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没关房门,迟冉还是习惯性敲了三下,得到允许之后才进去。
“怎么了?”黎歌回头,以为是她伤口的问题。
“呃……黎老师,我想先睡觉了。”迟冉不好意思地低头,“我想去洗澡,但是没有睡衣。”
黎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来走到衣柜前,翻找着什么。
“你穿这件吧,这是我上学那会儿穿的t恤,你应该能穿。”
黎歌比她高,她穿上去正好挡住屁股。
她晃了晃手中的衣服,“那我先去洗漱了。”
黎歌还有工作要忙,就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浴室的水流开始变小,什么时候客厅里没了动静。
等她关上电脑走出门,才发现那小孩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的睡姿很难看,但可能也是真的困了,一只脚还搭在地上,身上盖着她白天让苏悠给她的毯子。
黎歌轻声把灯关上,又把她往沙发里挪了挪,这个沙发足够睡下一个人,也足够软,黎歌也只好先不惊醒她。
她把她翻了个身,避免伤口不被碰到,才重新给她盖了床更大的毯子。
迟冉也只在黎歌这里住了一天,她不想麻烦黎歌,第二个也是因为迟正回来了。
她还是那个迟冉,尽可能忽视那些不尽人意的事情,在外人面前阳光明媚的她。
离第一次月考越来越近,黎歌在班上的时间待的时间越来越多。迟冉发现自己在语文上花的时间越来越多,几次随堂测试也都答的不错。
她总是习惯拿到试卷的第一时间翻到最后一页,因为在最下方永远会有黎歌给她写的评语。
有些时候是一行字,有时是几个字,有的时候是一个简单的表情。
苏悠也常说黎歌对她很好,她自己也感受得到,黎歌是真的希望她能成为更好的那个人。
不需要黎歌对她说什么寄语,从那些课堂上赞许的眼神,她就能够明白。
她以前从来不会因为学习而上心,准确的来说,没有什么她上心的事情,因为家里足够富裕。
可,她居然也开始在夜晚加班,多学习一会儿,话剧排练准时参加,这或许都是为了让黎歌看得到。
自己在乎黎歌吗?
一定是在乎的。
第一次月考出成绩那天,三班的同学也并没有表现的多紧张,该上课的上课,该参加兴趣班的参加,没有什么不一样。
只有迟冉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想知道,这段时间努力到底有没有回报。
“苏悠,你待会儿要去语文组抱书吧。”迟冉支着头,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对啊,怎么了,你要帮我吗?”苏悠好笑道。
迟冉坐直了身子,小声说:“你如果要去,你帮我偷偷看看语文成绩呗”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语文成绩了,不应该先问英语成绩吗?”苏悠用手附着在她的额头上,一脸惊愕。
江昊在后面打趣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迟冉这段时间,刷英语题的时间屈指可数,那是排练话剧休息之余都在背诵语文啊。”
迟冉白了他一眼:“好像你多了解我似的。”
她还是很紧张,所以一直盯着后门,她在等苏悠的消息。
什么科目都可以考砸,语文不行,她才不想辜负黎歌。
快要临近上课的时候苏悠才回来,把书本放在讲台上,马上跑下来。
“怎么样?”
“我说小冉,你是不是偷偷报了什么语文补习班啊,我记得你以前语文可差了,你知道你这次考了多少分吗?”苏悠当时看见迟冉那134的成绩都呆了,以前她总是说语文是个中国人都能学,所以从来不听语文课,现在高中居然这么拼。
迟冉抓着她的衣袖,问:“多少分?”
苏悠觉得自己比她还要开心,握着她的手晃:“你134啊,年级第二!”
迟冉心里一喜,自己还头一回上100,居然还高出预期这么多分。
可,第二也太难听了,为什么不是第一,第一又是谁?!
江昊凑过来:“什么,小冉考了多少分?”
“134,去你的,凑什么热闹!”迟冉用手抵住江昊伸过来的头,还是难掩内心的欢喜。
这下,可以有软糖吃了吗?
黎歌走进教室,全班都发出低呼。
“太好看了吧!”
“卧槽,我女神!”
“有谁来告诉我,为什么黎老师穿旗袍会这么好看?!”
……
黎歌今天穿了一身香槟色旗袍,头发搭在肩上,比起昔日的冷艳,多了几分女性的温柔和柔弱。
高跟鞋碰撞在地上的声音,一声一声敲击着吃迟冉的心脏。
太美。
“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我就说一说语文这一个科目。”黎歌拿起桌上放的成绩单,大致扫了一眼后接着说,“我们班平均分高出二班不少,这段时间也确实辛苦大家。”
本来就落下一周的语文课,就要花更多时间去补课,作业量大,却无人有怨言。
“老师,那是您教的好啊。”有人接嘴。
“是啊。黎老师,我一个语文小白,比入学那会儿高了二十分呢!”江昊看见桌上发下来的试卷,也是相当激动。
黎歌勾了勾唇角,继续说:“这次考试,年级第一年级第二都在我们班。”
全班安静下来,迟冉都不敢呼吸。
“第一名是蔡轩博,第二名是迟冉。”黎歌说着,视线定格在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脸上,这小孩怎么感觉不太开心啊。“迟冉同学的作文是全班最高分,到时候下来班长贴在墙上大家可以读一读。”
所有人都在为迟冉开心,迟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蔡轩博,她下次一定要超过她。
“老师,我想知道我考了多少分。”蔡轩博举手,当着全班的面问道。
周正溪差点没把桌子掀了:“真想一拳打在他鼻子上。”
江昊也生气,“我能接受所有人是第一,就是不能是他。”
“小冉,下次一定要超过他。”苏悠也觉得心里有一口气。
没有人喜欢蔡轩博,其余的人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给。
黎歌照着单子上的分数念,语气平常:“136。”
就两分之差,迟冉翻了翻自己的卷子,要是多选题不错就好了。
“你抱书过去吗?”苏悠询问。
“好。”
迟冉抱书到办公室的时候,见黎歌办公桌上多了一大束玫瑰,她皱起眉头。
男朋友送的吗?
想到这里,迟冉忍不住将这束花跟黎歌今天绝美的妆容联想到一起。
她忽然心里闷闷的。
“怎么是你,黎老师呢?”刘澈从门口进来,本来还神采奕奕的表情一下子有点难看。
迟冉放下书:“我是来放书的。”
她放好后又抬起头:“你找黎老师有事吗?”
刘澈努努嘴,示意她去看桌上摆放的鲜花:“我看你跟黎老师关系挺好的,告诉你也无妨,我追她呢,不明显吗?”
迟冉想冷笑,她忍住了。
有时候觉得,刘澈和蔡轩博是一类人,第一眼看着就喜欢不上。许多女生还因为刘澈的颜值而仰慕,后来知道他上班站在厕所里抽烟的事情后,也都对他这个人印象大打折扣。
黎歌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跟迎面而来的迟冉撞了个正着。
“老师……”
“你……”
迟冉没再说下去,自己待在这里自己才像个小丑。她与黎歌擦身而过,没有回头。
刘澈对她说黎歌并不排斥他。
黎歌进办公室就看见桌上的鲜花和立在办公桌前的刘澈。
她皱起眉头:“你这是在干什么?”
刘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送你的呗,女生好像都很喜欢花。”
黎歌冷脸:“在学校影响不好你知不知道。”
刘澈才不怕她冷言冷语,他就怕黎歌什么反应都不给他。他追黎歌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在少数,仗着自己老丈人是教育局前领导,出格一点也无所谓。
“你答应我今天晚上跟我吃饭啊。”刘澈得寸进尺,“不然,别怪我弄的沸沸扬扬。”
“我不介意去你班上等你。”
黎歌指着桌上的花:“拿走。”
刘澈见她脸色难看,识相地抱在怀里,拉开门,嘱咐道:“晚上下班,我等你一起吃饭!”
黎歌揉着太阳穴,脑袋疼的厉害。
下午要求全校老师去参加省上的一个竞赛颁奖会,校长为了撑面子特意选了几个长得好看的年轻老师去。
不然,黎歌是不会穿这种不方便的衣服的。
她换了身衣服,她准备和刘澈说清楚。
那顿饭刘澈选在城北的一家餐厅,烛光晚餐,明明应该是热恋期的小情侣去的地方,却是一个男的一脸傻笑地盯着另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
黎歌不会多给他一点情绪。
本就是情绪很淡的人,何必为一个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人有波澜。
他不配。
一顿饭如同嚼蜡。
“黎歌,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刘澈抿了口红酒,一脸肯定。“我这条件没得说。”
黎歌冷声道:“刘澈,你知道我们没可能。”
“如果你再这样,我不会给你面子。”
黎歌放下刀叉,找服务员结账,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
她今天真是烦躁的不行,母亲打电话让她回去,给她安排了相亲,第二个就是迟冉下午的态度,自己又把这小孩怎么了吗?第三个就是刘澈。
她是开车来的,现在开回去需要半小时。
降下车窗,风迫不及待地从外面钻进,把她的头发吹向脑后,那种清爽的感觉席卷全身。
这种时候才最让人舒服。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晚居然会遇见迟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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