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旺仔

“叫什么名字?”

“苏悠。”苏悠举手,又指了指旁边的人,“老师,她叫迟冉。

黎歌看向这边,点了点头:“嗯,那我再强调一点,上我的课不允许做其他科的作业,被发现一次就把上课内容抄五遍。”

迟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死倔脾气不允许她抬头。她仍旧刷英语题,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迟冉同学,你作为课代表应该做好带头作用的。”黎歌轻飘飘一句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苏悠赶紧从底下扯了扯迟冉的衣角,示意她收下去。

是在告知,而不是商量。迟冉又想起了刚进教室那个冰冷的眼神,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很讨厌别人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小冉,我们是不是被盯上了?”苏悠有点犹豫地碰了碰旁边人的手臂。

迟冉低下头,却没在继续做题,“不知道。”

第一节课并没有讲新课,黎歌发了一套试题作为开学摸底考。

她的高跟鞋碰撞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迟冉逼着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试题上,但越是刻意越是无济于事。

下课铃打响,黎歌走回讲台上:“麻烦我的两位课代表,帮我把试卷收到205办公室,谢谢。”

有大胆一点的男生,上前搭讪:“老师,你真好看!”

黎歌不讲课的时候声音都不大,她轻轻笑了笑:“但也还是会布置作业的啊。”

她这一笑底下可就炸了锅:

“天呐,笑起来太好看了!”

“我们班有福气,一个化学老师都已经够帅的,现在又来个美女,呜呜呜,上辈子拯救银河系!”

……

“老师,不上课的时候我们聊天嘛?”江昊这个显眼包自然是不会在座位上坐以待毙,站在椅子上比心。

黎歌抬起头看他,“可以听,但我不会帮你解决感情问题。”

又是一阵喧哗。

“小冉,你今天帮我收一下卷子,数学老师让我去一趟办公室。”苏悠急着拿走桌上的习题,往办公室跑,迟冉一看这架势一定是苏悠又被老王发现作业漏洞了。

她认命般挥了挥手,把试卷收齐往205走。这个时候是饭点,大部队都是清一色奔向食堂,只有她逆着人群往反方向走。

走到205前,门是虚掩着的,像是为她刻意留了一道门缝。她用没抱试卷那只手去敲门,“报告。”

“请进。”一道清冷的女声。

黎歌的座位靠窗,不像对面的老师桌上摆满了绿植,相反则是干净的出奇。除了教辅和备课本,就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个盛满水的玻璃杯。

“另外一个课代表呢?”

迟冉如实回答:“被老王叫走了。”

“数学老师?”

“嗯”。

办公室又安静下来。

迟冉站在办公桌旁,一声不吭地看着黎歌清点卷子。她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因为太瘦的缘故青筋凸起得明显。

“现在这个点食堂人很多,今天麻烦你了。”黎歌似乎只在课堂上才会有那种严肃,课下虽说依旧清冷可是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人情味。

迟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点点头:“谢谢老师的关心,我……我其实也不是很爱吃饭……”

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她忽然很恨自己的嘴笨,第一回合就输给了黎歌。

黎歌忍不住笑了,这个小孩真有意思。她其实看出来在课堂上迟冉的不乐意,看样子是个挺有个性的女生呢。明明在写试卷的时候还在偷吃鸭脖,一看就是个吃货的小孩却说自己不爱吃饭。

她也不揭穿她,从抽屉里拿出一罐旺仔牛奶:“那喝杯牛奶吧。”

迟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她一时间脑子乱糟糟的。明明十分钟前还是不情不愿甚至有点恼的情绪,现在怎么就被一瓶牛奶就浇灭了。

真没出息。

“你你你,背着我吃好吃的!”苏悠在经历一番说教后,本是灰头土脸的进来,看见迟冉桌上的旺仔牛奶后精神起来。

两人是发小,从幼儿园起就是同班同学,初中是同校不同班,现在兜兜转转又在一起。

她们都是不折不扣的美食爱好者,买两包不同味道的薯片一起分享,还神经质的点评一番。

“什么嘛,这是黎老师给的。”迟冉一把抱过牛奶,生怕被抢走了似的,对于吃的她绝不让步。

苏悠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那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什么,你说谁给你的?”

“黎老师啊。”

苏悠扯了一张纸巾作惋惜状:“呜呜呜,早知道我就先去黎老师办公室了……”

“什么啊,你们在说什么?”真是哪里都有江昊这个显眼包,一听见动静就跳出来问个没完。

苏悠指了指迟冉怀里的旺仔,故意想刺激一下江昊:“怎么,你去扫办公室黎老师都没给你奖励旺仔吗?”

江昊果然中招,一下子就眼红起来:“啊,凭什么你有我没有,这是为什么呜呜呜呜……”

“这就是传说中的偏爱嘛。”苏悠叹了口气,她还记得英语老师第一眼见到迟冉就喜欢得不得了,再一看迟冉的英语成绩更是宝贝的不行,若不是迟冉自己不愿意,英语课代表准是她的。“我们家小冉谁不喜欢啊。”

本是一句普通不过的话,迟冉却是如梦初醒,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因为一杯牛奶就忘了黎歌对她最开始的态度。还有,自己也没说愿意当语文课代表啊……

她心里本就烦躁,被吵的脑仁疼,将怀里的牛奶朝后扔:“拿去吧,不就是一杯牛奶嘛吵什么……”

江昊乐不可支,连说几句“谢谢”,把牛奶放在桌角供着,他才舍不得喝。

而那时的迟冉自己也还没察觉,并不是因为吃的而护食,而是因为那罐牛奶是黎歌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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