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弹的具体位置？”布鲁斯又问了一遍。
触手这才反应过来，它将自己的朝向转到窗户那边，触手微微转动，表达出某种疑惑的情绪。
它像是无法描述具体的位置。
“我的视角跟你们人类不太一样。”触手将自己怼在布鲁斯的皮肤上磨蹭着书写：“我看不清具体的位置。”
对哥谭来说，轨道就像是人类的血管，而城中某处挂了颗炸弹对于哥谭来说，就像是皮肤上多了一粒灰尘，哪怕是挂在了血管上呢，也依然是难以发现的细微变化。
人对于自己的身体也总有无法触及的位置，何况城市那么复杂。
当然，如果非要去看，他还是有办法的，只是他不想那么做，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布鲁斯没有动。
触手略微犹豫，写下：“之后就只能交给蝙蝠侠了”。
布鲁斯正被触手蹭的脖子发痒，忍不住抓着触手推到一边，点了点他让他安分，同时安慰道：“当然，他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然后，布鲁斯就翘班了。
因为蝙蝠侠要上班。
斯兰德：……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这个人类非常的奇怪。
难道是被自己的能力影响，出现精神问题了……？
斯兰德从韦恩塔的顶端，以接近人类的视角看出去，极少在大白天出没的哥谭鬼影默默看着一只蝙蝠骑着摩托在日光下横行，在空中轨道上疾驰。
沿着轨道一路排查，蝙蝠侠没用多少时间就找到了炸弹，几乎是同时，对面冲来轨道电车，车上的人看到了日光下的蝙蝠怪物，发出尖叫。
蝙蝠侠淡定的很，就直接跳下。
他用绳枪将自己牢牢固定在轨道下方，完全不影响轨道上方的车辆行驶。
就连那辆蝙蝠摩托也从前端射出了绳枪，也将自己掉在半空中。
对人类的性格迟钝如哥谭，此时也渐渐注意到了双方的性格差别极大。
穿着蝙蝠侠制服的时候，布鲁斯·韦恩看起来确实不太像布鲁斯·韦恩，至少不是那个布鲁斯·韦恩，他看起来像是另一个人，另一个？布鲁斯·韦恩？
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的斯兰德开始在深夜潜入人类的图书馆中，立在无人的角落里，翻开一本本心理学的书。
人类是怎么称呼这个的？
哦，精神分裂。
……
…………
阿卡姆的翻修是个巨型工程，岛屿上交通不便，愣是拖了一个月才敲定下来。
也幸好是这样，卢修斯要死要活的赶工，总算是赶在工程建设开始前将新的一批监控设备送到蝙蝠侠的手上。
开工的当天，布鲁斯·韦恩去做发言。
韦恩的其他上层要求：“你在哥谭的公共视线里失踪了一个多月，这次要好好表现，好吗？”
一直在扮猪吃老虎的布鲁斯并未抗议，他直径走上台，发言，视线扫视台下，表面上在公式化的背稿，内心里布鲁斯却在核对每一个人。
GCPD的每个警察，底下拿着话筒的每个记者，还有那些围观的富豪和群众，还真被他在人群了找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家伙。
布鲁斯看对方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明明这几天他把哥谭所有的上层和高危人士以及其亲朋好友的脸都重新背了一遍？
到了问答环节的时候，布鲁斯借口休息，换了公司的其他人上台演讲，他走到台后，来到阿福身边。
“我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说着，布鲁斯将那两人的位置指了出来。
男性青少年，看起来很年轻，最多也就15岁左右，手上牵着个大概8岁左右的小女孩，应该不是什么危险人物，布鲁斯只是觉得眼熟。
“……”阿福叹气：“那是戈登局长的女儿和儿子，前几年戈登局长离婚后孩子跟着他的前妻离开了哥谭。”
“芭芭拉出生的时候您不在哥谭，可小詹姆斯您总该还记得吧？小詹姆斯小的时候总是被同学欺负，您路过看到了，还帮助过他。”
布鲁斯：“……记得。”个鬼。
反正阿福是完全没在信的，并且对布鲁斯投去谴责的目光。布鲁斯也移开了目光。
不过话说到这里，布鲁斯也想起来了不少事情，比如小詹姆斯这个倒霉孩子。
因为戈登并不算是个识相的警察，也不是真正的本地人，而是调动来的哥谭警局，毫无背景，又不配合哥谭的**规则，这不仅让戈登在事业上备受压力，随时面对生命危险，对于戈登的家人来说，日子也不好过。
小詹姆斯在学校被同学针对，很难说这其中没有侧面报复戈登的意思。
只是为什么又回来了？
阿福：“戈登局长的前妻于半年前去世，只是因为戈登局长本身的一些行为习惯，不着家、烟瘾、酗酒等等，直到最近两名孩子的抚养权才回到戈登局长身上，估计也就是这几天，正好是他们搬回哥谭的日子。”
“……哥谭不适合养孩子。”
“是的，我以亲身经历向戈登做出劝阻，可惜收效甚微。”
“亲身经历”本身的布鲁斯：……
“阿福，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喜欢怼我？”他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
“您太敏感了，少爷。”阿福，微笑。
阿福对他做蝙蝠侠的这件事情本身一直持有很大的意见，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老管家最后选择了支持他的小少爷。
而布鲁斯也对此心知肚明。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哥谭的大街小巷里难得没有犯罪发生的时候，蝙蝠侠也会站在哥谭钟塔的顶端，一边观察着这个城市，一边思考自己如今在做的事情是否值得。
——没有答案。
他只是确定这是他要走的路，然后一路走了下去。
小詹姆斯的性格十分自闭，也不喜欢带着妹妹，大部分时候只是低着头，默不吭声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相比之下芭芭拉是个十分活泼的女孩。
她围着布鲁斯转了一圈。
“所以，你就是哥谭的王子殿下吗？”
“……我想是的？”
和小女孩聊这种话题还是挺羞耻的，毕竟大部分人叫布鲁斯“小王子”的时候其实是在说他金絮其外败絮其中，而当芭芭拉这么称呼的时候，似乎真的是在称呼他为“王子”。
布鲁斯选择转移话题，问：“想吃冰淇淋么？我让阿福给你买冰淇淋好不好？”
布鲁斯完全不会哄小孩，值得庆幸的是芭芭拉一直都是很好哄的那种小孩，草莓冰淇淋就足以让她保持安静很长一段时间。
忙碌完毕的戈登在远处对他们招手，喊：“该走了，我有些不好的消息，我们最好是现在就离开……”
他话音还未落，人群外侧爆发出尖叫声，大量的绿烟冲天而起。
恐惧毒气？
一个人骑着摩托冲进了人群，他脸上扎着麻袋，尖笑着大叫，满身不断溢出绿色毒气，直直的朝着布鲁斯这边撞过来。
在冲击范围内不仅有布鲁斯自己，还有两个小孩和阿福。
布鲁斯顾不上演戏了，立刻做出反应一手抱起芭芭拉塞到阿福怀里，自己则抓住体重更大的小詹姆斯，迅速往一边扑了出去。
大不了就说运气好吧。
“总是大难不死的小王子”这种标签，贴上了也没什么坏处。
布鲁斯一下跃出了数米远，他打了个滚卸掉力量，然后将小詹姆斯松开。
“没事？”
小詹姆斯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看着那片绿烟。
不等布鲁斯想好怎么解释刚才自己的行动力和速度，那辆摩托就因为冲击而爆炸了，瞬间火光卷着大量的绿烟，席卷了整个会场。
到处都是咳嗽声，很快又被连串的惊叫覆盖。
明明是大白天，却有乌云席卷而来，仔细看过去却是成群的蝙蝠。
布鲁斯被眩晕击倒，他想站起来，却只能躺在地上，看着天空。
视线偏转，身边一只蝙蝠人似的怪物同样躺着，不知死活，眼神呆滞的看着他，但布鲁斯明明记得在这个位置的应该是小詹姆斯。
恐惧毒气。
解药没有达到免疫效果，二次接触依然会导致感染。
他强迫自己克服心脏处几乎停跳的错觉，撑着身体站起来，在一片血红和漆黑交织出的暴力世界里，布鲁斯看到正在互相殴打伤害彼此的人们。
以及在人群的末端，静静站着的家伙。
“你们人类，弄得可真够吵闹。”
“Slender……”这次，布鲁斯立刻认出了对方。
他渐渐地记住了这个家伙。
蝙蝠环绕着斯兰德，那些吱嘎叫声，冲击着布鲁斯的大脑，他几乎站不稳，勉强走了两步便跌倒在地。
这个怪物带来的压迫感超过了毒气对布鲁斯的影响。
真切的恐惧。
一切都在震荡，脚下虚无的恐惧。
没有任何希望可言，再没有出路可以走。
他将被审判。
没有自我，没有选择。
绝不是人类制作的复制品能带来的精神压迫，而是来自深渊里无法描绘的注视，是蠕动堆叠在一起的畸形之物。
布鲁斯从咬紧的齿缝里挤出一声闷在喉腔里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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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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