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忽忽数月,转眼已过两年。
时下夏四月,微风和煦。
这日,顾影到了汝州城。她在外一切从简,一身粗布麻衣,头带斗笠,单肩背着包裹。
为了方便,扮成男子装束,加之这两年又长了个,比之一般男子要高上半头,她的身高不算很高,只是时下的男子普遍不高,因此倒无人怀疑她的性别。
顾影去了汝州城的暗庄,并没得到有关于白词的消息,便取回自己的马,摘下斗笠,牵着马出了城。
这两年来,她踏遍数十州每一处暗庄,花钱收集有关那封信中女子的消息,却遍寻不获。
她越想找,越找不到。无数次希望升起又落空,幸好她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不然真会抓狂。
她盯着天上白云,忽想到一事,暗道:“我一直在城里人多的地方找,万一白词家是在村镇呢,岂不是错过了。可爹爹留了三千两,十八年前的钱与当下不能比,白家再怎么说,不会过得太差罢……”
到最后,顾影越来越不自信,不过这次却给了她新的想法。
顾影跃身上马,策马行了几十里。
及至下午申时,腹有饥饿之意,瞧见一旁有个脚店,下马在脚店歇息。要了壶清茶和几碟小菜,慢斯条理地吃着。
脚店人不多,只有过往行人,听口音,应是各地之人均有。顾影坐在靠窗位置,吃个七分饱放下筷,喝了口茶。目光随意一瞄,瞧见前面墙上贴了一排纸,新纸盖了一半旧纸。她目力强,一下便瞧见了另半旧纸上的一个白字。
她叫来小厮,笑着问道:“那墙上贴的是什么?”
那小厮道:“哦,那是孙员外孙女的猫找不到了,贴的文书,这位客官你可是瞧见过,孙员外大手笔!出银一百两呢。”
顾影起身上前,揭去上面的文书,里面那张旧文书全貌显露出来,白词的名字赫然入目。她心中一震,疾速看向小厮,问道:“你可知她家在哪?”
小厮莫名其妙地盯着顾影,暗道:“这人好生奇怪,放着孙员外的大钱不看,却看一个冲喜的晦气事,莫不是脑子有病吧?”
顾影拿出一锭银子放桌上,笑着看向小厮。
小厮瞧见银子,顿时喜不自胜,忙用手摁住银子,脸上堆满笑:“多谢客官!这白词啊,是白家村白三郎的女儿,人挺好,长得也好看,又聪明,就是命不太好,自小体弱。后来一个大师途径此地,说此女活不过十八岁,除非能找到命格特殊之人冲喜。你说冲喜又并非什么多光荣的事儿,怎会有人来呢,这不是说笑吗。她爹娘月月来贴文书,嗐,没人去啊,这小娘子真可怜……”
他想着自己得多说些话,才能对得起这锭银子,便一股脑的将自己所知内容全部告知,又怕太少,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虽然他从未见过白词,不过瞧这客人样子,白词对此人应是很重要,便全部说的正面词汇。
顾影在听到白词需要冲喜时一顿,心道:“怎么白词也需要冲喜,是从何时开始的,难不成是因为我她才需要冲喜?”她又听了一会儿,未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有些不悦,道:“少说废话,白家村怎么走。”
小厮一顿,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方才还一脸善良微笑……他怕惹恼客人,钱会给要走,立即将路线告知,他所知也不多,不过这时却不能说。
***
顾影得知白家村距此八十五里,普通马儿的速度八十五里约莫须一个时辰,她的马儿是快马,半个时辰便能抵达。
依着小厮指的路线,顾影行了片刻,见到一片山。此时夕阳西下,怪鸟声不断,偶有兽类穿行。马儿也许是害怕,几乎是拼尽全力在奔跑。顾影抓紧马绳,感受晚间的风吹在面上。
过不多时,又经过一条河。晚霞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说不出的静谧映彩。若是往常,她可能会驻足欣赏,只可惜,如今她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做,便瞧了一眼,径直骑行。
又行了数里,四处有了人烟,顾影一面问人,一面赶路,终是在天彻底黑之前到了白家村。她将马绳解开,马儿一得自由,便撒欢似的飞奔出去。
顾影看向村口,见村口有三两妇人在闲聊,想着正好可以问一下白词家的位置。谁知还未待她开口,甲妇人见到顾影,主动开口:“这位小官人瞧着眼生,不是我们村的吧?”
顾影礼貌地露了一个笑,道:“我是来给白词冲喜的。”
丙妇人听罢,脸色大变,叫道:“白家那个痨病鬼?小官人,你可不要是一时头脑发热,到时候沾了晦气,后悔都来不及了。”
顾影一怔,白词得痨病了?
乙妇人附和道:“对啊,这可影响仕途呢。”
甲妇人道:“我见小官人长得一表人才,虽说白词外貌在我们村挺有名气,但小官人可不能光靠着白词那张脸就做决定啊。”
顾影想笑,她都还没见过白词长何模样,这些人可真会脑补。她本不想多言,毕竟这些与她无甚干系,可眼下,倒是真有点好奇她们还能说什么话。遂一脸认真问道:“娘子,你说这话,可有凭据吗?”
甲妇人家离白词家不远,只有三户的距离。可白词她们村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白词小时便长得粉雕玉琢,可惜不爱说话,她家大郎从小就喜欢白词。
白词十三岁那年,她为家中大郎向白家提亲,被白词拒绝了。此后两家的关系极差,大朗埋怨她办事不行,她也气白词心气儿高。
后来白词得了重疾,吃什么药都没用,白家四处求医,郎中都说治不了,她心里别提多高兴。
可惜得重疾一月,一个老和尚路过此地,说需要寻八字相合之人在一起,方可保一生平安。
说白了不就是冲喜吗,白三郎与钱六娘倒还真信,开始四处寻八字相合之人。没想到还真有傻大个来。
她苦口婆心:“自然有凭据,白家小娘子是白家村出名的貌美如花,可惜性子太凉薄。一般娶媳妇都是娶个能嘘寒问暖的,这娶媳妇娶个性子冷的,多遭罪啊。何况那小娘子又重病不治,估计没多少时日了。小官人你可要想清楚。”
乙妇人附和道:“对,那白词应是有什么邪祟沾身,小官人你这样的样貌,定是个有福气的。日后读书考取功名,是大好的锦绣人生,可别让白词把你的福气给夺走了,得不偿失。”
听到最后,顾影有些生气,她与白词虽说从未见面,可也数年前给她冲过喜。据这妇人所言,此女定是过得极苦,她竟莫名有些心疼。为了掩饰这突如其来的情绪,顾影轻轻笑起来。
她本就样貌生得好,只是浅浅一笑,也能让几个妇人看呆了。谁知顾影说的话,却令她们气得跳脚。
“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家。”
丙妇人不解其意,看向自己好友问道:“什么意思?”
甲乙妇人没好气道:“说我们没福气!”
甲妇人道:“白三郎为了白词这事,都被他娘给逐出白家了,大房子都住不了,只能住一个小房子,我看究竟是谁没福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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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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