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蒸了杂粮饭,这回的杂粮饭多放了大米,李凤看到没说什么。
其实之前他们家境还不错,不说天天都能吃肉,也能隔三差五沾些荤腥,只是憬书这次一病,加上冲喜各种花销,哪还剩多少。
如今李憬书明显好了起来,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气都肉眼可见的增长,也就值了。
慕栖给李凤盛了满满一大碗饭,给憬书也盛了一碗,不过没李凤那么多,自己只有半碗。
并不是他不好意思,村里用的粗碗很大,农人干活多,自然吃的也多,他阿爹虽是个哥儿,可也长得高大,干起活来一点都不比汉子差,自然吃的不少,李憬书长身体时候,饭量也开始见长。
只有一个菜,他炒了一大盆,李憬书把散发着稻米清香的米汤端上桌子,一家人开始吃饭。
李凤从进门闻到香味就想尝尝,他自己厨艺一般,烧的饭菜说不上好不好吃,可尝到嘴里这口,不免开口夸赞道:“这笋子炒的真香,栖哥儿手艺不错。”
“因为有腊肉,又多放了油,阿爹不说我浪费就成。”他抬眸不好意思道。
“都是自家人吃,哪能说浪费,以后想用什么就用,当自己家。”
这个刚开始想把他赶出去的人,此时却温和的笑着跟他说话,慕栖心里有些感动,如果不是一个人生活自在惯了,在这生活一辈子也很不错。
李憬书眼眸轻抬见夫郎没说话,给他夹了块肉,“小栖,吃肉。”
他拿起筷子轻笑:“谢谢憬书。”
然后看向李凤:“也谢谢阿爹。”
伴随着温情的氛围,几人吃着饭菜,李凤食量大,吃得也快,刚放下碗筷,院子里门被推开了。
妇人尖细的嗓门先传进屋里:“凤哥儿在家吗,我进来了。”
“是后头住着的李有家,我出去看看。”李凤起身。
慕栖听这尖细大嗓门,正觉得熟悉,听阿爹一说原来是住在后头那家,经常听见吵闹声。
妇人嗓门大,脚步也快,李凤没到到院子里,人就过来了,他只好请人到屋里坐。
“哎,这还吃着饭呢,那我来的可真是不巧,赶着人饭点了。”
李二婶笑盈盈进屋,一双精细的眼直勾勾瞅着中间的菜,看清只有几个干辣椒和野蒜头,暗自撇撇嘴,她没进院门可闻到了肉香,想着看她来了,会请她坐下来吃几口,没想到一片肉都没见着。
“李二婶坐。”
李凤随手搬了个板凳。
妇人接过来,坐下后并未表明来意,目光从饭桌上移到慕栖身上,上下打量着。
李凤见状皱了皱眉,脸上那点客气都没了:“二婶子可是有什么事?”
说起正事,妇人方才收回视线,不过并未回应李凤的话,反而打趣道:“你家小子可真是有福气,那天没瞧见,这细看,小哥儿长得可真是俊,看着比他那姐姐还好看。”
慕栖跟李憬书对视一眼,默契的喝完米汤,没看妇人,对李凤道:“阿爹,我去收拾了。”
李凤没给他介绍,看来不是什么重要亲戚,主要是妇人的目光让他浑身难受。
李憬书更是一个眼神都没给,捧着碗筷,一言不发的跟在夫郎后面。
“总瞧着成了亲,憬书长大不少,不知过几年能不能跟他爹一样高大。”
李凤本就不喜听村里妇人哥儿絮絮叨叨,这人还来家里说这些,更惹他不耐烦,碍于是邻居,不冷不热道:“二婶子,我待会要出门,您是有什么事?”
在屋里瞧来瞧去的妇人这才安分起来,就是脸上笑有些挂不住,觉得李凤在赶她走,不过想到有事找人商量,也是能压下心里不快。
“凤哥儿啊,是这样的,村里人前几天不是都挖了笋子吗,这俩天天气不好,我们打算租村长的牛车,把大伙东西一起拉县里去卖,我想着你们家没个能干的汉子,就过来问一句,也跟我们一块?”说到这她笑了笑,一副关心之色。
慕栖跟李憬书在灶房听着,李憬书对这些没兴趣,不过见夫郎一副竖着耳朵模样,也没说话,听到妇人这话,对慕栖小声说:“她不是好人,她家里男人腿脚不好,不是想着咱们家。”
慕栖见他面无表情又认真的脸,伸手捏了捏,“我也觉得。”
李凤怎会不知,家里本来不剩多少东西,他可不想当冤大头,出那份钱。
“不好意思婶子,你来的不巧,我们没挖到多少,早上我去镇上已经卖完了。”
说着不等人变脸,又道:“不过,还是谢谢婶子想着我们家。”
妇人一腔话被堵回去,张了张嘴,挤出一个难看笑,“那还真是不巧,既然这样,我就去别处问问。”
没得到好处,人走路都不好看,李凤也懒得再客气,等人出了院门,把门锁上回了房。
次日,天气晴朗,路上的积雪开始融化,按理说这种天气也不适合出门,但李凤已经跟孩子说好,只能踩着结冰的道路走去。
出门前慕栖还安慰的说,冬日穿着厚实,我们都年轻,摔倒了也不会出什么事。
说完意识到话不对,捂着嘴巴躲到李憬书身后。
防止不小心摔倒,他牵着李憬书的手,跟在李凤后面很小心的走。
县里离得远,幸好地面没多少积水,不然没到半路鞋就湿了。
他们走得慢,刚好李二婶他们也才出发,几人便碰上了。
几个村里婆子哥儿,一群人围在牛车周围,扶着走防止摔倒。
李二婶远远的瞧见李凤几人,故意催促牛车师傅走快一些,早在来时便阴阳怪气的将昨日去李凤家的事说给几人听。
等走到跟前,装作惊讶的问:“这不是李凤吗,咋这种天气出门,难不成是去卖东西?”
周围人同样目光奇怪的看着他们,一个头发梳的油亮的年轻哥儿小声的跟周围人嘀咕着什么。
李凤没听清,他也不在意,神色自如道:“一些药材铺收的树根罢了,没多少分量,说罢,颠了颠背篓,确实看着很轻,李二婶见周围人点头,嘴巴一撇没再说什么,催促牛车师傅赶紧走。
有人频频回头看向李憬书,目光打量着,嘴里不知说道着什么。
等牛车走远,李憬书面色冷淡说出刚才听到的话。
年轻小哥儿在怪他们,害几人多出了几文钱。
慕栖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只是他们看憬书的目光让他不舒服,别以为他听不见,憬书明明这么聪明,明摆着的事,为何还偷偷说人坏话。
李凤脸色很不好看,不知不觉步子快了些。
他想到以前,那时候不出门还好,一进村里,总有人大嘴巴在背后指指点点,甚至有几个说的极为难听,气得他当场跟人打起来。
有几只羽毛漂亮的鸟出来觅食,打破片刻安静,他轻轻捏了捏对方手指,小声道:“憬书可真厉害,我跟阿爹都没听见,但是他们声音难听,下次再有这些不好听的话,就把耳朵堵上,在心里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走在前面的李凤冷淡的脸柔和几分。
李憬书扭头看了眼夫郎,趁人不注意,握住他的手,发现夫郎的手比之前柔软很多,轻轻挠了挠手心,清澈眼眸满含笑意,“好,不听。”
酥酥麻麻感觉从手心传到心底,有种说不上来奇妙感。
脑海中闪过那个高大俊美,肆意妄为,将所有人都玩弄为鼓掌之间的男人,想到他被注定好的结局,不禁有些难过,他能改变那样的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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