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打道回府,是不是太晚了?
乔鹤抱头蹲到地上,欲哭无泪,大爷的,这原主还是个男女通吃的渣滓,可害苦他了,如此喧闹的阵势,明日太阳一出来,估计“乔家恶少强逼穷小子娶男妻”的消息已经满城皆知。
他无意中又给了男主狠狠一拳。
赶着找死呢。
现在怎么办才好,乔鹤狂抓头发,一定有什么办法可力挽狂澜,不用面对被大卸八块的残酷命运、
比如,自我了结。
开玩笑罢了,他乔鹤生命力坚韧,这等绝境,仍能来一个黑色幽默。他蹲在地上,脚下一株野草,被踩扁了,挪开脚,野草缓缓腾起身子。
并不算绝境,此刻,褚云还没成鬼,没有生杀予夺的能力。
他想好了,等褚云一来,二话不说,直接下跪磕头,诚心悔过。待此人稍有松动,再说出万年玄冰之事,后面一切就好说了。
“叶姑娘,褚官人去哪了?”乔鹤慢腾腾直起身,面容温善,他今日一袭淡紫华服,绣着几簇雅致细竹,腰间挂着白玉红绳,气质翩翩,乍一看,倒像是好人家的清贵公子。
夕阳斜照下,乔鹤的脸镀了一层金光,看起来俊雅至极,映照入眼,十分晃神。
她愣了愣,又凶巴巴道:“你又要对褚大哥做什么,他不在家,他去拜师学艺了,等学完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杀你。”
……
你这样说,很容易被报复的。
乔鹤眨眨眼,明显不相信她的话,他可是手握原著的男人。
“我说叶姑娘,你放宽心,这次我来是为了与褚官人摒弃前嫌,握手言和,乔某对之前做的事情,心怀愧疚,特来登门认罪,要什么补偿,你们尽管开口。”
叶青青投来厌弃的目光,“乔鹤,你现在装好人,就是想引出褚大哥,昨日故意挑事,关押褚大哥,还用鞭子抽他,今日又来说什么握手言和,鬼才信你的屁话!”
被一个漂亮女孩厌恶,乔直男有点受伤。
“我要怎么做你才相信,我是真心实意来跟褚云道歉。”
“你让他们都回去,你留下。”叶青青想,你不是道歉吗,我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乔鹤赶忙让得道带着送亲队伍回府,另外把新娘放了,让他爱去哪去哪,乔府不养男人。
又让成仙带着十几名打手,将看热闹的村民连请带吓赶回家去。
一个时辰后,褚云家门前。
原先乌泱泱的人群已走得干干净净,空中浮动着寂寥的灰尘,乔鹤左右张望一眼,除了他和叶青青,不见一个人露头。
这小姑娘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刀,她不会趁没人杀了他吧。
乔鹤假装不经意,退到一个安全距离,保证叶青青暴起时,自己有逃跑的反应时间。
“人都走完了,能告诉我褚云在哪了吧。”
叶青青直勾勾盯着他,“不行,你跪下,跪到我满意为止。”
“你要答应我,我跪下后,你不能拿剪刀刺我!”乔鹤晃荡下衣袖,他有点紧张。
“我答应你。”
跪就跪,男儿膝下没有黄金,只有坚硬的膝盖骨。
褚云十有**在这附近,他这一跪,就要让他看看,自己求和的决心!
少年人身姿修长,衣衫华美,只见他一挥衣摆,双膝弯曲,扑通跪在满是灰尘的地面。
他抬起双眸,瞳孔乌黑明亮,少了些邪性,“这样跪行吗,叶姑娘?”
叶青青不胜讶异,面上强装镇定,“对,就这么跪,你有多大诚心,就跪在这里多久。”
说罢,有些仓惶地转过身,不看乔鹤一眼,嘭地关上院门。
*
嘿,小姑娘的心太软,男人跪一跪就觉得了不得。
他还准备磕头来着。
耳边一下子清静无人,他又开始进入直男幻想时刻。
真不明白原主为什么要娶个男人,硬邦邦的,他有的,他也有,**相对时,不膈应吗,想到那个画面,乔鹤就有些反胃,虽然他嘴上天天喊着撅了作者的菊花,但单看一眼,他都得自戳双目。
太恶心了吧。
为什么会有男人上男人啊。
不过,有钱人就喜欢玩些猎奇重口的东西,他曾经浏览xx网站,看到过深山野林,南通聚会的盛大场面,只是个动态封面,恶心得他整整一年,遁出红尘,清心寡欲。
还是又香又软的妹子好。
话说回来,原主现在娶的是第十七个老婆,强娶叶青青时,是第十八个老婆,在这中间发生的事情,作者一笔带过,并没有细写。
不过有一件他记得很清楚,原主害死男主养母后,紧接着就掳走了叶青青,强买强卖,把人绑着娶进乔府。之后男主上门要人,被乔府打手一顿乱棍打死,丢到了城外的乱葬岗。
所以,现在男主的养母,很大可能还活着。
想到这,他精神顿时一振,原来这把是顺风局!
等之后让成仙送些延年益寿的药材来,男主是个孝顺的,为了养母的健康,一定会收下,承了他的恩惠,怎么好意思屠他满门。
黑夜笼罩大地,一轮斜月清清冷冷挂在树梢。
九月的天气,晚上凉意嗖嗖,树叶掉落的窸窣声,时不时在草堆里响起。
“儿子取个正字,寓意正气凛然,女儿取个嘉字,有美好吉祥之意,十六个老婆,生八个儿子,八个女儿,八八就是发啊,这日子神仙来了都不换。”
乔鹤美滋滋乐呵呵畅想未来左拥右抱,多子多福的生活。
突然,屋中传来一声悲痛的哭叫,刺破安静的长夜。
发生什么事了!
乔鹤一下子跳了起来,膝盖霎时又痛又麻,双腿不受控制地再次跪伏在地上。
跪的时间太长,腿快废了。
他坐在地上缓和了好大一会儿,等酸痛消退大半,胳膊撑着地面,慢慢爬起身。
踉踉跄跄推开院门,穿过小院,走进低矮的茅草屋,屋中点了一根白烛,光线昏昧不清。
只见叶青青伏在床沿,肩膀一颤一颤,哭得不能自已,床上躺了个老妇,面颊枯瘦,干黄无光,侧着脑袋,眼睛浑浊死沉,巴巴望着门口的方向,到死也不肯闭上。
“大娘,大娘,呜呜呜您就这么去了,褚大哥怎么办!”
“褚大哥去给您拿药,马上就回来了,您为什么不等等他……”
叶青青呜呜咽咽哭喊。
这是褚云的养母?!
乔鹤颤颤巍巍走到床头,伸手探了探老人的鼻息,空空荡荡。
死了。
他方才雀跃的心,也跟着烟消云散。
神色震惊又彷徨。
他无父无母,从未经历亲人离世之痛,但闻叶青青悲泣之声,心内分外沉重,轻声道:
“节哀……”
偏偏在此刻离世。
一线生机正亮起来,又噌地在眼前熄灭。
乔鹤在心中痛苦呐喊。
门外吹来一阵狂风,门窗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烛火左摇右摆,几欲熄灭。
仿佛有股阴森冷气顺着脚底一路攀爬,冻结了皮肤下的血液,乔鹤脸色发青,双手环抱胳膊,上下牙齿细细密密打颤,“好好冷啊……”
后背像是驮了一大块寒冰,冷的发痛,他心突突跳了起来,僵硬地转头回看。
门口站了一个披散头发的人。
耷拉脑袋,了无生息。
“啊啊啊啊,有鬼啊!”乔鹤尖叫一声,一米八的大汉,头发差点吓得飞起,嗖一下钻到桌子底下,完全不顾叶青青的死活。
那沉郁寒冷的气息,实在不像活人。
乔鹤牙齿咯咯作响,平生第一次撞鬼,三魂六魄绞在一起,瑟瑟发抖,耳边忽听到叶青青的哭喊,跌跌撞撞往门口走,长凳被她撞到,发出砰的一声。
“褚大哥,你回来的太晚了,褚大娘一直等你,她等不到你……已经走了!”
原来来人正是求医买药归来的褚云!
乔鹤听在桌子下抱住自己,压低脑袋,视线尽量朝上,偷偷摸摸向门口窥去。
这一看,又呆住了。
门外无尽黑夜中,站着的男子,墨发散落,溶于长夜;肤色雪白,冷锐如剑;眉眼俊美,却寂灭无光,仿若不见底的黑渊,即使此刻粗布麻衣,形容狼狈,仍挡不住卓尔不群,超凡脱俗的气质。
作者,你特么出来说说这是放牛郎,还是牛郎!
乔鹤这时候,是万万不敢出来的,如果能走的话,他肯定快马加鞭地跑了。
试想,娘死了,但敌人就站在尸体床头,能推出什么合情合理的答案。
他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只见褚云僵硬纸白的面孔,微微动了一下,眼珠发出诡异的光芒,静静注视那双苍老的,无法瞑目的双眼。
继而脚步艰难地走到尸体床边,直直跪了下去,手中提着沾满泥土的药包,通身发出阴郁可怕的气息。
他满是伤痕的手掌覆上褚母死不瞑目的双眸,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比死人还像死人。
乔鹤心惊胆战地看着。
叶青青走过去,与他并排跪在一起,轻声安慰。
清幽烛火,哀伤摇曳,白色烛泪,伴着灰色烛烟,光照到的地方,是沉重的痛苦,未照到的暗处,是无声的呜咽。
窗外的鸣蛩,在冷冷清清的秋夜,冷冷清清的叫。
忽然,哀切的沉寂中,响起一丝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
乔鹤小心翼翼看了屋子里除他之外的两个活人。
叶青青在哭泣,褚云无声无息跪着。
【……一刀一刀切下他的脑袋,斩断他的四肢,刨开他的胸腔,掏出他的肠子心脏,挖出他的眼珠,娘,我要他们悉数给你陪葬……】
乔鹤吓得双腿发抖,那些惊悚残忍的话语,像恶毒的咒语,源源不断在他脑海盘旋。
他目光里的恐惧簌簌剥落,探寻般看向褚云面无表情的脸孔。
没有张嘴啊……
混迹各色奇幻爽文小说的乔鹤,立时明白过来,这怕是穿书所获的金手指——他能听见男主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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