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清源扮演离羽的第一件事就是剪头发。
由颜顾亲自操刀。
原本李麟泷不想来看的，听说是颜顾剪，嘴上说不放心，所以跑过来当监工了。
颜顾瞥见李麟泷抱着胳膊在一旁一声不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么不放心我？”
李麟泷听着颜顾似乎在和自己说话，抬起眼皮看过去，发现她确实在看自己，他身体往墙上靠了靠，摇头：“不，好奇你居然有这个手艺。”
“我活了这么多年，剪头发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剪得和你那个离羽一样吗？”
颜顾冷笑着把离清源的长发抓拢成一把，然后拿起橡皮筋扎成马尾，随后一剪刀干脆利落的把那一把头发剪下。
在长发□□脆剪掉的一瞬，离清源呼出一口气，颇有种脑袋忽然轻松的感觉。
接下来只见颜顾拿着剪刀和梳子，双手在离清源的头发上上下翻飞，手法专业堪比理发店的托尼老师。
即便李麟泷没有认真看，偶尔几次抬头都忍不住感叹：好家伙，真会啊？
他忍住没说出口。
这种事岂能真的说出来让颜顾骄傲了？必然不可能！
经过二十分钟的修剪，随着颜顾的一声好了，离清源在发型上和离羽一模一样。
离清源接过镜子左右看自己的脸，不自觉地笑出来。
“原来我短发的时候是这样吗？”
“离少爷无论是什么发型，都是无比帅气的。”颜顾在一旁像一个捧哏。
李麟泷也忍不住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真的和离羽一模一样。
“手艺不错嘛！看来你不当管理者了，还能找点其他事混饭吃。”李麟泷依旧抱着膀子调侃着。
颜顾瞥他一眼，嘁一声，随后扭过头笑着面向离清源问：“离少爷看看，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离清源放下镜子，摇摇头：“你不该问我，应该问李麟泷。”
听到他提自己，李麟泷还是有些不习惯，他挠了挠头，砸吧几下嘴才接话：“没什么不满意的，和离羽一模一样。”
说完，李麟泷觉得怪，补充道：“呃，我是指你现在的发型和离羽一模一样。”
他又想补充什么，最后闭上嘴扭头不再看他们。
两个一样的人，就长相方面能不一样吗？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其实也没必要做这个补充。
李麟泷想了想，他说这个话其实在提醒自己。即便他们名字一样，样貌相同，内里终究是不同的。
离清源被李麟泷别扭的模样逗笑。
“放心，我不会取代他。”
这话就像承诺，李麟泷顿了一下，随后转身背对着他们发出嗯的回应。
按理说，他应该说：你当然不可能取代离羽，你们俩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可事实是，接下来的时间里，离清源在他的身边就是离羽。
离清源理完发换了衣服就和李麟泷一起去了学校。
文鱼老师听了李麟泷的叙述后陷入了沉思，他抬头又看了看沉默寡言的离清源，确实看着和以前有些区别。
“唉，离羽回去好好养身体吧！这段时间让副班长帮你分担分担。”
“好的，文老师……”离清源刚说完，手肘被李麟泷碰了一下，他才大梦初醒般裂开嘴笑着改口，“文哥。”
文哥没多在意离羽对自己的称呼，心中还在感叹这试炼怎么这么危险，为什么玄阁会突然出现等想法。
李麟泷见文哥半天不说话，拉着离清源就准备走。
“文哥，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你们回来后去校长那报平安了吗？”
“啊？还，还没。”李麟泷有些心虚。
“记得去，校长也很担心你们，尤其是……”文哥说着看向离清源，喊着他的名字，“离羽。”
离清源十分自然的应道：“好的文哥，我们一定会去的。”
李麟泷懵了，没绷住的扭头盯着他，不理解他为什么答应。
“文哥，那我们现在去校长办公室了。”离清源说着转身，十分自然的把搭在李麟泷的肩膀上，带着他一起离开。
李麟泷完全是被拖着走的，他担心的事有许多，脑子里也想了不少应对方法。
最终还是认命般的带着离清源去了校长办公室。
他站在门口内心忐忑不已，举起的手选在门上好一会儿也没敲响。
李麟泷放下手，叹了口气，思索着怎么和余魏解释。
脑子还没开始措辞，身后的人勾起唇角抬手往门上敲了敲。
李麟泷没来得及错愕，心中刚祈祷余魏不在，办公室里传来：“进。”
听到余魏的声音，李麟泷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离羽，怎么办啊？
离清源把门打开，嘴角含笑的示意李麟泷一起进去。
不知为何，李麟泷觉得这家伙表情是有些得意的，他瞪了他一眼，深吸口气走了进去。
刚进门，抬头看到虵姬那张十分具有攻击性的脸。
李麟泷赶紧掐自己的人中，白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哟，怎么看到我就小脸惨白？我有这个吓人吗？”虵姬说着翻了个白眼，随后退到一旁给他们让出位置。
没晕过去的李麟泷这会儿也缓过神来了，他惨白着脸双手合十道：“可能是我的身体求生本能作祟。”
虵姬嗤笑：“你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懂不懂啊？”
李麟泷几乎没有犹豫的直接摇头：“不懂不懂。”
“哼，不信你问离羽。”虵姬说着看向另一个人。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虵姬立即嘶了一声，但没多说话，只收回眼神，冷哼：“人类小子能懂什么。”
“虵姬，你别逗他们了，来帮我处理工作，我给离羽李麟泷他们泡茶。”余魏摘下眼镜，起身离开办公桌。
虵姬又定定地看了眼离清源。
正巧这会儿余魏也走了过来，发现虵姬未动还看着他人。
“别发呆了，快去吧！”余魏拍了拍虵姬的肩膀。
“啧。”虵姬对工作还是有些抵触情绪的。
余魏还是照常给他们泡茶，关心这次试炼：“颜顾有为难你们吗？”
李麟泷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笑出了声，但他没说话，感觉自己的笑声有些突兀了，立即拿起茶杯默默喝茶，眼睛往身旁人瞟。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笑了，此刻他的内心太复杂了。
李麟泷想了很多，关于离羽和颜顾的关系，颜顾和离清源的关系，离羽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以后怎么办，等等这些问题，在他的脑子里一直都没有消失。
这些也只是把他惹笑微不足道的原因之一。
说到底，李麟泷现在想的太多了，脑子乱了，无法很好的控制情绪。
余魏听到了他的笑声，没说什么，只多看了一眼离羽。
随后他喝着茶，像自我安慰般道：“颜顾其实没必要为难你们。”
“对，对，是这样。”李麟泷脸上的笑还没消散，带着声音都是上扬带着笑声。
李麟泷感受到虵姬和余魏的目光，立即住嘴继续喝茶，但是手中的茶杯已经空了，仰起头喝了口空气。
“你们也安全的回来了，修养一段时间吧！剩下的试炼，老鸹那边我去说说，让他别着急。”余魏给李麟泷倒满茶，“喝慢点，烫嘴。”
李麟泷惺惺地拿起茶杯吹了吹，差不多了才继续喝茶。
他们三就这样陷入了沉默，办公室里只有虵姬因为工作烦恼不已的深呼吸。
李麟泷也觉得奇怪，为什么都不说话了。
不过余魏倒茶也是勤快，他刚喝完放下，茶杯就满了，于是他接着喝，余魏继续倒。
喝得李麟泷都有些饱了，他赶紧把茶杯倒扣不让余魏续茶。
余魏见状只好放下倒茶的手，表情有几分落寞。
发现余魏表情变化的李麟泷满脑子问号。
不是儿？他到底在失落什么？！哥们喝得膀胱要炸了！
余魏朝着李麟泷笑笑，随后转向离清源，道：“说起来，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到离少爷了。”
对方主动揭开身份，离清源并不意外，只弯唇轻笑：“你们妖对时间的观念果然很薄弱。”
余魏大笑，解释道：“哈哈，没办法，我总觉得这时间过得时快时慢，算不清过了多久也正常。”
“至少千年了。”离清源低声说着时间，眼中划过一丝落寞。
“是吧。”
直到李麟泷离清源离开，余魏还是没有问离羽去哪了，就好像他根本不关心这个问题。
可李麟泷觉得余魏还是关心的，毕竟余魏看向离清源的眼神有几分复杂，虵姬那边更是频频发出不耐烦的啧啧声。
回宿舍的路上，离清源拍了拍李麟泷的肩膀，安慰道：“别太烦恼，只要我还在就证明他没有生命危险。如果我消失了，就意味着……”
李麟泷沉着脸抢先回答：“有新的离羽出生了。”
“是，所以别想太多。”
李麟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离羽眼睛受伤的事情。
——
“阿未，有人来了。”离羽从躺椅上坐起来，扭头寻找阿未。
刚才他有些渴了，于是让阿未给他拿些水过来。
阿未走了没一会儿，他忽然听到有翅膀震动的声音，还不止一道，越来越近。
直到刚刚有几道轻微的落地声传来。
这还是他在这里这么些天，第一次听到除阿未之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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