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注视着伯常乐的一举一动。此人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端庄。
黑色的长发被发冠固定在头顶，每动一下便如马尾一般摇晃一下，身着黑色长袍，明明有点弓着腰但却给人一种挺拔感。
而他腰间的那玫红色玉坠在黑色的映衬下则格外显眼。
“可真是好生俊俏的个少年”。小鬼虽是只男鬼，但对此人的样貌也忍不住啧啧称赞。
伯常乐将腰上的配件整理完毕，刚欲转身，那条蹲在小鬼身旁的黑狗映入眼帘。
他微微挑眉，脸上再次浮现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容，感觉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小狗狗～”他一脸坏笑：“你怎么会在这里？要不要跟我回家啊？”说着便抬手欲抚摸它的脑袋。
小鬼心道：“这人是不是多少带点毛病？”
黑狗迎着他将头埋进他的手掌，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随后便转头看向小鬼发出低沉的狗吠声。
“你的主人在这吗？”伯常乐一脸坏笑的看向那团“空气”。
不知是不是小鬼的错觉，他看过来的眼神直直地对视住了小鬼的眼，山岚色的瞳孔直击灵魂，仿佛又带了一丝暧昧，竟给他看的有些头皮发麻。
小鬼忙再次抬起手，朝向阳光。依旧是透明……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诶诶诶！！你…怎么跟着他走了？！”小鬼脸色骤变，一脸的不可置信！难以置信！语无伦次！
刚刚只是确认的功夫，原本在他脚边的黑狗，此刻趴在了伯常乐胸前，安安分分地将前爪搭在他的左肩上。
“好哇你！看我没实力就跟别人跑了是吧？！”小鬼怒目圆睁左手手指指着黑狗的鼻头，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人话，一顿霹雳输出。
如果他能够摸得到狗，此刻必将它从陌生男人身上扒拉下来“明明是你先来找我的，现在又要丢下我吗？”“还不快滚下来！”“我求你了，别丢下我一个人”………
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而伯常乐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拍了拍黑狗的脑袋，此刻说出的话就像是对小鬼的一种挑衅：“没有主人就跟我走吧，小～狗～狗～”。
抱着它转身便往下山的方向走，全然不顾身后一脸茫然的小鬼在风中凌乱。
“不要把我丢在这深山野岭～～”一顿心理挣扎后，小鬼选择了妥协，谁叫他是只鬼呢。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被别人发现。他一路小跑，跟在一人一狗身后追赶。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位道长勾起了一抹不易被察觉的微笑，一副手握胜券的贱兮兮模样。
上山困难下山易。
道路早已被刚才的四名子弟开辟过，枯藤杂草被扫到了土路两边，尽管还是山沟子路，但可比上山时好走多了。
一人一狗一鬼以极快的速度下了杏坛山。到山脚下时，小鬼抬头深深望了一眼这座山，他总觉得这座山给他一种强烈到令人头晕的熟悉感。
伯常乐也不约而同地回头，可不知是在看山，还是在看鬼。
小鬼一路悄悄跟在道长身后，他一回头便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趴下。也许是做贼心虚又或是他总感得这位厉害道长能够看见他一样，给他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下了弯弯绕绕的山路，他们踏上另一座山。这座山比刚才那座山矮一些，走起来也更好走一些。相比方才杏坛山阴森森的气息，这座山还有点活人味。
“这座山居然还铺了石台阶……不过这么一作野山，愿意来这住的，一定是隐居的世外高人…看来我这次跟对人了……”小鬼跟着伯常乐，走得有点心不在焉。
“到了”面前人出声提醒，小鬼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他是在对那只喜新厌旧的狗说话。
“万安道观…好土的名字…”小鬼直言不讳。一脸嫌弃的打量着这座野草纵生，杂乱不堪的荒野土庙。门口写着万安道观的那块木牌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感觉随时会罢工。
可惜没办法，来都来了。这还是他自己选的路，就是哭着也得走完，更何况他也无路可走。
小鬼随着伯常乐迈过荒草丛生的前院。伯常乐推开殿堂吱嘎嘎小门，伴随着一阵尘土飞扬，屋里的油灯与蜡烛“呼啦啦”地被点亮，这间本就不大的房子霎时间亮堂起来。
小鬼毫不忌讳的吐槽：“这房子说好听点叫道观，说难听点，不就是哪个农民废弃的土房吗？”边说边环顾这座小殿堂，正中心摆着一张八仙桌，周围零零散散地摆着几张凳子，地上一些仙门法器被丢的到处都是，走几步路都困难。
“我之前在山庄里，再不济也比这条件好…”小鬼左手摩挲着下巴，眼中的嫌弃藏也藏不住。
他没注意到面前的道长脸上的笑容更加诡异…
“后悔了吗？”身前人发出疑问，把怀里的黑狗扔在地上，身子不动头转过去。
什…什什…什么！？
小鬼虎躯一震，慌张转身。他以为这次又和先前的那个农民和青年一样，可转身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他吓得后退几步，边后退边回头，直到后背贴到殿堂大门的门板。
“你是害怕了吗？”伯常乐身子转过来，歪着脑袋，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像一位慈祥的老母亲。可小鬼看了却只觉得渗人…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这是真的吗…他在和我说话？真的是我吗？不不不……我已经死了…不对……小鬼看似镇静，实则内心早已慌地一批，如有万马奔腾而过。
“不用想了，我就在和你说话。你这个跟踪别人的小鬼！我看得见你！！”伯常乐脸上的笑容扬的更起，语气中带着激动与疯狂。拨弄额前着的刘海，一脸上善笑着朝小鬼逼近。
“我听得见你说话哦，这位小鬼～”他拔出腰间的扇子，轻轻挑起小鬼的下巴。
“你是人吗？你为什么看得见我…不对！你是不是碰我了？！你能碰得到我？！”他瞠目结舌，如同一座雕塑般立在那纹丝不动，指尖止不住颤抖，喉间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
“我当然是…人。”伯常乐挑着他下巴的扇子抬得更高，下巴上的触感更加真实。
“好奇我为什么能摸到你吗？”他的右手搭在小鬼的胸口感受到他心跳猛烈颤动。
此刻的小鬼已经顾不得伯常乐的手搭在哪里，只觉得自己说不出话。他又一次抬起左手，烛光透过依旧是透明。
“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像你这种低阶小鬼，我肯定看得见啰～”伯常乐的手愈加过分起来，趁小鬼出神片刻，轻轻地掐了一把他腰间的那块软肉，俏皮地吐出舌头。
小鬼被掐的有些痒，神志恢复了一点正常，但心中依旧波涛汹涌。刚才他说：像自己这样的低阶鬼，不但能被修行者看到，甚至还能被摸到…
这个说法乍一听有些荒唐，但细细一想能解释这一切的，也许只有这个说法。
至今能看到小鬼的只有伯常乐和那条黑狗，伯常乐的法力小鬼是亲眼见识过的。而传闻黑狗阳气最盛，可以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这么一解释好像一切又说得通。
“你还在想什么？跟踪我上山还随意进了我的道观，你还有理了吗？”
“你从杏坛山上就发现了我？”他的眼神瞬间慌乱了起来，连忙转移话题。
“你说得对！”他打了个响指。
“那你为什么当时没有指出我？”小鬼几乎是完全理解不了他的这种行为，像是有意引他来一般。
伯常乐擒住他纤细腰肢，若有若无的摩挲着，另一只手挑拨着小鬼的发丝，一脸为他好的表情：
“指出你？然后让那四个小孩把你带走吗？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他微微勾起唇角，擒住他腰肢的手揉捏地更重。
此刻的小鬼已经呆愣在了原地，嘴巴微张，脸上表情僵硬，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任由腰间传来的异样也不为所动。
“抱歉，未经允许擅自闯入，我现在就滚。”他双目空洞，嘴唇微颤，欲转身离开。
“我让你走了吗？”伯常乐语气有些怒火，但脸上仍一副吊儿郎当的笑容：“我这道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吗？”
他松开搭在小鬼腰上的手：“来都来了，就别想走了嘛，况且你走了，你还能去哪儿？也就只有我愿意收留你～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伯常乐抛出一连串问题，小鬼听的有些呆愣，许久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我不能走？”
“啊…对对对！”
“你要收留我？”
“就是这个意思！”伯常乐背过身，拍开了离他最近的那张凳子上的图纸，一屁股坐在上面，抬起头直视着面前这只傻乎乎的小鬼。
他给的条件的确不错，小鬼心里琢磨着，刚才发生了一切，告诉他这个道长不但可以看见他还能触摸到他，两人还能无障碍沟通。
如果他现在离开了道长，那也许是真的无处可去了。并且人家光明正大发出邀请，不答应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小鬼的左手擦了擦鼻子，低下头直视道长的眼睛：“如果你真的要收留我，那我就留下。”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我就知道你是只聪明鬼～这是明智的选择哦～”。他下巴微微扬起，嘴角挂着一抹掩饰不住的笑容，胸膛也挺得高高的。
此刻的他一副计谋成功的得意样子，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而小鬼看他这副样子却觉得自己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如此快的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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