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刺客

“薛管事绝对是恩将仇报!”

陈路明煞有其事地和点雪形容,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薛管事对点雪有好感,要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他。

点雪显然不这么认为,哼哼笑道:“是你活该,干活毛手毛脚的,你当这里是外头随便哪间酒楼嘛,没让你剥层皮下来已经很好了。”

陈路明闻着身上的味儿,觉得嘴巴里的菜色都不想了。

薛管事把他的活一薅再薅,直接降到了最下等的倒夜香。

每日府里工作的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那一个个的,茅房都要通好几回。

本来府里的下人就不愿意干这活,现在有了外来雇工,自然所有事儿都丢到他们头上。

一起干活的还有两个不爱说话的哥们,总是垮着一张脸,嘴巴挂到了下巴,到了工作的时候人就没影。

陈路明严重怀疑,这俩哥们欺负他是新人,逃班也不带他。

已过夜半,点雪打了个哈欠,她是来给陈路明送餐饭的,要不然这个点她早就睡了。

陈路明自开始做这门差事,连往日谈天要好的工友都嫌弃他味大,其他人更是嫌弃让他们错开时间过来吃饭。

每每工作完,饿得前胸贴后背。

丫鬟们比短工长工好些,除了固定住处还有自己的小厨房,不会因为人多嘴多少一口饭。

“唔。”陈路明才咬了一口炖煮的酱炖丸子,整张脸就缩成了干瘪核桃。

点雪一下子慌了:“怎么了,是咬到骨头磕着牙了?别磨蹭,快些吐出来!”

“好咸!”陈路明从不浪费食物,噎着嗓子硬是把这半枚肉丸吞了下去,灌了满满一壶的茶水,“点雪,今儿怎么回事,不是肉咸就是菜里有沙子,这厨子手艺不行,该换了人了。”

“啰嗦,你爱吃不吃!”点雪瞪圆了眼睛,抢过碗筷放进食盒里扭身就走。

“……我还没吃完呢。”陈路明莫名被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晓得她为什么那么容易生气。

摇摇头,陈路明起身推着板车去上工。

他负责的区域是下人和门客所在的后殿,府里多半的人都宿在这里,和九千岁居住的主殿遥相对望。

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夜间起居,陈半夜直等到丑时才开始工作。

拿帕巾从耳后往前,在鼻子前打结,堵着刺鼻的气儿不往他鼻孔里钻。

收薛管事放在门口的恭桶时,陈路明眼珠子都快翻到后脑勺了。

管事。

您得多吃蔬菜少吃肉,火气太旺,终究是对肝不好。

将板车以此推至偏门外的小巷,到点之后会有专人来运送至城外。

劳作一番,本就没吃多少的陈路明肚子又开始唱空城计,反正回家也是饿,还不如去厨房间找点剩菜垫肚子。

陈路明点着一盏灯笼,沿着围墙往里头,十四的月亮也格外圆,银色的月光撒满在屋脊之上。

忽然,他瞧见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是檐鼠吗?

可也没有那么大,大得就好像是只老虎窜了上去。

那老虎陡然直立了起来,只听得一连串的瓦片踩碎的声响,开始在屋顶上狂奔。

陈路明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个人!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宦官府邸做贼……

旁的不说,这地方是选的好。

有山有水,有花有草,一株叫不出名字的枯树,动辄数百两。

陈路明发誓,他没有心思不正,实在是季明川这等贪赃枉法的宦官,定是金砖砌墙、白银铺床,他也想劫富济贫为社会做出一份贡献。

那小贼脚下一点,几个纵跳飞入了正殿,恰恰是九千岁住的地方!

殿内的下人们早已退下,此刻,只有陈路明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空寂无人的厅堂之内。

前几日做的噩梦,让陈路明现在还觉得心里有阴影,总害怕一扭头,就能看到身后的黑暗里冲出来那张吓得他屁滚尿流的鬼脸。

“关二爷啊,关二爷,你可千万得保佑我顺顺利利,邪祟不侵。”陈路明捏着脖子上的木雕小像默念,那是他从木匠师傅那讹来用废料雕刻的关云长。

就听得破空声。

一人被飞踹冲破了木窗,重重落地,陈路明发誓他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响。

那黑衣人抬头就看到傻眼了的陈路明,估计是一身下人打扮,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吐掉口中含血的唾沫,拿起地上的砍刀又冲回了屋子。

只听得屋里头兵刃交接,铿锵作鸣。

陈路明躲在窗后头往里看,里头还有同样作深色夜行衣打扮的一人,叫他吃惊的是那男子长得好生俊俏,唇红齿白眉目含情,一举一动皆是潇洒风流。

两人一人持刀,一人持剑,砍刀纵批,长剑格挡,在月光之下刀刃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陈路明被闪得侧过了眼睛,就叫他发现了地上的不对劲。

他从血泊中捡起一块挂着金珠禾穗流苏的铜牌,上头刻着“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大太监”几个字的令牌。

原本还敌我不分的陈路明,豁然开朗,用着了然于心的眼神灼热地盯着那虎背熊腰的壮汉。

原来,那就是杀人无数心狠手辣、人称九千岁的季明川!

果真如传言所说,浑身肌肉,长了一副武将身材。吃人恶鬼的脸。

壮汉忽地背脊一阵恶寒:……

壮汉矮身躲过长剑突刺,将那柄又粗又长的砍刀,唰的一下朝来人削去。

却不料长剑跟长了眼睛死的,薄而韧竟兀地在空中转了个弯,拐着又割破了壮汉的右臂,将其的手筋挑断。

“啊!”

壮汉吃痛抛下武器,节节败退,他压着不断流血的伤口眼神快速在屋内逡巡,伸手推翻博古架,上头的古玩瓶罐纷纷倒地。

趁此机会,壮汉狼狈躲闪想要跳窗而逃,没想到那俊俏美男也是狠角色,飞剑一掷钉在了壮汉眼前!

这下前后夹击,躲到角落里的陈路明都为九千岁暗暗着急,快跑呀!还傻愣着做什么!

那人如此穷追不舍,定是要将你千刀万剐才可泄恨!

等在原地难不成还有人来救你?

九千岁可千万不能死,陈路明还指望着他发工钱,他若是成了九千岁的救民恩人,那岂不是还能捞到更大的好处。

那二人生死相搏,根本顾不得还有旁人,陈路明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往里蹭。

就看到地上、床边都摊着行李,想来是九千岁外出归来,落脚歇息才没多久,便遇到了行刺。

零散的银票钱币落了一地,陈路明一边爬着左右查看是否有合适的武器,一边把滚落在地的钱物往怀里塞。

一咬牙,眼睛噌的亮了。

好大一块纯银!

“没想到,我习武多年,今日竟是败于你手。”壮汉咳出几口鲜血,他咧嘴露出森森白牙道,“小小年纪,习得如此狠辣的功夫,不知你是师从哪位名家前辈,如实我有幸脱身,定会前去拜访。”

却见美男冷笑:“不好意思,那你一定是没有机会了,我从来不会让人活着从我手下逃走。”

他划手为爪,一阵劲风朝着壮汉的脖子袭去——

“呔,主家快跑!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美男余光瞥见一物飞来,他赶忙侧身躲闪,没成想躲过了第一道,正中了陈路明的计谋。

一盏白瓷描金的夜壶劈头就冲着美男的脸上丢了过去,他避让不急,尝试举手遮挡,面色却在看到丢至过来的东西时微微一滞。

美男脸色大惊,亦是没料到居然有人拿这玩意儿当武器,实在是太下作上不了台面。

而夜壶中新鲜还带着体温的回龙汤,便从壶嘴处倾泻而出,当头浇了个正着。

被这等东西暗算成功,美男愤怒地大叫一声,居然一时抛弃了追杀壮汉,将所有的仇恨都落到了陈路明身上。

这可和他一开始想得不一样啊!

陈路明缩着脖子躲过美男的伸手,瞥见地上早就碎成了八瓣儿的残骸,不是,这人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么瓷实的东西砸头上,怎么能半点事儿都没有!

“呜啊!好汉饶命!”陈路明当即惜命求饶,在屋子里打着圈儿左右躲闪。

壮汉擦去额角冷汗,用唯一完好的左臂抽出深嵌木桩中的长剑,他咽下后头腥甜,朝美男冲去。

“看招!”

美男冷哼,对他还不自量力到如此感到可笑。

结果壮汉却是以此声东击西,挥剑攻击的时候,一直藏匿在袖口中的粉末向美男散去!

美男一时大意未有防备,尽管屏息凝气可依旧吸入了稍许。

顿时,只觉地血气翻涌,眼前开始眩晕,身子也跟着无力起来,整个人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地仰面向后倒下。

陈路明看到壮汉对他投以感激的眼神,旋即如瑶鹰一般得跃窗飞走。

“等等!”陈路明适才反应过来,他身上还有九千岁的令牌,连忙将手里的牌子高举喊道,“你的东西还没有拿!”

就见远处的黑影一顿,刷刷刷又原路跳了回来。

壮汉失血过多脚步有些虚扶,爬着窗的时候明显喘不上气。

他吁吁翻进屋子,捡起地上掉落的砍刀现实在美男胸口砍了一下,出完恶气之后才擦干净挂在腰间。

随后,逃命似的一眨眼就没了影。

徒留下屋子中的陈路明,还有地上那个明显出气比进气多的刺客。

陈路明一呆:“……这又是什么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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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九千岁提夜壶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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