢复了原本流动的态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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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六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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