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兰见自家小妹朝着不远处一个穿风衣的女人颔首,便也看了过去。
见到孟玲玉的一瞬,她有些错愕,这个女孩的眉眼竟跟姆妈有六七分的相似。
沈海兰不禁好奇道:“那是谁啊?”
沈幼茵:“前阵子拍戏的时候受了点小伤,那是给我看诊的医生。”
沈海兰更惊奇了:“这么年轻的医生?”
在沈海兰的固有印象里,医生是越老越厉害的。
能在医院里当医生的人,不说五六十岁,至少也该有个三四十岁往上才是。
可那位孟医生看起来才不过二十出头,这样的人也能在医院坐诊?
“虽然年轻,但孟医生的医术很高明。”
沈幼茵解释了一句,便替沈海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自己又坐上驾驶位。
沈海兰见自己不在家的日子,沈幼茵居然连驾照都考了下来,心里又是一阵欣慰。
工部局的驾照很难考,就连家里的专职司机也是考了好几回才考下来,沈幼茵一个月不到就考过了,可见她的确是刻苦用心去学了。
沈幼茵将沈海兰送回了沈家,路上沈海兰才发现沈幼茵的小腿缝了两针,脸色又严肃了起来,沈幼茵再三说明自己真的没事,拆线以后就好了,沈海兰却放下行李说要亲自陪她去医院。
“姐,公司的事都堆成山了,没你处理可不行,我晚上再回来陪你吃饭。”
不等沈海兰拒绝,沈幼茵就转身出了门。
沈海兰见她走路时动作利索,腿伤看来的确不算严重,于是吩咐家里的厨子去做些利于伤口愈合的清淡菜肴,熬点鱼汤或是骨头汤。
厨房那头忙坏了,一方面沈海兰是个重口味,二小姐嘱咐他们要做些大小姐喜欢的菜色,所以他们准备的大多都是麻辣的川菜,如今大小姐又让他们备清淡的菜。
……
沈幼茵开车来到恩济医院,挂了号便等在了孟玲玉的问诊室门口。
就在要轮到沈幼茵时一个男人却态度恶劣地插队,一把抢走了她的号往问诊室里冲。
对方穿着灰白色汗衫背心,皮肤黝黑身强体壮,看着像是码头干活儿的工人。
沈幼茵想,或许对方生活也挺不容易的,她就当是日行一善,不计较了。
她抿唇坐回了廊道的等候椅上,眉梢逐渐舒展开来。
只是男人进去没一会儿便粗着嗓音道:“我不要女的给我看,去叫个男医生来!”
沈幼茵在外听了这话,刚舒展开的眉梢下意识地蹙起,隐隐有些担忧。
那男人看着不像是个脾气好的。
孟医生在里边不会吃亏吧?
随之而来的是问诊室内一道温淡疏离的嗓音:“今天没有男医生值班。”
男人很快就不耐烦道:“那我不看了,你把挂号费退给我!”
“你不看是你的事,跟医院无关,挂号费不能退。”
“强买强卖是吧?你们院长在哪儿,我要去投诉你!”
“出门右转上五楼最东边的那间就是院长办公处,不过他今天也没来,要投诉的话,明天吧。”
随着孟玲玉的声音落下,办公室里很快就发出了桌椅挪动的刺耳声响。
那个码头工该不会是想要对孟医生动手吧?
沈幼茵心下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冲了进去,哪还有半点在门外被抢号的理智宽容。
此时的问诊室内,男人情绪激动异常,那粗糙的手掌撑在桌沿边缘,身体压迫性地前倾,的确有要朝着孟玲玉动手的意思。
孟玲玉却稳稳坐在椅子上,脸上半点畏惧都没有,神情寡淡至极。
沈幼茵急急扫了两人一眼,最终视线落在了男人身上,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明显的防御姿态。
她没好气地说道:“这位先生,你要是不看病就请出去,我们外边的人还排着队呢,别耽误大家时间!”
男人正在气头上,不爽地回头看了沈幼茵一眼。
“没叫到你的号你进来干什么,外边儿凉快去!”
“你还好意思说叫号?”沈幼茵简直被男人的无理取闹给气笑了,“你手里那张候诊号码就是我的,要去外边凉快的人恐怕是你。”
闻言,孟玲玉眉梢无声挑起。
沈幼茵自己的号码被抢走却没当场表示不满,等到男人在问诊室里挑起事端了,她却莽莽撞撞地冲进来,挡在她身前,俨然一副老鹰护着小鹰崽般的架势。
她们之间好像并不熟,甚至沈幼茵在找上她家的时候还吃了个闭门羹。
所以,沈幼茵为什么要这么做?
相对于孟玲玉的沉默,男人自知不占理,不再回话,蛮横地将沈幼茵推搡出门外,又反手将门死死关上。
沈幼茵力气不敌他,又担心孟玲玉的处境,便冲上前去用手咚咚咚的捶门,扬声警告道:“你把门打开,再不出来我就叫医院的保安来了,再去巡捕房报案!”
这个男人太不讲道理了,简直野蛮!
沈幼茵气得脸色发青,转身就要去找医院值班的保安过来帮忙。
可她还没来得及走出两步,问诊室内就发出一声惨叫,不过不是女人的叫声,是男人。
沈幼茵猛地顿住脚步,回眸错愕望向那紧闭的大门。
原书中好像没交代过孟玲玉有武力值这回事。
单挑码头工壮汉,清瘦斯文的孟医生是如何做到的?
此时的问诊室传来温和浅淡的声音。
由于声音不大,门又是紧紧关着的,沈幼茵听不真切,只知道说话的人是孟玲玉。
几分钟后,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男人蔫儿吧唧的从问诊室里出来,手掌捂着腰身,唇色像是因为疼痛而发白,连带脚下的步子都有些虚浮。
里面那女医生说他需要做手术,如果不做,别说去码头做重活儿,就是日常行走也困难,发作起来会痛得他满地打滚。
再严重下去,他或许会死。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死,男人的眼里流露出恐惧。
路过沈幼茵时,男人狠狠瞪了她一眼,紧接着便往楼下的缴费大厅去了,半分钟也不敢耽搁。
“沈幼茵。”
问诊室内突然响起了孟玲玉叫自己名字的声音。
沈幼茵心脏毫无预兆地一颤,恍然回过神来。
她走到门边,抬眸望向正对着自己的孟玲玉。
此时窗户玻璃透进来的暖黄光线洒在穿白大褂的女人身上,背光的孟玲玉五官模糊,身影端正,沈幼茵依稀瞧见了那令人心动的清丽轮廓,仿佛孟玲玉才是光的根源。
……
问诊室内干净整洁,孟玲玉也面色如常。
人和屋子都没有遭遇到暴力的痕迹,仿佛刚才男人的惨叫只是沈幼茵的错觉。
孟玲玉穿着那身带着消毒水气味的白大褂,起身时衣角挂到了椅子上,她那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轻弯曲,随手便拨了下来。
“进来吧,我给你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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