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您可以稍微解释一下了吗?”木下弦音望向驾驶座的方向,“我的意思是,他们怎么会盯上我。”
“好吧,我承认我身上的某些特质确实很有魅力——在某些人看来。但如果有关于我的那些信息不被特地泄露出去,凭借那帮混混的实力,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吧。”
黑田沉默着,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木下弦音眨了眨眼,心虚地将视线放在了后视镜上。她隐隐有种奇怪的挫败感,即便明知黑田兵卫的实力远在她之上。
“你说得对。有人把你的信息泄露出去了,极有可能放在暗网之类的地方进行售卖。我们的技术人员正在排查。”
木下弦音一听这话,原来的慌张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更复杂的头疼。她原本认为,如果是公安那边内部人员的失误导致的信息泄露,问题还算小。结果这么一牵扯,直接把公安组织内部的问题暴露出来了。除了犯罪集团的间谍,她再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倒开始有点好奇木下弦音的个人信息能卖多少比特币。没钱的时候或许还能自己编一个身份丢到暗网上卖,既保证了安全,又有了经济收入。岂不美哉?
“那么,刚刚那两个人,之后也会移交公安处理吗?感觉不是很好惹的样子呢。”弦音想到那两个家伙拿着警用手枪指着自己脑袋的嚣张样子,不禁扯了扯嘴角,干笑一声。
“我是说,他们背后的东西。”
“如果你的猜测正确,极有可能是中美洲势力庞大的贩//毒//集团的分□□样棘手的东西,可不比你的最终目标好对付。”
“再怎么可怕,也只是吸//了//毒的人。”弦音目视前方,呼出一口气,“除了人多,钱多,装备精良以外,我们有什么别的地方比不过他们吗。”
“哈哈。”黑田兵卫轻笑着,“你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
“胆大到没有护照就敢在日本的大街上拿他们自己的枪对付人,这不相当于拿着身份证在电视台摄像机前大喊大叫说我是通缉犯?…也太有点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弦音说,“虽然很危险,但我想……作为当事人,我有必要和他们接触一下。”
“注意安全,命可不是能随便挥霍的东西。”
“……”
弦音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迷离。她再一次转头看向窗外,路灯柱子一根根在她眼前闪过。黑田兵卫转头看了看这位年纪尚轻的后辈,又很快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在前方的道路上。
“还有什么事吗?”
“帮我保密。不管是对公安内部人员,还是某几位麻烦的同期生。”
“……我知道了。”
——
木下弦音不情不愿地被上司护送到了一个小山丘上。如她所愿,这是一间本来无人居住的屋子,周围全是树木,只有一条修缮好的柏油路能通向城区。
依照黑田兵卫所述,由于那些烦人的监视器,属于她的家里的东西只能暂时搁置。这间屋子内部家具和电器早已准备齐全,可以直接拎包入住。至于这间屋子,安全性完全可以得到保证。周围到处都是信号屏蔽器,根本不用担心窃听器和摄像头一类的东西扰乱生活。
不过也存在些许弊端。比如由于信号屏蔽器装得有点太多了,打电话接收信息之类要联网的操作得跑上三楼。
真是糟糕。
木下弦音只得扶额苦笑。
最近派发的任务很简单,只需要她在电脑上操作,发送文件到指定邮箱地址即可。但木下弦音还是得把一堆电子设备吭哧吭哧搬到三楼的阳台上。万一下雨,还得缩在室内的楼道里,顶着森林中十分丰富多样的生态环境(如甲壳虫、蚊子等)推进自己的工作。
没办法。因为下面没网。
接下去的两个星期内,木下弦音终于亲身体验了一把降谷零的日常作息。睡几十分钟还硬要让自己保持清醒,所谓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也不过如此。
在这之前,她总以为自己的学生生涯已经足够艰苦,能够让她顶过工作以后接连不断的压力。现在想想,自己还是太嫩了。
这样的作息方式,如果不加以任何措施作辅助,无异于蹦蹦跳跳往死神的方向跑去,还很友善地给人家打个招呼。木下弦音对此毫无策略,唯一的续命方法就是一箱箱的冲泡式美式咖啡。
发呆的时候,她总觉得世界上该有一个苦味挑战大赛。否则实在是埋没了她这样每天用美式咖啡训练自己的又刻苦又有天赋的绝顶人才。要是第一名能拿点奖就更好了,还能给她增加点收入。
事实上,她深知这种作息方式对自己的健康是一种巨大的损害。而且,对于木下弦音这样本来就弱得不得了的体质,实在是雪上加霜。
体弱多病姐。木下弦音又一次来到了医院。她看着自己的肺部CT,不禁给自己起了这样一个外号。
哈哈。喜提肺炎。
这种时候,原本应该拍照发朋友圈,然后配文“耶”,引来众人一大堆“你怎么又生病了”之类的讨论。其中不乏有担心她的好朋友,但话又说回来,现在那帮人又在哪里浪呢?而且,这里可是日本,有哪个人会经常用微信吗?
弦音想着想着,没忍住咳嗽几声,连带着又打了个喷嚏。她连忙狼狈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堆纸巾,往鼻子边上擦了又擦。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弦音在心中像念经一样不停默念着。但她总感觉在大任降临之前,自己就有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小疾病一蹶不振,然后特别戏剧性地死掉。
什么话,木下弦音可是励志要救下好多好多人命的女人。不管再怎么虚,也不可能因为小小肺炎一蹶不振!
她这么想着,莫名其妙又重振了信念,拿着CT检查结果大踏步朝呼吸科走去。
……
但当木下弦音看到医生给自己开的注射药物的时候,差点背过气去。她背过头咳嗽几声,用沙哑的声音急切地询问道:
“医生,只剩阿奇霉素了吗?没有别的消炎药了吗?!没有吗?”
医生撇了她一眼,颇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
“姑娘,你的炎症已经这么严重了。让你住院,你说工作原因不能住。你看看你的诊疗记录,上个月断断续续挂了五天头孢,上上个月还挂了青霉素。再用这些药,怕是对你没什么效果。”
“……”
木下弦音一副认命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她恭恭敬敬地拿了取药单,转身离开了诊疗室。
或许是木下弦音这个人对阿奇霉素天生排斥,每次不得不用上阿奇霉素的时候,她都把液体滴速调到了最低。短短两个小时的正常注射时间,她得花上最少四个小时。看着药物一滴滴缓慢地注射进自己的身体,弦音感觉自己就像在遭受世界上最残忍的酷刑。
此时此刻,木下弦音的双眼空洞无神。看着专门为孩子准备的电视机上循环播放着的哆啦A梦和大雄的故事,只觉得自己该坐上时光机回到几天前,摁着木下弦音的脑袋好好睡觉。
她忍着全身血管的疼痛,闭上了眼。这种时候,想睡也睡不着。但比起手机或电脑,还是最原始的闭目养神能让她觉得好受些。
都医院了,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吧。
按道理来说,米花中央医院应该是整个柯学世界最安全的地方。老弱病残聚集在这里,要抢钱也不该跑这破地来。一定要说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最多也是医闹。
木下弦音不禁睁开眼,看了看四周的状况。
在安保措施这么齐全的地方,能闹出什么大事。
不过,在红与黑系列里,水无怜奈好像也是在这里的地下病房被FBI保护起来的。顺着记忆一想,除了主线,其他案件基本和医院没有关系。最多只是受害者被转移到这里进行进一步的治疗罢了。
但话又说回来……
现在立这种flag,会不会太早了。
……
木下弦音睁眼之际,注射室已经冷清了许多。她扶了扶有些发热的脑袋,抬头看看吊瓶。很遗憾,还有约四分之一没有挂完。而她全身的血管壁都在抗议药物的入侵,朝大脑神经发送着痛觉信号。
好吧,请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现在是东京时间21:48。
难怪没有人。她艰难地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在阿奇霉素的强压之下睡了这么久。从傍晚六点到现在,再怎么说也快有四个小时了。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硬生生打破了注射室内的平静。她转头看去,只见注射台旁边跑过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人。那家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上去甚是可疑。
……不会是职业病犯了吧。
木下弦音摇摇头。
这怎么能叫职业病呢,应该叫做自己身为一名警察的直觉。
按照对方的体态来看,嫌疑人大概180上下,中年男性,稍微有点驼背。他走得太急,加上弦音头昏脑涨的状态,别的信息暂且无法得知。就木下弦音现在这幅样子,也没能力追上他。
于是她只能站起身,举着吊瓶,往那人离开的反方向走去。渐渐地,弦音走进了一条几近无人涉足的走廊。这边的灯光更加昏暗,甚至找不到开关。
“医院里设这样的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弦音实在有些疑惑。外面和注射室直通,里面却如此昏暗。不怕小孩子跑进来迷路吗?
左手还插着根针,这样行动实在有些不太方便。真的不是我不想挂瓶,护士姐姐。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弦音怀着虔诚的心,动作熟练地拆了手上的胶带。她凝视着那根注射针,闭上眼,一下子拔了出去。注射管里还留着她的半截血液,连同着最上面的吊瓶,一并被丢在角落。丢下累赘的木下弦音感觉全身轻松了不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径直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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