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贺公主娇气跋扈，那是在别人面前，这还是第一次在元晗烁面前出头，不过她为好姐妹算是豁出去了，心里豪气干云。
欺负她好姐妹就是欺负她，不能忍！
虽然她很害怕元晗烁，但是依旧张开双臂站在温袅面前，“三皇兄，你不可以欺负凤儿。”
“为何不能？”元晗烁淡然看向温袅，“我欺负你了吗？”
他的眼睛深邃，眼瞳特别黑，漂亮的凤眼在他认真望着一个人的时候显得特别深情。他长相俊美，很少有姑娘能逃过他的注视，温袅也不例外，被他的眼睛吸引，愣了愣神，不过她回神很快。
“没有，三殿下没有欺负我，是我不小心，公主也知道，我不擅女红，刚才是在跟太后宫中的嬷嬷学刺绣呢，想来是我备嫁的绣品不入太后的眼，她老人家亲自着人教导我。”
温凤向来往才女方向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绣花厨艺这些只勉强过得去，文贺公主当然也是知道的，听她这么说，虽不全信，但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吐了吐舌头，“皇祖母对你要求可真严！”
她都不知道太后爱屋及屋，对温袅也是严加教导。
“对了，我母妃打算佛诞那天设素斋宴，正好你点心做得好，母妃就把这活儿交给我和你，今日等你老半天就是为了这事。明日你有没有空，母妃单独宴请你。”
文贺公主平日里就像条软虫似的赖在温凤身上，现在也是，整个人趴在她肩膀上，两人挨得及近。温袅不怎么喜欢与人挨得太近，又不好拒绝，只能任由她挨着，耳朵和脖颈都有些泛红。
元晗烁皱着眉头扯开文贺公主，“站好。”
“三皇兄！”娇气公主被扯了个趔趄，气恼起来，瞪圆双眼，觉得自己的好姐妹就要被抢走了。
眼看小公主要生气，温袅赶紧上前抱了抱她，轻声哄着，“公主，明日我一定去看姑姑，公主今日等了这么久，饿着了吧？要不我给你做个冰饮子吃？”
这东西不用厨房也能做。
她的声音温柔，态度又诚恳，文贺公主很快就被哄好了。
“现在时辰晚了，我也该回去了。”转头看元晗烁一眼，“哼，明儿不请你，只请凤儿。”
元晗烁懒得理会小姑娘的挑衅。
公主走后，回廊只剩下两人，温袅想了想，凑近元晗烁，软声道：“殿下，公主只是关心我，你不要生她的气。”
“你从哪看出来我生气了？”元晗烁懒洋洋倚在廊柱上，手里抛着刚才给她涂过的药膏。
月光从回廊的雕花格子洒在他身上，晚风轻轻拂起他颊边的那缕头发，如谪仙月下吟诗作画。
确实没看出来，那就当他不生气了吧。温袅笑眯眯点头，“我就知道殿下心胸宽仁，不跟我们一般见识。”
看着她的笑脸，元晗烁海脑里突然闪过一些碎片画面，手上动作一顿，手上的药瓶差点掉地上，不过他反应很快，瞬间把药瓶捞起来。
“走吧。”说完，他转身就走。
“嗯。”温袅抿着唇跟上。
前面的人走得不快，但是腿长，一步抵她两步，她得小跑着才跟得上。
回廊里两道身影在灯光与月光交映下渐渐交融在一起。
*
因为佛诞快到了，宫中处处焚香，悬挂镂空小茶灯，一盏一盏，犹如天上星星，即便是清和宫这样偏僻的宫殿也挂了不少。
太后信佛，宫中信佛的后妃颇多，那些太妃们长伴青灯古佛，四月里也会出来走动，亲手制做茶灯，香灯，互相赠礼。
清和宫和西苑那些太妃关系尚可，有些派人送了香灯过来。灯中燃着好闻的香，温袅回来后就觉得那些香气很是安稳心神，看书的时候，第一次看着看着就犯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她不知道元晗烁是担心太后还是怎么，今日一整天都在，用过晚膳之后就在偏殿不知道忙什么。
昨晚她以为他会留下，结果她沐浴出来，他已经不见了，亏她还特别换了一件十分得体的睡袍。
心里想着事，书也看不进去，又困，脑袋越垂越低。
元晗烁迈进寝殿，看到的画面就是她的头发离灯烛那么近，烛光在她头顶聚集，头发被光线染成金黄，雪白的前额映着烛光，变成温暖的色调。
这么看着她，元晗烁轻轻叹了口气，上前伸出指头戳了戳她的脸蛋。
细腻柔软的触感让他瞬间收回手指。
“醒醒。”
温袅睡得正香，冷不防被吵醒，小声嘀咕，“别吵。”
紧闭的眼睛就是不睁开，小手不老实地拍打着，眼看就要抓到灯烛，元晗烁怕她烧到自己，赶紧伸手握住。
他的手指修长，手掌大，直接将那只手整个握住，温袅不满地哼唧一声，睁开睡懵了的双眼。
“殿……殿下？”她慌张起来。刚才她没说什么话吧？她睡着的时候最烦别人把她叫醒。
她想揉眼睛才发现手被他握住了。
“以后晚上不用等我，你困了就先睡。”元晗烁放开她，顺势坐在罗汉床另一边，不着痕迹地移开灯烛。
有人等待的感觉不错，元晗烁心情挺好。
“殿下最近很忙吗？”温袅以前看话本，妻子总会等夫君夜归，她觉得这是妻子应该做的事情，现在她跟三殿下虽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也应该等他。
元晗烁刚接到皇帝口喻，整个四月不许踏出清和宫一步，大约是太子到皇帝面前告了状，皇帝发现他擅自出宫，所以罚他。
清和宫四周多了不少皇帝的暗卫，巡逻变得频繁，护卫变得森严，进出不太方便，使用秘道次数多起来，风险也大增，元晗烁只能在书房里打发时间。
温袅等了一会儿没等来他的回答，自觉闭嘴了。
春风温柔的拂过殿外的奇花异草，淡淡的花香飘进来，殿里又陷入沉静，温袅眼皮一沉，又困了，偏偏元晗烁还坐在一边，伸手从罗汉床边的小格子上把她的书都取出来，小几上摆了一摞，修长的手指翻看着，时不时传出纸张翻动的声音。
月初的月亮不够亮，灯烛的光也不亮，光线朦朦胧胧洒在他身上，温袅偷看他时，他抬头扫来，“不忙。”
温袅发现他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总是她问一句，他答一句，聊天就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到最后就没什么可聊的了。
“殿下，我想在西偏殿置个小厨房。”温袅突然想起这事，放下书，很认真地望着他。
元晗烁也放下书。
秘道入口就在西偏殿后面的小罩房里，她是发现了什么才选那里？
“司膳局怠慢了你？”
这些人是安稳太久了吗？
元晗烁握了握拳。温袅只觉得他的神色突然阴沉，猜他肯定不愿意安置小厨房，于是微微前倾，弯了弯眼睛，“殿下，有了小厨房，我就可以给你做点心吃。”
“司膳局也有点心。”
“过几日佛诞，淑妃娘娘让我准备斋宴糕点。”温袅恳求着，大着胆子抬手扯了扯他的袖角。
元晗烁油盐不进：“你去她宫里的小厨房做。”
温袅顿时泄了气。果然，不能看着魔王神色温和就以为事事能求，只能委屈文贺公主了，没小厨房，做什么点心。
气氛又陷入沉默，温袅沮丧垂着脑袋，安静地捧起书册。
看她像霜打的茄瓜，元晗烁只觉得有趣，没想到要哄。
更漏轻轻敲响，时辰也晚了，元晗烁终于把小几上的最后一个书卷看完，发现对面的人已经困得趴在小几上睡着了，卷翘而浓密的眼睫遮住了那双顾盼生辉的杏眸，没有醒时那么灵动。
元晗烁摇了摇头，起身将她打横抱起，送进里间。
小姑娘轻飘飘的没重量，塞进被子里时，小手还不满地揪着他的衣领，蹙着眉头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小鸟雀。”
他突然想起来她叫什么名字了。
她叫温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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