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她真生气了。
姬重兰一语不发拿出解药,又端上杯子。
林自溪服下解药,看着杯子道:“喂酒服药,真是好姐姐。”
姬重兰朝杯子里看了一眼,满满的都是酒,她忙扔到一边,解释道:“关心则乱。”
林自溪头也不回地走下王座,周身的气场都在发黑。
帮主一脸大开眼界,堂堂魔王被左使臭脸,看来这个左使不简单,他要好好巴结。
帮主朝快步路过他的林自溪跪拜道:“左使大人,救圣女一事,属下愿肝脑涂地……”
林自溪手一抬走进黑暗中,声音还在传出来:“我的青梅园正缺养料,你去吧,好好养着,别死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左使的回应,帮主一喜,连忙跟着魔兵走进一片茂盛的果园。
不一会,撕心裂肺的叫声传来,留心听着,有咕噜咕噜的液体涌动声,往地下输送着。
座上的姬重兰看在眼里,她扶额朝左边的侍女道:“我是真心想把位子让出来给她坐。”
空荡荡的街上,风都寂寥。
林自溪一眼扫过去,街上的怪物都被天启山的人消灭清除了,这些怪物是姬重兰安排的么?
她不清楚,也不关心。
她只知道白月倾是天启山的人,自然要上天启山找她。
可是她以什么理由去找她呢?
不过是少时的玩伴,两人还从小就不对付。
林自溪看不惯她把所有人看轻的样子,不想和她搭话。
白月倾说她眼里容不下没有任何人,就是个一碰就碎的空心瓷娃娃。
现在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仙门亲传弟子,神圣光辉,而她林自溪是死里逃生的魔修,不见天日。
她宁愿把子蛊捏爆,都不想干这个下蛊的勾当。
可惜,她是个怕死的庸人。
可贺,她对活着还有眷恋。
那样绝望无助的心情,那样冰冷颤抖的身体,她再也不要体会。
她要晒到温暖的阳光,吃到满足的食物,睡着暖和和的被窝。
她要好好的,不再受苦,不再任人欺压。
所以,她就该是个魔修,用杀戮回报姬重兰救她的恩情,直到有一天她也死在别人的刀下,也算解脱。
现在的姬重兰是个疯子,只有这个疯子对她好。
在她穿着破衣服去捡柴的时候,是姬重兰送了她一套温暖的棉服。
在她被父母责骂没半点用处的时候,是姬重兰抓着她的肩膀说她酿的青梅酒最好喝。
姬重兰像个侠客一样,常常在这个世界对她恶言恶语时出手帮助。
真没想到,姬重兰是魔王,而且越来越坏,越来越疯,不见少时模样。
她也越来越坏,不像自己。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和姬重兰就是俩个坏家伙罢了。
好了,坏家伙就该干坏事。
林自溪自觉分析得头头是道,胸中郁结的烦恼烟消云散,大步流星朝巷子里走去,在她去找白月倾那个大麻烦前,要先解决个脏东西。
天光微亮,青石板沾了夜露滑溜溜的。
她本该飞檐走壁,清泉镇北边到处是天启山的弟子在四处侦查可疑人员,飞来飞去实在太过冒险。
林自溪只能小心翼翼地在巷子里走,寻着自己在酒肆下的千里散气味,站在一户人家门前。
还没进去,里面悉悉索索的说话声传来。
“就是这里?”
林自溪皱起眉头,好熟悉的声音。
“对,我亲眼看见痞子王很热络地朝林自溪姑娘走过去,好像很熟一样,喊着她,还伸出手要去拍她的肩。”
林自溪展开眉头,这不是那个在面摊为她出头的小姑娘诗音么……
“什么?他们很熟?”那声音的主人明显不悦。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说痞子王单方面很熟的样子,林自溪都不想理他,很烦的样子。”诗音解释道
“哦……那就好……那他还是该死……”那声音陷入深谷一般幽暗,喃喃低语。
诗音没听真切,也不想探究:“我给的线索就这些,你给的药只能撑一天,神医她在哪里?”
“天启山外号医很灵的洛九真。”
那一刻,林自溪认出了她的声音。
门被猛然拉开,诗音看到林自溪,倒吸一口气,差点喊出来。
门内的人跟着看过来,原地愣住。
“你怎么在这里?”
“你真的在这里?”
“你竟然在这里!”
三个人异口同声。
诗音不知所措,她只是拿林自溪当个幌子,没想到还真碰上了,这叫她无地自容。
只求林自溪能够原谅她这个小人,不原谅也没关系,她应得的。
她沮丧极了,掩面一路逃向望春楼。
林自溪在正面看到白月倾的一瞬间,那双精光四射的桃花眼令她毛孔竖起,她想,这大概就是魔修遇见宿敌时的感应,提醒她应战还是逃跑。
她握紧手里的子蛊,挪不动脚。
白月倾先开口:“你是人是鬼?”
林自溪迟疑了片刻,正想回答,回过神对方已经把她扣在双臂之中,心中警铃大作。
白月倾紧紧地搂住这个令她日思夜想的人,绝不放过两人间的任何一个缝隙。
“是人是鬼你都不能再离开,别想走。”
林自溪咽了咽口水,是人是鬼都不会放过她么,还好,她现在是个魔修了,过上两招不是问题。
白月倾有无数的话想说,全在肚子里乱窜,她都有点想上茅房了。
白月倾,拿出你的本事!
说点什么好,给她看看你的出息!
“我们成亲吧!我快疯了,我快要入魔,没有你成仙没有意义,我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就现在,我们成亲!你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妻子!不管天下人如何议论,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白月倾双手紧紧抓住林自溪的肩膀一刻不停地说。
成亲?
林自溪顿时眩晕,整个人恍惚起来。
红色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她的头颅被压着塞进红色的轿子,她的手扣烂了也没掰开钉死的轿门,她穿着喜服的身体被撞断,被撕扯,流出红色的,喜庆的血液。
成亲企图杀了她。
林自溪别过脸,一脸痛恨和嫌恶:“不要。”
白月倾被那副表情刺痛,皱着眉头,黯然神伤,松开双手,向后退几步,两人拉开距离。
“哈哈,你还真是没变,我也一样,就想逗逗你。”白月倾敛去眼中光彩,整理身上被压得皱巴巴的衣衫,一身素衣白袍,玉簪挽发,清雅脱俗,细细看去,边上银丝勾勒出凤凰神鸟冲出云海的神气。衣服的主人高昂头颅,平等地轻视着世上一切,如凤凰一般神圣高贵,周身散发着不容越界的气场。
白月倾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她就淡淡地看着这个她寻找许久的人,眼神像平静的湖水,没有一点波澜。
林自溪瞧了她一眼:“你怎么不穿红衣了,不过穿白衣也是好看。”
白月倾眼神一亮,随即又暗下去,半晌说出一句:“穿腻了。”
林自溪点头沉默,她在思索。
白月倾看出她的思索,轻叹一口气道:“消失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死了,突然出现,有什么事?”
林自溪握紧左手,白月倾瞥了一眼她的手,又看向她还在思索的脸。
白月倾又道:“是要给我什么东西?”
林自溪直直看向白月倾,有些震惊,脸上写着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白月倾轻笑,得意地抬起下巴:“给我就拿出来吧,遮遮掩掩,不像你。”
林自溪深吸一口气举起左手,白月倾跟着心如擂鼓。
“这个,给你吃。”林自溪缓缓摊开手掌,一个小虫在里面。
白月倾扫了一眼小虫,深深地看着林自溪,轻声道:“你真想我吃?”
已经亮出武器,林自溪不再犹豫:“真的。”
只要白月倾吃下,听从她的话,里应外合救出圣女,她就再也不用受姬重兰的钳制,远离杀戮,过上更好的日子。
手掌心传来湿润的触感,林自溪下意识躲闪,反被一把抓紧手腕,动弹不得。
林自溪难耐地看向低下头的白月倾,一头白发犹如月光盈盈,头偏向一侧,露出洁白的脖子。
白月倾,你以后飞升了,会是月亮上的神女么?
那她沾满鲜血的双手也可以捧到这份皎洁无瑕的光辉么……
她只会被五雷轰顶吧。
林自溪,天真是很致命的东西,以前的教训还不够么?
弱者成为养料,一无所有。
而强者,可以决定谁成为养料。
林自溪有了属于她的果园,她不要再成为养料。
林自溪神思飘去九霄云外,任由柔软的唇吃过来,从指尖一路啜到手腕。
白月倾掀起眼帘,看到林自溪有些瑟缩着肩膀,一脸恍惚的样子,她的眼里晦暗不明,语气有些冷酷:“你长大了,却没长进。”
林自溪一贯不理她的挑衅,看到小虫被白月倾吞下去,有些高兴,她以为会有场激烈的打斗,没想到连破晓都没用上。
天已经光亮,她的手依旧被扣在白月倾的手中,白月倾的双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你给我吃的是子蛊,母蛊在你的身体里,这是什么蛊?”白月倾开门见山。
“是情蛊。”林自溪毫不遮掩,她把手搭在腰间,只要白月倾翻脸,她随时应对着。
白月倾脸“唰”地红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林自溪,结巴起来:“你……你给我……下……下下情……情蛊?”
眼见白月倾露出一副血脉喷张的样子,林自溪紧张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右脚悄悄后撤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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