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视频,誉承很难描绘出这是一种什么感受,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莫名地,能感同几分。又想到当中性厕所背离最原始的初衷,进而发生的一切,又是谁来背负?
从这两起交叉发生的事件来看,答案很明了 —— 少数群体本身。
他锁了手机,拿起剧本而久久未翻页。
钟邵坐到誉承边上,递过去一瓶水,问:“想什么那么入神?”
“有那么明显?”
钟邵点了点摊着的剧本,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十分钟没翻一页,还不明显?”
誉承看了眼摊着的剧本,不知觉地轻笑出声,“难得摸鱼,竟然还被抓包了。”
钟邵挑了下眉,“怎么?还不允许自己偶尔一次摸个鱼?”
手腹在剧本上轻敲了两下,琢磨了下,“感觉挺对不住现在这个片酬?”
“那就多做点实事?”
“嗯?”
钟邵重复了一遍,“如果觉得心里不够踏实,就再做点事情。”
无数的人想成为明星,因为财名,也有人踏入这个行业,精益求精,却总也还觉得不够。
合上剧本,誉承学着剧里逾越的口吻,“不如师兄指点一二?”
誉承的性格是慢慢发掘的,在越亲近和熟悉的人面前,他才会展露那些不为人知的小放肆。
钟邵摇头浅笑,在抬头便是纪郴的模样,“下戏了给你指点指点。”
距离休息躺椅20米,誉承小助理淼淼拍了拍谭晔,“晔哥,他们俩这样头碰头的,真得不会太危险吗?”
别看她只是一个助理身份,但拿的是经纪人的工资,干的是经纪人的事,也考过了经纪人的证,就差证到手,他承哥给她转身份了。可作为誉承的青梅,誉承什么样的性情,她比谁都清楚。
谭晔以过来人的眼神嘘了眼,视线又落回手机上,“危险什么?”
口气十分明知故问且欠揍。
下午的几场戏不算难拍,剧组提前半小时收工。
钟邵打开休息室的门就看到俞承倚着墙,手里拎了瓶喝完的矿泉水瓶。
是休息时候他给的那瓶。
一怔,钟邵脑海里蓦地出现了那日在安全通道里,誉承拿着烟的样子,“怎么等外面?”
“本来想抽根烟,找点想法,”誉称拎起空了的水瓶,老实但不窘迫地回答,“后来想起没烟,就在外头喝水了。”
这说法倒是新鲜,钟邵唇角微勾,“不是不常抽烟?怎么?有烟瘾?”
“那倒不是,偶尔想事情的时候会特别想来一根。”
“那来一根。”
钟邵手里变魔术似的多了个烟盒,抖出一根烟,朝誉称递了过去。
誉承眼尾上扬,“那么光明正大地给我,不怕我跟潞导打小报告去?”
潞城对剧组管的严,除了合约上的几条,他另外添了一条,拍摄期间,所有演员上戏下戏都不能抽烟,所有演职人员工作期间不得碰烟。
钟邵唇边适中带着合宜的笑,应得四两拨千斤,“谭晔的。”
这烟还真是谭晔的,只不过是钟邵问他拿来的。
誉称抽出从烟盒抖出来的烟,捏在手上,过过瘾。
上了保姆车,钟邵忽而说:“誉承,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其实是个很感性的人?”
“有。”誉承说,“你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第一个是王硕老师。”
“老师还曾经对我说过,我们俩挺像的。”
誉承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茬,但不妨碍将钟邵那一问原原本本的反弹回,“那说明你其实也是个很感性的人?”
工作镜头之外的钟邵,总是顶着一张矜贵的面无表情的脸,给人一种疏离之感,与他在网上一出现就精简地来上几句吐槽,反差挺大,又没那么大。
“人生来就有七情六欲,感性点不是什么坏事。”钟邵黑眸润泽出光泽, “在理性中保持感性,我觉得这是件很浪漫的事。”
誉承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那感性地说说,对那孩子事情的看法?”
钟邵没指明说是谁,可誉承知道他说的是小B。
誉承默了默,道明了自己的所思所想,钟邵没有插嘴,只是安静认真听着。
钟邵不得不承认,越是与誉承熟悉,愈发令人着迷,无关他姣好不做作的相貌,而是他谈吐之间细腻,感性与理性之间拉扯的浪漫。
车里的封闭环境里流动着舒适怡然又有点跳动的分子,静默了好一会儿,钟邵用八个字归纳,“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中性卫生间也好,艾滋病也好,人们向来津于乐道的是不同与大众的人和事,那些人事被迫推到风口浪尖上,成为众矢之的,他们其中是否无辜,我们本无从定义,但大众的娱乐至上与刻板意义首先肤浅的裁决了一切。
何以堪,如何以堪?
回到酒店,钟邵和誉承来了私人小花园,谭晔拿来俩个人的餐食和钟邵的电脑。
谭晔一离开,钟邵开门见山地问:“誉承,你对爱滋病了解多少?”
拿起叉子的手一顿,又放下,许是路上话说多了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润润嗓子,誉承的声音显得有些干哑。
他说:“我妹妹就是因为这个病走的。”
钟邵眉头微蹙,“妹妹?”
“我姑姑的女儿。”誉承说,“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她走的时候和小B也差不多大的样子……”
这个故事有些年头了,他并不十分清楚为何此时此刻特别想跟钟邵分享这个在心底很久的故事。
可能因为对面的那个人是钟邵,所以他能很安然的讲述。
[1]出自白先勇先生的《树犹如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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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一样不一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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