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端上一碗鲜香的热汤,声音细柔温婉:“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何必说抱歉。”操弄着碗筷的手上满是可怖的瘢痕。
喧闹的声音传来,林姑娘不悦地皱眉。
老板拎起脚下的镰刀要走上前:“我去赶走他们。”
林姑娘道:“不必,今晚事多,我喝完就走。”
三五个醉鬼摇头晃脑地荡到面摊前。
“刘兄,有酒肆,再喝点,来来来。”
“王兄,这是面摊,我真得回家了,我媳妇孩子还在家里等呢。”
“啧,你管他们干啥,跟哥们在一起多快乐,来继续喝,哎呀,还有美人!”
“真不行,我得走了。”
“刘兄你是不是不给面子,跟别的女人都不敢打招呼了,瞧你那个怂样,看我的!美人,来跟哥哥喝两杯……”
林姑娘喝下最后一口汤,胸中暖和极了,手也摸上了腰间的点点寒光。
“喂!干什么呢!”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传来。
诗音舔干净嘴角的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撸起袖子扛起凳子朝那酒鬼砸过去。
“找打是不是?皮痒是不是?姑奶奶我揍扁你个不要脸的货!痞子王你往哪里走!我知道你家在哪!你个憋孙二百五……”
诗音把板凳放下,坐了上去喘口气,给自己倒壶茶牛饮半天才放下,露出圆乎乎的脸,笑嘻嘻地看着女子。
“我叫诗音,在那个酒楼里弹琴,老板是我姨,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我,别怕。”
林姑娘转头看向拍在自己肩膀上厚实有力的手掌,把扣向腰间的手放回桌上。
“我叫林自溪,多谢。”
诗音一口茶水喷出来:“你是林自溪?”
望春楼里,终于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小二的眼睛是彻底睁不开了,擦完这张桌子,她也不回家,去厨房凑合一晚上算了。
急切地敲门声响起,犹如催命的擂鼓。
“开门,快开门!救命啊,快开门!”
小二呼出一口气,认命地走到门前。
门栓刚拉开,门差点被撞散,一个衣着华贵的人披头散发跌倒在地,掏出一块牌子。
“祝家贵客,哎呀终于来了,就您一个人?”
那人惊慌失措地爬起来,反身把门拴死,双眼全是血丝朝小二道:“外面全是怪物,他们都是怪物,谁也别放进来,放进来我们就完了!”
小二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那人,完全摸不到头脑:“怪物?王二丫的狗又出来咬人了?得了,那小的先带您上楼。请。”
“你……你走前面!”那人惊恐地防备着小二。
小二耸耸肩,见怪不怪地走上楼。
台阶一级级地踩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小二低头看着楼梯,心想该上报老板修修了。
奇了,怎么走完台阶,上了走廊,还在吱呀吱呀地响。
小二低头看着脚下的木板,也没动啊。
诶?这客人的脚怎么走得这么近?
诶?客人怎么有这么多只脚?
小二回过头,一张血盆大口咬过来,吓得她下意识躲闪,撞到背后的柱子,疼得龇牙咧嘴。
没等她摸自己的背,眼睛就看到客人的模样,登时腿都软了。
那甚至不能称之为人,裂帛下的躯体犹如发泡过的死尸,肿烂青紫,散发阵阵恶臭。
下半身躯体生出一只腿下一刻就爆开,新的腿又发芽顶出躯干站到地上,活像不停生长的轮子,带着躯体像前走。
躯干犹如泡沫体,爆开又重新长出又爆开。
那怪物的全身都是如此。
这一刻死去,下一刻又活过来,就这样生生死死地朝着小二滚过来,张着一口又一口的血盆大口。
小二勒起手上的毛巾抵挡在怪物的口中,一路腾挪得到片刻喘息,才大喊救命。
那怪物的牙齿,跟她的牙齿没什么两样,都是人的牙齿,可她就快要被同样的牙齿咬上,撕碎,甚至吞进肚子里。
小二的胳膊在颤抖,她抵着柱子,怪物的变换让脚下的木板遭受到多轮攻击也开始震动。
个二百五,说外面全是怪物,合着他才是怪物。
小二眼看着支撑不住,就要被咬上,心里难受极了,又突然很想笑。
要是她死了,那个胖丫头以后还能不能吃到后厨多余的半只烤鸭。
要是吃不上,岂不是又会露出怨念满满的表情。
好像全世界都欠她半只鸭子。
也许会吃到吧,毕竟诗音的琴弹得很好,会有人被她的琴声打动,和她做好朋友,帮她留心后厨的鸭子
也许不会,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等诗音弹完琴才下工。
恶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小二发出怒吼,松了毛巾,打算跳下楼去。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
“啊!怎么这里也有!天呐,你给我放开她!”
小二闻声望去:“胖丫头!”
胖丫头的身边还有个女子,身穿玄色劲装,身形清瘦站姿挺拔,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单看眼睛,眼如冰霜眼尾上挑,有点阴狠,像是背负了整个村鸡命的狐狸,偏偏她嘴唇丰厚饱满,脸颊还有没褪去的婴儿肥,像只会跟人礼貌讨要果子的松鼠。
望春楼每天南来北往许多客人,小二见得多了,看人很准,这个人,她看不明白。
她到底是好人坏人?
怎么看着又可疑又可爱。
电光火石间,那怪物朝楼下二人滚去,小二大叫:“快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小二飞身死死抱住那怪物,血盆大口直接扭转过来朝她咬去,一道寒光闪过,怪物的头猛地断开滚落下去,露出发黑的颈椎。
小二脚下一歪,连同怪物的躯体从二楼摔下去,她痛得倒地不起,眼光落到粗糙的手背上,有一道鲜红的咬痕。
镇中几个仙门弟子和怪物缠斗,听到望春楼里的声音齐刷刷看过去。
“已经跑去酒楼了?那里有很多人留宿,千万不能让他们被怪物咬到!”
“可是这里的我们都杀不掉!砍掉的手脚都会没完没了地长出来!”
“都一年没见过妖魔鬼怪了,师姐,这是啥?”
“师姐也没见过啊!师妹小心!”
一个怪物头上插着剑,朝倒地的师妹咬去,电光火石间,一个身影飞来如同白莲凭空盛放,数道小天雷于白莲下劈了过来,一片怪物炸成碎片,冒出焦黑的烟。
“白师姐!”师妹喜出望外。
白月倾轻点剑尾:“我去望春楼,你们用天雷术,务必守住祝家,不得跑出一个魔人。”
“是!”
白月倾朝望春楼飞去,一个身影背着包裹从望春楼离开,脚步轻盈,身法自如,是个高手。
她只看了一眼,就赶忙到酒楼门口,里面站着两个人,一个粉嘟嘟的姑娘搀扶着另一个黝黑的伙计。
最重要的是,地上有个怪物的尸体,分开的尸体,断切口很整齐,一定是强大又迅速的发力才能做到。
出手的人显然知道怪物的命门!
眼前这两个人,断没有这样的本事。
或许她应该先去追那个高手,罢了,酒楼的人没事最重要。
“你是?”小二惊魂未定,小心翼翼地着突然出现的仙人般的女子。
“天启山问溪剑。”白月倾盯着尸体沉思,随口道。
“还真是白月倾!是白月倾!啊啊啊啊白月倾!”诗音激动地差点勒死小二。
白月倾捡起地上的一枚银针,细细端详道:“这么大声,把它吵醒了又来咬你,我不负责。”
诗音忙捂住嘴。
小二道:“不可能,它已经被杀死了。”
白月倾道:“你杀的?”
小二摇头:“不是,是一个……”
诗音抓住小二的手:“是你们的人杀的。”
小二看了一眼诗音,不语。
白月倾垂下眼帘睨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道:“你们哪里被咬了?”
“手……”小二张口。
“首先没有人被咬,其次你们来得很及时。”诗音大声道。
白月倾转身走向门口:“那就好,不然被咬到的人变成怪物又去咬自己的好朋友,就成一对小怪物了。”
“什么?”小二吓得几乎站不稳,她一把推开诗音:“你快走开,我不想咬你,不想变成一对小怪物。”
白月倾手提问溪剑,看着小二手背上的咬痕。
“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诗音汗如雨下,回头看到小二脸上的惊恐,咬牙拦在中间。
“不能杀她,求你救救她!”
白月倾几乎失去耐心:“再等等,你可能要求着我杀了她。”
诗音双手握拳,胸前起伏,仿佛下了决心,毫不退让地看向白月倾。
“我知道林自溪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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