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养伤

上了马车,江淮便不再用内力压制自己的伤势,那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浸染了封凝的手。她捂住江淮的伤口,让他平稳的靠在自己怀里,江淮身上的龙涎香已经被血腥的气息盖住。

“殿下,今日是妾身的错。”

江淮摇了摇头,虚弱的答道:“你这个女人,好喜欢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封凝眼中噙泪,颤声自责:“妾身太过招摇,才让吕文宣盯上了。日后妾身必将谨言慎行,循规蹈矩……”

听闻此言,江淮一阵剧烈的咳嗽,封凝赶紧拍了拍他的背。江淮似乎是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憋出一句。

“本王说了,不是你的错。他招惹你,错不在你惊艳,错在他不要脸。”

这是封凝第一次从江淮口中,听到这么长的话。她还以为,江淮只会说一个字两个字三个字呢!他这样一个惜字如金的人,居然两次对她说“不是她的错”。

况且,高傲矜贵如他,居然能说出不要脸这三个字。封凝心头有些感动,江淮待她似乎有些不同了。

“别人说你错,你便觉得自己错了。别人若说你该死,你是不是要自刎谢罪?”

封凝心虚的垂着头,大婚那日她是想过的。她没有办法做到像江淮那样洒脱,可以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本王从不说谎,说过会护你周全,便不会袖手旁观。”

江淮因为说话已经流失了太多的力气,封凝清澈的泪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殿下,您别再说话了,还是回王府找大夫疗伤止血要紧。”

江淮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他握着封凝温热的手,紫荆倒没有说错,她家小姐真的是一个小火炉。这双手温软而又细腻,像一块美玉无瑕。

“你给本王哼个调子罢,本王想睡一会儿。”

封凝让江淮躺在自己的双膝上,想了想自己好像有些五音不全。她没有学过什么调子,当初家里是请了乐师来教的。

那乐师可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师傅,从前是专门负责宫廷礼乐的。

长姐一向学得很好,娘也很满意。可到了她这儿,爹便不允了。琴不让她碰,甚至连乐师的面都没见着。当初她一直觉得长姐哼的好听,为此还闹了好一会儿。

现在江淮要听,她显得有些无助。江淮久久没听到声音,睁眼便看见封凝还挂着泪痕的脸。

“你不会唱?”

封凝被江淮问的哑口无言,她没有料到江淮会如此干脆,似乎一点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她留。

“妾身不会。”

江淮皱了皱眉,他暗自琢磨了一会儿,封凝忐忑不安的时候,江淮的声音从自己怀中传来:“妾身难听死了。”

……

封凝张了张嘴,但还没想好自己要说些什么。马车外的风雪有些停了,此刻两个人的声音清晰可见。封凝不知江淮的心思,他为何突然不让自己自称妾身?

难道是因为她不会哼调子,所以嫌弃她想要和离?

“殿下,臣妾……”

“阿凝。”江淮的语气毋庸置疑,封凝点了点头,低声的重复了一遍:“阿凝。”

马车外的随风驾着马车,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有些人表面上冷若冰霜,实则心底里早就被融化了,只是自己还浑然不觉而已。

——

王府里,随风送走了大夫。

大夫看过江淮的伤势,也给开了方子。只是那伤势很深,若江淮自己动手,那包扎好的伤口便会撕裂,故而需要旁人给换药。

封凝想要帮江淮换药,却被江淮给拒绝了。随风给江淮换了几次,封凝想着给江淮送点补药。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听见随风和江淮的对话。

“殿下,疼不疼?”

江淮闷哼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你说呢?”

随风有些手足无措,看着江淮身上的伤咽了咽口水:“王爷,你是知道我的,干粗活我在行。这给人换药,我从来没做过,您怎么不让侧妃娘娘留下。”

江淮挣扎着起身,“她做不好。”

“您也太死鸭子嘴硬了,明明挺认可侧妃娘娘的。再说了侧妃娘娘对您那么温柔……”

随风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却被江淮给逮了个正着。“你说谁是死鸭子?”

眼看着江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随风缩了缩自己的脖子,他好像说错话了。王爷只要是眯眼睛,基本就是生气了。

随风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他害怕殿下一生气,直接把他从窗户踹飞出去,然后牵动伤口。

“我来吧。”

封凝推开了门,门外的风雪此时小了许多,只是她身上还有些寒气。封凝将补药放在桌上,又解下了自己的披风。

里面的荷花袄子藕粉色,倒是赏心悦目。今日封凝化了淡妆,看着像江南三月的春雨,温润柔和。江淮轻咳两声,有些不自然道:“你怎么来了?”

随风偷偷憋笑,他怎么就见不得他家王爷这别扭的样子呢。明明心里想着让人家上药,可嘴上却半分都不饶人。就算主动挽留一下,也不见得就丢了男人的面子。

“来给殿下送药。”

封凝缓缓走到床榻边上,随风早就已经识趣的退出去了,还非常贴心的掩好了门。封凝的目光聚集在江淮的衣裳上,那领口都捂得很严实。

他方才还在上药,见自己进来马上就穿好了,好像她要占什么便宜一样。封凝只觉好笑,初见那日江淮还毫不忌讳的脱衣裳。

如今越来越拘谨,她倒成了话本里霸王硬上弓的坏人了?只是封凝不知,当时江淮已经将她视作一个死人,所以才不在意自己不着寸缕。

现在他逐渐习惯自己的世界,多了一个温声细语,体贴入微的女人,便不能再像那时。

“随风手重,还是让妾……阿凝给殿下上药吧。”

江淮默不作声,封凝便打开了那个小药瓶,取了指甲大小的药膏,均匀的在江淮的伤口上弹开。江淮只觉得伤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酥痒,伤口愈合时大抵也就是这样了。

“疼吗?”

封凝的手指轻柔的擦过那些结痂的伤疤,江淮摇了摇头。封凝又取了些药膏,眼眶有些湿润:“殿下也是血肉之躯,怎么会不疼呢?

江淮闭上眼眸,缓缓问道:“想你爹了?”

她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光,压抑着哽咽的声音道:“殿下见笑了。”

他抬手在封凝的眼睛上抹了两下,动作有点粗鲁,几乎弄疼了封凝的眼睛,但她知道江淮是想为她拭去泪珠,所以她没有躲开。

“哭什么。”江淮叹了一声:“眼睛哭瞎了怎么办?”

……

封凝强颜欢笑,她就知道江淮说不出什么动人的话。她为江淮将纱布缠好,“殿下,你受过那么多伤,难道就不觉得委屈吗。”

江淮慵懒的哼了一声,双唇轻启,道:“委屈什么,委屈跟谁说?”

他从小便没有母妃,虽然皇后领养了他,但却没有拿他当过儿子对待。江淮一直都知道,在皇后的眼里他不过是用来争宠的工具。

所以江陵出生以后,他就更不受宠了。他不知童年是什么,只知道刀剑无眼,死人堆里活着回来,就是万幸了。

委屈,有什么用呢?像他们这样的人,生来便注定了腥风血雨。纵然满腹心事,也只能和伤痛一并咽下。

说出去除了别人取笑你,你什么都得不到。

封凝轻轻拂过江淮背上那些陈年疤痕,道“殿下日后若有委屈,可以同阿凝说。”

江淮挑了挑眉,他怎么感觉封凝是把他当成小孩子了。受了委屈还要告状,他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了一抹微笑。

“殿下,药上好了,我帮您把衣裳穿上吧。”

说罢,封凝便拿起了江淮的里衣,“殿下,再过今日便是春分了,您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可否陪阿凝上街走走。”

这几日快把她闷死了,可她若自己上街,也不太合乎规矩。封凝好想念外面的空气,王府里虽然锦衣玉食,可是少了些人间的烟火气,而且未免冷清了些。

“你想出门?”江淮自己将衣裳整理好,然后抬眸回道:“过两日我要去丞相府,你随我一同去。”

封凝蹙眉,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丞相府便是楚尘的家,她害得楚尘残废毁容,哪有颜面踏入丞相府的门槛呢?

“谁要敢说一个不字,本王打断他的腿。”

似乎是看出了封凝的犹豫,江淮补充了一句。封凝点了点头,有些事情并不是不面对,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她若能打开心结,当然是极好的。就算不能,至少也要当面跟楚尘说声抱歉。

江淮似乎总能轻而易举的看穿她的心事,封凝歪着脑袋想了想,江淮若是个真心喜欢她的夫君,倒也不失为一个良人。

只可惜,他们这桩婚事,只是权力的结果。她与江淮貌合神离,注定不能跟寻常人家那些相公娘子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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