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他还有私生？
姜望摇头轻笑，对陈明锐说：“你跟她说打错电话了。”抬手便要将手机递给他，不知怎地误触了屏幕，还没递过去就接通了电话。
“我有个剧本想找姜老师谈，我真不是骗子，你别挂电话！”
哪怕是此刻有些急躁，那声音也依然每个字都仿佛润了水，声线清透又干净，习惯性的在最后一个字拖长尾音，音调软绵绵的，像是撒娇。
陈明锐接了个空。
快要递出去的手机在手中转了一圈又被牢牢的握在掌心收了回去。
电话那边的女声还在喋喋不休。
“我都给你说了我不是诈骗，你这人怎么话都不听人说完就挂人电话。你这种工作态度可不行啊，说不定错过了多少机会你知道吗？”
陈明锐觉得自己好像看错了，向来温和冷静，情绪内敛的姜望，在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后，竟然蓦地红了眼眶。
十年了，已经很久没能听到的声音，此刻正通过话筒播放着。姜望竭力克制住嘴角上扬的冲动，表面维持着平静，内心却仿佛涌起了惊涛骇浪。
“你还在听吗？”一直没听到这边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安静了几秒，试探问道。
姜望内心涌动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低垂着睫毛瞧着手机上的号码，强行将这股激动按下，轻声回答：“听着的。”
他的嗓音低哑得不像话，像是害怕稍微大声一点就会把对方吓跑，“请问怎么称呼呢？”
对方没有迟疑：“我姓苏。”
胸膛里仿佛如战鼓轰鸣的心跳尘埃落定般终于趋于平稳，好像寻找了多时的丢失的珍宝突然重新再一次出现在眼前，惊喜又庆幸，失而复得的喜悦莫过如此。
即便还想多听听她的声音，但剧组的公用化妆间实在不是个合适的地点。
“现在不太方便电话，微信上说可以吗？”
这次听得出来有些犹豫，但没犹豫太久，“可以……我加你？”
“我加你，是这个号吗？”
“啊，对。”
瞠目结舌的看完这场虽然短暂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通话，陈明锐甚至都来不及张嘴，就看到他那位从不给人私人微信的望哥已经点开app输入号码申请好友。
一气呵成得——好像有些过于迫不及待。
……
才挂了电话就又有电话打进来，是江林——齐光总经理。
给姜望经纪人打了好几通电话都被挂了以后，苏梓想着直接聊行不通那就通过公司来，给江林发了消息说了自己想要影视化，现在打电话过来估计就是因为这事。
“苏小姐，您想要影视化《坐明堂》？”
“对。”苏梓看了眼时间，今天早上醒得晚，又心血来潮给姜望的经纪人打了电话，这会儿已经十一点了。
“可能有些困难，编辑部的说，作者不肯卖这本的版权。”
“这个没问题，我来联系。”
“您认识木梳？”
“嗯……我是她的读者，跟她挺熟的。”苏梓撒谎道：“她会把版权给我的，你做一下策划，我想自己拍。”
她是在太过笃定，电话那头的男声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中有些迟疑：“自己……拍？”
“嗯，你们先想一下怎么做。”
“好的，我知道了。”面对自己大老板抛出的问题，对方似乎没有任何异议，直接答应。“方案做好后我再发给您。”
“不用，我来公司当面谈吧。”
“好。”
跟乐俞约好下午去给她快满周岁的小侄女挑礼物，从老宅到市中心车程还要两个小时，时间有点紧。
电话刚挂断苏梓就从床上弹跳起身冲进了浴室，再出来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
阿姨知道她午饭吃得晚，下楼到餐厅时饭菜还冒着热气，苏梓食欲不高，随便吃了两口应付一下，就让司机送她去商场了。
至于手机上还有什么事没处理——早就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
……
从酒店去机场的路上，车内气氛莫名的压抑。
陈明锐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男人，挺直的脊背，一丝不苟的坐姿，明明是跟以往一样的姿势，但是就是能看出他此刻心情似乎非常不好。
点亮了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看了一眼却又锁了屏，男人沉默的将脸转向车窗外不知道想着什么，薄唇微抿，眉宇间竟是从来没有过的焦躁。
是在等刚刚那个人的消息？
不可能，就算真是有戏找来，望哥也是看了剧本感兴趣才接，现在就凭电话里那个女的张嘴说几句话，一向佛系的姜望就答应了？绝对不可能。
不知怎地，这个想法浮上陈明锐的脑海后就一直盘旋，无法散去。
……
下午三点多的市中心商圈还是有些堵车，看着离商场也没多远，苏梓叫司机自己等着，她下车走过去。
乐俞比她早到，刚给她发了消息已经先去了LV，让她到了就直接过去。
苏梓回国得匆忙，留学买的很多东西都留在国外没带回来，衣服包包都还没来得及置办，想着乐俞肯定有得挑，就穿了一身休闲装，主打就是个舒适。
这会儿背的小香希尔顿金币也已经陪伴了她好几年的大学生活，装过书装过电脑，看起来饱经风霜。
“不好意思女士，店里现在已经满员了，请您耐心等待一会儿。”才走到LV门口，就被拦住了。
如果苏梓一个人来那等一会儿也没事，但乐俞还在里面等她，刚开口：“我朋友……”
突然手臂一疼，被打断了要说的话。
从她后面过来了三个女生，其中两个人围着中间那个眉飞色舞说着什么，完全没看到这里有人，挤过来的时候从旁边猛的撞了一下，苏梓连手机都差点飞出去。
“谁啊！站在门口挡道！”撞了人的是三人中短头发那个，眼线画得好像要起飞，一脸不高兴的转过头瞪向站在一边的女人。
抬头看去，女人薄粉敷面，姿容冶丽，此刻蹙眉揉着肩膀，又添了几分柔和，就算穿着不过是最简单的白色短袖和浅色牛仔裤，也漂亮得惊人。
撞人的短发女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穿着的衣服普通，背着的包一看就是用了很久都舍不得换，明显的没钱硬装。
长得漂亮又怎样，短发女傲慢的昂起脖子，用下巴看人，“没长眼睛啊，看到人过来都不知道让开。”
揉着被撞疼的手臂，苏梓抬头瞥了她一眼，为了眼睛显得更大，对方把眼线涂得很浓，清秀挂的长相配上又黑又浓的眼线，显得老气又刻薄。
收回视线，苏梓情绪稳定的怼回去：“所以，你是要做导盲犬吗？”
“你说什么！”短发女——不，眼线妹听懂了她的意思，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声音一下子尖利起来，眼睛瞪得老大看起来眼线简直要竖起来。
“怎么，耳朵不好使？”一对三苏梓也不怕跟她吵，语气平静。
站在店门口这么显眼的地方，眼线妹那一声尖叫引得路过的人都侧目，甚至保安都已经盯着这边。
正中间的女人穿着精致，一头柔顺的长发束在脑后，面容清秀可人，气质温婉。瞧着眼线妹还想吵，她温柔的笑容里夹杂了一丝嫌弃和不耐烦，主动打起了圆场， “好了好了，我们进去吧，不跟她一般见识。”
另一个人也劝她，“就是，看她一副穷酸相，也只能站在门口看看了。”
穷酸？
头一回听到这个词用到自己身上，苏梓诧异，甚至都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有销售笑容满面的来到门口，殷勤的领着那三个人走了进去。
怎么又能进人了？
叫住来门口迎接客人的销售，苏梓瞧了眼她的工牌——Tina，问：“不是说人满了吗？”
被喊住的Tina转过身，面带笑容挑不出一点错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苏梓一遍，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刚刚的几位客人有预约，客人您有吗？”
乐俞已经进去了，算不上预约。
瞧着苏梓答不上来，Tina一副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的轻蔑态度，脸上还是装得毕恭毕敬，“没有预约的话，只能先等里面的客人选购完才行，请您耐心等待。我还得服务其他顾客，失陪了。”说完就转头离开。
不过转头那一瞬间，苏梓还是看到了Tina翻起的白眼。
这是……被瞧不起了？
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气，正要发作，手机振动起来，生生打断了她的火气。
乐俞来电话了。
“你怎么还没到啊？”
苏梓没好气，“到了，被拦在门口了。”
“什么！我让人来接你。”
“苏小姐，今天店里客量大，没服务好您，实在抱歉。”很快就有人来到店门口。
“没事。”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也不是人家的错。苏梓看了她胸前的工牌——Kaylee。
“谢谢您的理解，乐小姐在贵宾室，请您跟我来。”Kaylee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仪态良好，态度不卑不亢，礼貌侧身给苏梓带路。
进了VIP室里，乐俞坐在沙发上，手里正拿着一套粉色连体衣，瞧她进来了高兴的对着她展示。
“阿梓你看，好可爱！”
茶几上摆了好多，玩偶、迷你小包、小鞋子……全是小孩子的东西。
“怎么了？心情不好？”苏梓进来的时候表情不大对，乐俞放下了手里的衣服。
“没事，门口被人撞了一下。”茶几上摆了太多，苏梓把包就丢到地毯上，坐到乐俞旁边。
瞧见那个饱经风霜的包，以及苏梓这一身出门遛弯的休闲打扮，乐俞夸张的伸出一根手指将包拎起来，嫌弃得不要太明显：“不是吧，你跟我出门逛街就穿成这样？”
“这种时候还挺希望阿姨在家的，有她在，这些东西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你家。”
苏梓沉默着，没有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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