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收到。”葛迦潘快速应话。
他想让莫妮卡别讲了,可惜气势不足,被瞪过一眼,立马消了音,埋头干饭。
这饭注定吃得不安生。
莫妮卡每一句话都踩在葛迦潘的小破胆上。
她开门见山,直问寇璇:“你们认定了寄视频U盘的人就在这栋楼里,对吗?”
寇璇没回应。
莫妮卡又问:“既然要查,为什么不盯紧《焦点调查》制作组?”
“别问了……”葛迦潘声音哆嗦,“不关我们的事,别问了……”
莫妮卡不受干扰,并且条理清晰:“你们给新闻部的人做笔录,即不核对职员名单,也不管控人员进出,就算存在知情人,以你们这样松散的工作流程,我不信你们找出人。”
“你们什么专业来着,法学院?”寇璇问向葛迦潘,“她成绩不差吧?”
葛迦潘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僵硬地点头。
莫妮卡说:“你们是在走形式敷衍公众,还是已经有明确目标?”
“她平时讲话也这么强势?”寇璇再问葛迦潘。
葛迦潘点头又摇头,满口吃的没劲嚼,视线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同桌坐满了人,莫妮卡尽力控制着声音:“大宗别墅拘禁案存在事实冲突,陈时死了,李老师被捕,奚宇和那个暂时查不到身份的受害人藏在暗处推动案件,他们在利用舆论让公众知道地下医疗,找到他们才是关键。”
越说越压不下急切的心,莫妮卡咬牙低声又问:“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慢慢吃饭?”
寇璇说:“我也想吃快点,肉不好嚼。”
“牛肉是不是?”葛迦潘接话,“没炖烂,还咸了。”
寇璇说:“跟我单位食堂比,差远了。
葛迦潘来劲了:“我们学校食堂更难吃,姐,我朝哪方面努力能进你单位,来得及吗?”
莫妮卡噌地站起来。
葛迦潘僵住半秒,然后咽下没嚼透的肉,慌忙阻止莫妮卡发表激进言论。
结果莫妮卡什么话没有,坐了回去,给葛迦潘使眼色。
葛迦潘问:“你这是眼皮抽搐,还是饿了不好意思说?要不我去给你打一份?”
“你去盯着黎佑哥,看他在做什么?”莫妮卡把话说出口。
葛迦潘早想溜了,这枪口地儿吃什么都不香。
电视台大楼的咖啡店,黎佑独自坐在落地窗前的位置,葛迦潘进店前就瞧见他了。
“沈璨呢?”葛迦潘问一句,没有马上坐下,主要是舍不得再花钱买咖啡。
黎佑笑意温和,将手机递给葛迦潘,说要请客,让葛迦潘想喝什么自己点,再简略回答一句:“沈璨应该还在里面。”
接着又问:“莫妮卡没和你一起出来?”
葛迦潘脑子反应慢,问什么答什么:“莫妮卡在食堂,让我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看我做什么?喝咖啡啊。”黎佑说罢,拿回手机,替葛迦潘下单。
不用说,肯定能点到葛迦潘心里去。
“黎佑哥,你真是个好人。”好人这俩字加了重音。
葛迦潘又说:“莫妮卡和沈璨在学校就不对付,一个明争,一个暗斗,都要当第一,你看看,现在就他俩还在里面跟警方周旋,别说我们还没毕业,就是毕业了,办案那也是人家警方的事……”
葛迦潘一通埋怨,说这几天生活费超支,说大宗别墅那事儿跟本也不是他们能插手……
他胆小,害怕惹祸上身,而且脑子真放不下太多东西。
几口咖啡下肚,脑子就只剩下咖啡的事了,单方面和黎佑聊了不少学校附近的咖啡店黑红榜。
咖啡见底,顺着黎佑的视线,葛迦潘扭头往落地窗外看。
正对的电视台大楼,外墙大屏,这个时间在直播《焦点调查》午间特别栏目,新一期专题:远方的求救信号…
聚焦地下医疗的实地报道,侦查小队见不到的医护人员,这档权威新闻栏目的特派记者见到了。
不只是见到,还做了独家采访。
出于证人保护程序,被采访者用化名,未露全脸,声音经过特殊处理。
尽管如此,通过镜头仍能听出那份无助和无力。
他们哽咽讲述如何被控制进地下医疗,或受高薪诱惑,或轻信所研究项目是推动ABO人种进化的伟大事业……
一旦进入,无从脱身。
面对采访,无助之外,他们也有挣扎。
“至少……研究成果为人类做出了一点贡献吧?哪怕一点……”
“在人工干预分化的领域上,研究所已经掌握可稳定运用的技术体系,这错了吗?”
他们的讲述中,黎汶在其中是绝对的领导者,是支撑这些被困医学人才坚持下去的灵魂人物。
每个人提到研究项目,必定提到她。
黎汶的名字反复出现,咖啡店内,葛迦潘拿着手机看直播,后知后觉意识到对面坐着涉案人亲属。
“你……”葛迦潘有些害怕,在他眼里,此刻黎佑脸上的笑容像反派。
那是纵观全局而轻蔑的笑。
新闻看也不是,不看他又憋不住好奇。
最后还是黎佑笑笑说:“你看你的,不用在意我。”
新闻画面切回演播厅,主持人双手交叠在桌面上,目光锐利。
“当医疗科技沦为犯罪工具,当活人成了可拆卸的商品资源,这已经不仅仅是个体的维权,这是整个社会需要共同面对的问题。”
“这些本该走在阳光下的医学工作者们,被困时间最长十年最短三年,期间,曾不止一次发出求救信号,却一次次湮灭……”
画面切换,来自不同人,在不同时期,通过各种途径,向亲友、向社会发出的求救。
每年准时送达的生日问候,皆藏有求救暗号;
国际医学论坛曾经出现过一篇关于“人工干预分化与人造腺体培育超一百零八例临床应用中预期分化达成率与严重不良反应率数据报告”的文章…
该文章在业内一度引起热议,不断有专家出来质疑其临床研究的来源,还有人指出文章中多处专业用词拼写错误,将错词重组,就能读出求救词汇;
那座神秘私人小岛,常年不定时出现的国际通用求救信号灯,路过渔船见到过,多卡奥岛的游客拍到过;
最直观的,是一段通话录音,来自一名医生与黎汶。
对话中,年轻医生不断向黎汶哭诉要回家,用着卑微又恳切的语气求黎汶帮他,救他。
“我是为了跟老师您学习才来到研究所的,我不知道原来我踏进的是地狱……”
“践踏他人生命和尊严的研究,再伟大它都不该继续……”
“老师,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
“这里是地狱。”
黎汶的声音出现时,听不见多余的情绪,她只淡淡应一句:“我明白了。”
求救声断在一阵忙音中。
演播厅内,主持人话语平静又不失力量。
她说:“结合我们所能调查到的报警记录,从那座神秘小岛传出来的求救信号早已被接收到,为什么最后没有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是谁掐断了信号?”
葛迦潘掐断视频,赶着“黎汶”名字又一次被提及之前关掉手机。
忐忑观察黎佑的神色。想逃。
电视台大屏上的新闻还在继续,目前的情况,黎汶甩不开幕后黑手的身份。
有周士昂的证词,黎汶一为父亲的疾病,二本质是个为医疗研究可以不顾一些的人,动机明确;
小岛是她的;医疗器械与药品采购有她的签字;更有医护人员指证她的存在。
事已成定局。
“这不对吧?”葛迦潘问黎佑,“从陈记者账号发出的视频,你妈……黎汶教授也说了救救她啊?”
葛迦潘是越讲越虚,甚至不太敢直视黎佑了。
黎佑太冷静,这副模样要么了然一切,要么事不关己。
不管哪种态度,葛迦潘都觉得他有点可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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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一个求救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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