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到了一处靠墙边的位子，轻轻晃动着的吊灯照在格子桌布上，打出一片暖洋洋的橙光。
换了位子之后，沈幼茵活像只被捋顺了毛的猫咪。
她懒洋洋地抬起手托着下巴，漂亮的眼睛里盈着清浅笑意。
“我不怎么在外边吃饭，所以挑剔的老毛病又犯了，真是抱歉——对了，白小姐刚才要同我说什么有趣的事？”
耳边是沈幼茵那近乎骄纵又富有深意的嗓音。
听着这样的话，白曦婉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了。
沈幼茵这种人知道真相以后，肯定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把一切拱手还给孟玲玉。
沈幼茵见白曦婉沉默，素白的指腹轻轻在格子桌布上摩挲了两下，轻笑着提醒道：“白小姐怎么不说了，是忘记要说什么了吗？”
白曦婉讪讪地开口解释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说当年孟女士和沈夫人在海平医院是同一天生产的，沈小姐和孟医生还真是有缘分，说不定你们小的时候就在医院的婴儿房里见过面了。”
还真是跑来试探她的。
沈幼茵闻言抬起眸子，深深看了一眼白曦婉，神情有些似笑非笑。
孟雪华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突然去医院找崔护士长，其中缘由，沈幼茵也暂时不清楚。
不过既然去了，说明是动了要换回亲生女儿的心思。
难道是缺钱用？
她一边想着孟雪华那边如何处理，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着白曦婉的话，语调轻快。
“嗯，我也觉得我跟孟医生的确很投缘，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在听到沈幼茵说到‘朋友’一类的字眼，白曦婉心底莫名生出些许酸意。
她看了看对面单手托腮的沈幼茵，眸色微闪。
孟医生应该跟自己成为朋友才对不是吗？
自己和孟医生的经历差不多，共同话题肯定也更多些。
孟医生但凡知道真相，怎么可能跟沈幼茵这个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的女人做朋友？
可惜现在她没有证据，只是听了几句墙角，总不能就这么无凭无据地告诉孟医生所谓真相。
沈幼茵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神色纠结的白曦婉，随后慢条斯理地用着刀叉，吃着面前的美食。
用餐过程中，她会偶尔跟白曦婉说上两句话。
可白曦婉显然没有这样的好心情，大多时候只是敷衍应声。
见沈幼茵吃牛排时样子格外优雅，白曦婉暗自庆幸自己在来天鹅餐厅之前，曾找医院的同事学习过如何用刀叉，否则现在一定会在沈幼茵面前丢人现眼。
一顿饭就这样结束了，沈幼茵与白曦婉道别后，便从餐厅踩着高跟鞋离开。
在白曦婉的眼里，沈幼茵似乎忘了一个人。
确认载着沈幼茵的轿车消失在前边道路，白曦婉再次回到餐厅门口，拧眉等候。
直到霍司衡从餐厅里出来，她咬牙犹豫了片刻后，毅然走上前去。
“先生你好，请问你是沈幼茵小姐的未婚夫吗？”
看着面前拦住自己去路的年轻女孩，霍司衡只是稍怔了一下，很快便扯出一抹笑来。
眼见一男一女上了天鹅餐厅门口那辆黑漆皮轿车，沈幼茵再次阖上眼帘，吩咐司机开车。
……
剧组开工这天。
沈幼茵早早就起了床，服装首饰要到拍摄场地再换，所以她穿上了一身豆青色的连衣裙，穿脱都很方便。
接上杨柠贞以后，车便往海平市外开去。
不下雨的春季让人格外心情愉悦。
尤其是离开市区的路上，车窗外的风都带着一股好闻的野花香。
拍摄地点定在隔壁市区奉城，何导借了朋友的一处老宅院，远比布景板要来得真实。
沈幼茵穿书以来就一直在海平市里打转，难得走出市区，这会儿也舍不得睡过去，一直盯着车窗外的景色看着。
由于出门的时间早，倒也不着急赶路，司机开车也就以稳当舒适为主，并没开得很快。
杨柠贞在车上跟沈幼茵说起在武术馆找两个保镖的事，推荐了她的男朋友秦龙云和另外一个女学徒王姝。
“云哥哥是从小就被我爹收养在身边的，知根知底，他功夫也很好，是我爹最得意的门生。”
“王姝姐是我爹唯一的女学徒，既然幼茵姐你是打算给恩济医院那位女医生请保镖，我觉得女人身边还是得要一个女保镖才更方便，女人更能进出一些男人不方便的场合，再者王姝姐的功夫也不差，虽然比不上馆里的其他师兄，但胜在细心。”
沈幼茵听杨柠贞这么说，眉眼带上浅浅笑意。
“柠贞，你安排的很好，很周到。”
“他们每人每月薪水是三十五银元，这个价钱你跟他们提了吧，他们觉得行吗？”
“行的行的，咱们海平市待遇最好的纱厂，工头也才二十银元一个月，三十五已经很多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是周四，他们两个要是没问题的话，就从明天开始吧，让他们悄悄跟着恩济医院的孟医生，只暗中护送她安全到家就好，不要惊动她。”
沈幼茵说着，垂眸将早就准备好的钱袋拿出来，递给了身侧的杨柠贞。
“这个钱你代我给他们。”
杨柠贞拒绝道：“哪有先拿钱后办事的道理？”
沈幼茵却仍旧把钱袋塞到了杨柠贞手里：“这里是四十银元，每人剩下的十五银元月底再结算，先拿钱，他们才能无后顾之忧办事，我就是这样的规矩，月初拿一半，月底再结剩下的。”
杨柠贞无法，只好接着，又替师兄师姐谢了沈幼茵。
沈幼茵解决了一桩心事，心情愈发轻快。
这会儿另一辆三人座的绿漆皮老式汽车从外边缓缓开过，那坐在车里穿着蜜色风衣的清瘦身影格外惹眼。
空气中仿佛多了些消毒水的干净气味。
沈幼茵先是一愣，随即眉开眼笑地冲那头的人挥了挥手。
“孟医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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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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